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欲絕但為君 94 算計蟄伏未稍停(第一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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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騫與聿璋的交情不言而喻,打從他入營,公孫騫不僅是他名義上的左右手,更是引導他在軍中站穩腳步,甚至以命相護的同袍、兄弟,只可惜在佔領西南都城時遭埋伏于宮中的敵軍所殺,就這么折損了。 聿璋呈報時,聶琰還顯得又驚又駭,甚至非要親眼確認公孫騫已死才愿相信;當聿璋主動要求讓他送公孫騫最后一程,聶琰毫不考慮的答應了。 當公孫騫老家大門被敲響,等著他妻兒的,不是一副溫暖結實的身軀,而是臉容蒼白、四肢僵硬的尸首時,公孫一家老小登時拉著聿璋的手痛哭,頻頻探問事情經過。 此情此景,饒是鐵石心腸亦要動容。聿璋溫聲寬慰著,把撫卹的銀兩牢牢交到公孫嫂子手上,并言明公孫騫戰功彪炳,朝廷定會照顧他們一家生活,要她無須擔憂。 聿璋并未久留,策馬離去前又望了公孫騫,這才掉頭快馬返回長安。 整件事情的經過,興許只有他心底明白;公孫騫真正的死因,以及當日在佔領大理皇宮時所發生的那些事。 他,別無選擇! 腦海里隱隱浮現出聶琰的臉面,知道下令殺白麗的人除他之外再不作第二人想;聿璋心底不是沒有恨意,但他更明白,不管是白麗于他面前說那些個慷慨赴死的話語,或是聽命行事的公孫騫,甚至是暗自下令的聶琰,他們誰都沒錯! 就怪他與白麗生不逢時,他又急需拉攏聶琰,方能在朝中自保,而聶琰亦是需要他這個皇子好保住在軍中的地位,或許將來爭奪皇位之時,才能有個牢靠的依附。 白麗必須被犧牲,是吧? 牙一咬、心一橫,聿璋握緊韁繩,催促馬匹直朝京城飛奔。 * 聿璋回到神武營向聶琰報備過公孫騫一家的情況,隨即便央求回皇宮面見韻貴妃;知悉他歸心似箭,而韻貴妃也早已差人前來催促,縱使明知不妥,聶琰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放行了。 年關將近,長安大街上張燈結綵的,尋常百姓互相道賀的耳語頻頻傳至聿璋耳里,好一幅歌舞昇平的景象。 不過他已算回來晚了,沒能沾上聿玨出嫁的喜氣。聿琤已在他征戰的這段期間主掌東宮,年后又要與梅穆完婚,到時不僅皇帝給她當作靠山,泰半朝臣更因她是梅相的媳婦兒而給她牢握在手,權傾一時;光是想到這兒,便足夠令他備感戒慎。 這不,才脫離了那金戈鐵甲的沙場,回到宮闈雖不處處見血,卻是陰狠毒辣的教人心寒;一身儒裝的他轉了個彎,走向與回宮方向相反一處,來到東市一帶別業。 此處多為達官貴人出入,娘親韻貴妃藉由皇帝賞賜,暗自在此買下宅邸,以備不時之需。 這番狡兔三窟之舉,正巧為他所用。 負責打理此宅的,是曾在宮中服侍過韻貴妃的李錦福,年過五旬的他雖老邁,可腦子還清楚著,奏請告老還鄉之后,韻貴妃立刻聘他代為管理這座宅邸,對深諳宮廷大小事的他而言,真可謂大材小用。 當他策馬行至門前,早已久候的李錦福嗲著聲調行禮,「三爺您可回來了!」 「李公公?!鬼茶胺硐埋R,將馬匹交給他身旁的僮僕。 「咱家已久候多時……哎,想必您還沒來得及回宮面見娘娘?」 聿璋老實搖搖頭,「確實尚未,敢問公公……」 「三爺是來見她的?」話語未完,一頭白發的李錦福笑了笑,「您隨奴才來,便知分曉?!?/br> 這座宅邸聿璋只不過來過兩回,對于里頭的格局尚不算熟;李錦福帶著他左彎右繞,一路上順勢給他講明近日宮中發生的大小事。 最驚訝的,莫過于聿玹出世這件大事兒。 