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交往了這么久，喝酒居然才是第一次。韓雨坐在這家音樂酒吧里面，有點恍惚。他們來得不算早，但是運氣不錯，坐到了室外區域的最后一桌。

    范葉荷來得稍晚一步，她這周也是跟同學先一塊兒做調研，等結束了，他們幾個約飯，她就再跑過來跟韓雨約會。

    現在已經是深秋了，天黑得也比往常早。這里比他們家那邊要北一些，同樣的天氣也更冷一些。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一路走過來，身體已經活動開了，范葉荷并不覺得冷。只是鼻頭有點紅彤彤的，面色很好，像沾了冰糖的蘋果。

    “等了很久嗎？”

    “沒有，我也才到沒多久。本來是下了地鐵打算直接來，但是后來覺得手里拎著包不方便，就先去入住再過來，時間剛好?！?/br>
    范葉荷的換洗衣服也在他那里，她出門的時候放在學校的門衛，就算是小行李，帶著去調研也不方便。干脆就讓韓雨出發的時候來她學校門口拐一趟。

    “今天好玩嗎？”一般來說，應該是問順利嗎？但是他知道范葉荷如果不順利，肯定是氣鼓鼓地一上來就劈頭蓋臉地同他罵罵咧咧地說點什么。既然今天是笑瞇瞇的，那應該就是順利的，她的調研作業，基本上就是跟受訪者打交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多半是有些值得跟他說道說道的事情。

    “嘿嘿，今天其實沒有什么特別的事情，我們不就是在湖心公園專門找老年人做調研嗎？然后公園里面別的地方人都不是很多，我們還很奇怪呢，后來發現他們都在相親角那邊給自己的小孩找對象。我們就在出口那里蹲著嘛，自己的作業調研完了。邊上有人來找我們做兼職，就也是招人做紙質問卷，達到有效份數的話給七十塊錢?！?/br>
    “我一開始聽到七十塊錢，感覺也不多，但是一想，七十塊錢，這里便宜點的雞尾酒能喝兩杯，這不也挺好嗎？然后大家就哼哧哼哧分頭去找人寫問卷，比做作業還積極?！?/br>
    范葉荷一邊這么說著，一邊裝模作樣地抿起果味雞尾酒來，這么一講，這雞尾酒不得好好品品？她平時沒有什么酒癮，更沒什么需要借酒裝瘋的場合，只有高中的時候跟同學一起去ktv唱歌的時候點過酒喝。

    “這個酒還好，不算很辣?！彼龑钡亩x就是白酒，外公家之前一直會做楊梅燒酒，她吃楊梅，外公喝燒酒。

    “你能喝多少??？跟我一起可以多喝，但是跟不熟的人一起不能多喝，尤其是晚上，會比較危險?！?/br>
    范葉荷翻了個白眼，跟他一塊喝多了也很危險好嗎？

    “干嘛，我沒試過，我沒喝到醉過?！?/br>
    “那你今天要不試試？”

    “但是這種雞尾酒又不好衡量，要是啤酒那還很好數?！?/br>
    兩個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很平常的話。周圍來來往往的人很多，但是讀了大學之后，范葉荷的那種戀愛羞恥心不知從什么時候就消失了。她現在能非常稀松平常地跟韓雨在人堆里以情侶的身份交往。只要不做一些讓周圍的人感受到rou麻的舉動，這世界上又有誰在意她在跟誰談戀愛呢？

    不過越是這么想，越想做一些不那么rou麻的身體接觸。她伸手去摸韓雨放在桌子上的右手。他的手指長長的，骨節分明，食指上還順著潮流戴了個雕鏤了什么圖案的銀戒指，這個戒指是范葉荷在義賣的時候從人家珠寶設計專業同學的攤子上撿來的便宜貨，戴在韓雨手上還挺映襯的。

    她的手是軟的，平時握在手里是冷冷的，但是今天走路過來，又喝了酒，整個人都熱乎起來，手的溫度跟他差不多了。她的手心蓋在他的手背上，就比他的手要熱了。

    明明碰到的只是手，全身上下還有許多更為惹火的地方。只是手而已，就算是牽手走在路上，也不會被多少人側目。但就是她的手，這么無比自然地蓋在他的手上，那雙眼睛這么情意綿綿地盯著他看。好像世界上只剩下他們兩個用眼神對話，周圍別的人都是系統設定的npc，有那么一瞬間，只有他們兩個是活的，是魂靈用愛在對話。

    韓雨用大拇指去刮蹭她的手，此刻并不想喧賓奪主地反手攥過去。他是喜歡這樣的，他喜歡范葉荷主動地來接近他，甚至是腆著臉喜歡他，雖然說出來好像顯得自己特別刁鉆，但是就是這么希望的，她最好很喜歡很喜歡他，喜歡得讓他為難了才好。韓雨少有地靦腆地笑著，就這么不聲不響地盯著自己的手看。

    他很少這么靦腆的，除了他們剛開始確認關系那段時間，她親他親得厲害，親得嘬嘬響，他就會臉紅，會喘著氣結結巴巴問她是不是自己哪里偷偷學了。傻瓜，小封建，還以為就男的在戀愛上要一直起主導作用才好呢？哼，還不是她比他厲害？

    范葉荷喝了點酒，這人還有點得意了。她得意起來，嘴巴就有點大。直接把前段時間看韓雨有點沒勁這件事像講笑話似的吐露出來。

    她一個人嘎嘎笑，韓雨那是感動瞬間凝滯，目瞪口呆的。

    咋的，我艸，你他媽要甩了老子？老子還一點都不知道？

    范葉荷笑到后來，有點懵了，他怎么不笑？這表情甚至稱得上有點兇神惡煞了。

    “寶寶……”她故技重施，又要伸手去夠他的手。

    韓雨毫不留情地把手收了回去。

    “咋？你還想甩掉老子??？”她但凡說個是，他好像當場能暴起發作的樣子。

    范葉荷真是后悔，他媽的大意了，跟他說這干嘛，他以前脾氣真不算很好，本身是要沒事敷衍敷衍哄哄他的。從這個立場上說，找個脾氣好的男的才是王道。但是那種脾氣很好的，這又覺得沒勁不夠味，難道她就是賤？韓雨對她百依百順的時候她就覺得沒勁？

    電光火石之間，范葉荷不知道想了多少東西，但嘴巴是條件反射地先哄上他了：“沒有哇！我就是隨便說說，我要是真想跟你分，哪還周周跟你約會……周周跟你那個??？”

    “我看你現在才是不圖老子這個人，圖老子別的東西……”大庭廣眾之下，他一怒，也就怒了一下，根本不敢大聲說這種話，還跟她一樣提到性愛就欲言又止。

    范葉荷作出初步判斷，他生氣是生氣，但沒那么生氣，沒那么生氣的時候，你說怎么哄最有用呢？

    ====

    沒喝多少酒，可以那個那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