“來了，”女湯里霧氣氤氳，秦桑若睜眼看向邁進湯池挨著自己坐下的楚枝，“聽說他們家特制的草莓牛奶很好喝，我給你買了幾瓶，我給你開一瓶？”

    “現在好飽，”楚枝水下抱住秦桑若的胳膊，歪頭靠到她肩膀，“一會兒帶回去喝?！?/br>
    秦桑若抬手摸了摸她的臉：“剛才在飯桌上說那些話，乖乖，你是真的已經想好了嗎？”

    “mama，”楚枝沒睜眼，輕聲問道，“叔叔什么時候知道我做的那些事的？”

    “很久了?！?/br>
    楚枝抿唇，胳膊抱得更緊，她聲音有點發澀：“mama因為我的任性……受委屈了嗎？”

    秦桑若看著她那雙潮乎乎的眼睛，心里軟成一片。她的乖乖不管成長得多么獨立多么強大，在她面前還是那個會紅著眼睛叫mama的小女孩。

    “沒有，別把你裴叔叔想成壞人，”她湊近貼了貼楚枝被夜風吹得冰涼一片的面頰，溫聲寬慰，“乖乖，mama現在真的很幸福?！?/br>
    楚枝鼻酸。

    誠然裴叔叔對mama很好，但楚枝絕不認為她在裴朝喬暮身上做了那么多惡劣的事情他當真能夠一點芥蒂沒有。他知道得那么早，她卻始終沒有得到絲毫警告，這背后不知道mama花了多少心力去周旋。

    過去相依為命時的諸多苦澀記憶像是被水流卷起的泥沙重新浮現，她想起mama婚禮時附在她耳邊的那句保證。

    她這幾年過得隨心所欲，全都因為mama在后面保護著她。

    “對不起，”她抱住如今已經沒有她高大的mama，哽咽著道歉。

    秦桑若知道過去那幾年自己的強顏歡笑影響到了楚枝對她處境的判斷，加上裴朗筠對自己這倆兒子不走尋常路的鍛煉方法，都讓楚枝誤會了她這句話的真實性。

    她心底幽幽一嘆，自己和楚枝一向關系親密尚且都能被誤會成這樣，阿筠那邊估計光是填平前面那些年的誤會都夠嗆，更不談往后了。

    她自知解釋無用，干脆換了個話題：“裴朝熱情如火，喬暮溫柔似水，他們倆你打算怎么選擇？”

    楚枝猶豫了一下，倒不是為自己的選擇踟躕，單純是和mama談論自己的貪心略有點難為情。

    “我兩個都舍不下，”她低頭埋進秦桑若頸側，臉有些發燙，“mama，你會不會覺得我太貪心了？”

    其實她知道自己這回答大概早在mama的預料之中，裴叔叔大概不會怎么關心裴家情況，但mama肯定會關心她的情況。所以裴叔叔能夠一早就知道她做的那些事，mama肯定比他更清楚。

    她的激進，她的軟化，她的退縮，她的堅定。

    “挺好的，”秦桑若笑了一聲，輕輕拍著她后背，“你們現在還小，遇見的人和事都有限，不管是你還是他們，哪怕現在說得再信誓旦旦，也很難保證以后不會變?！?/br>
    “不用把一時的選擇看得太重要，乖乖，記住了，只要你擁有的東西足夠多，那么你隨時都有掀桌重開的權力?！?/br>
    秦桑若不懷疑裴朗筠對她的愛，但在享受他純粹炙熱的愛情的同時，她也沒忘記借著裴夫人的身份去開拓真正屬于自己的疆域領土。

    她這個歲數尚且不能保證恒久不變的真心，又何況是楚枝現在的年紀呢？

    她知道，她的乖乖比她更加理智強大，也會比她做得更好。

    尚且青澀的愛情或許美好，但絕不會成為她生活的全部，她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會堅定不移地朝著那條路邁進。

    至于這些感情最終會演變成什么樣子，好也不過是錦上添花，壞也只會是瑕不掩瑜，她不相信裴朝喬暮，但她很相信自己的女兒。

    “做你想做的事，”她的聲音溫柔卻堅定，一如過去數年里她無數次對她說過的，“mama永遠會是你最堅強的后盾?！?/br>
    “嗯?！?/br>
    楚枝拎著牛奶從女湯出來時，坐在大廳最靠近女湯出口位置的裴朝立刻松開了緊皺的眉頭，瞬間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他本想抱怨她進去了太久，可看著楚枝泡得雙頰泛紅、雙眸盈然的模樣時，他又只能紅著耳尖艱難地把視線從她臉上撕開，看向她手里的塑料袋，轉移話題：“這是什么？”

    他還不知道自己剛剛進去見了人，更不知道她已經把叁人的關系在她mama面前過了明路。

    楚枝在這世上最在乎的也就一個秦桑若，而今不知是把心里話說開了，還是確實湯池里的溫度有點太高，以至于她現在整個人都有種踩在云端的不真實感。

    “草莓牛奶，聽說很好喝，”她揚了揚手里的袋子，“要喝嗎？”

    她的聲音比平時更軟些，偏偏看著他的視線帶出一種灼燒感，裴朝不知為何有點不敢和她對視，一把牽住她的手，快步走出燈火通明的大廳。

    木屐在石板路上敲出清脆聲響，周遭的寒意隨著越走越偏、越走越黑逐漸籠罩過來，緊握著她手都冒汗的手心終于松開，黑暗中，裴朝的眼睛亮如星辰：“楚枝，可以接吻嗎？”

    啊啊啊，終于接上了，給我大do特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