「想不到德妃又生了個兒子?」不知怎地,他竟默默覺得,這個五弟來得不是時候? 「是呀!圣上護這個麟兒護得可緊了,日前托說德妃身子不適,八成是為了給她安產來著?!?/br> 聿璋不禁想起聿珶十幾年前遭人下蠱,駭人聽聞的往事?!富屎蠼諄砜捎袆屿o?」 「娘娘那兒心都放在剛出嫁的云暘公主身上,暫且無暇他顧?!?/br> 「年后還有個大女兒要出嫁呢,有得她忙了!」 面對聿璋的嘲諷,李錦福微微一笑,「娘娘對太子的用心,相較于云暘公主,那倒是少了許多!」 「說得也是?!鬼铂b城府甚深,與單純靈透的聿玨是天壤之別;皇后打小便寵愛著單純的二女兒,把與她如此相似的大女兒冷落個徹底。 李錦福帶著他來到一處廂房門口,終于停下步子?!冈奂乙勒杖隣數膰诟?,派了個最偏遠安靜的院落給這位嬌客?!?/br> 「如此甚好!」聿璋推扉,不等李錦福續講就急沖沖的撩開袍子入內。 床畔站了個上了年紀的女子,亦是曾服侍過韻貴妃的心腹;聿璋點點頭,她施了個禮便退下了,李錦福匆匆趕上,喘了一聲才道:「奴才為了挽救這姑娘的性命,當真費了不少氣力;若非三爺言明千萬莫要驚動娘娘,奴才差一些就要回宮去請御醫來了!」 「萬萬不可……若擅自動用宮里的人脈,恐怕只會弄巧成拙?!鬼茶暗牡?,探頭一望,仰躺著的女子面無血色,他伸手探她鼻息,這才松了一口氣。 他支開了李錦福,確定房里只有他們兩人之后,他拉開她衣裳襟口,胸前傷勢包裹的密實;手指欲探,卻是在半空中停頓下來。 回想起公孫騫射出那一箭不偏不倚沒入她胸前,好不容易趕抵的他撕心裂肺的大吼,彷彿下意識的擲出吳鉤,就這么當場刺穿了公孫騫的胸口。 公孫騫,是他殺的……對他來說,失手殺了一個自他入伍以來就一直照顧著、幫襯著他的左右手,心里的痛楚與苛責比什么都重。 然而,他還是不假思索的干了……就為了她。 而他緊急找著了大理皇室的御醫密診,稍微穩住了傷勢之后,竟是託付了昔日大理王室的宮人瞞天過海,將她連夜送回江北……他甚至不知道那些人能否信任,可若轉而有求于己軍將士,無意與虎謀皮,他苦無良方,只能賭上一賭。 多虧仗著她是西南雍王的女兒,為了保王室命脈,那些宮人當真冒著九死一生的危難犯險帶她出逃;待到江北一帶,再交由京城里的人接手,并連夜將人給帶回此處安藏。 她,又給他從鬼門關給拉了回來。 撫著她尚且溫熱的臉,聿璋不禁熱淚盈眶;即便知道留下她,若她的身分當真遭人揭穿,事情將一發不可收拾,但他還是執意要她。 只因,從未對任何女子上心的他,頭一次明白了愛上一個人的滋味。 「白麗?!?/br> 他深情低喊著,輕柔摩娑著她的玉顏,就在他如此殷殷企盼之際,安躺著的人兒眼睫微動,在他的凝望下,悄悄睜開了眼—— *** 望著悄然飄落的瑞雪,德貴妃搓著手,畏寒的縮回屋內。 方纔還在嚎啕大哭的聿玹好容易才在奶娘的安撫下睡熟,少了聿珶在此,也等同少了真正能夠聊天談心的對象;德貴妃等同是給軟禁在此處,大明宮,說好聽點是環境清幽,實際上卻是連個樂子都沒,可皇帝很是希望讓聿珶先行回宮去參加聿玨的大喜之日,只留她在這兒調養身體。 當袁既琳捧著調理妥當的藥膳端至她面前,德貴妃登時慘白著一張臉,差點就要作嘔?!副緦m聞這味道聞到都厭了!」 「下官明白,可這是圣上的囑咐……」 「這日子怎地這般難熬?我明明是替陛下生了個兒子,卻像是給打入冷宮般的軟禁在此!」即便皇帝已差人告知,聿玹出世的喜訊已然昭告天下,她再過不了兩三日,便會浩浩蕩蕩地給迎回皇宮。 袁既琳默然無語,這些日子以來,德貴妃三天兩頭就抱怨此事,尤其聿珶不在,她更無包袱,可以想罵就罵、想說就說,不必多作矯飾。 「娘娘請息怒,再怎般難熬,回宮之日近在眼前了,您這般含辛茹苦地產下皇子,這次回宮,肯定是能將韻妃,甚至是皇后娘娘給踩在腳下?!古赃厸]有外人,袁既琳于是不假辭色,說出了德貴妃心中盤算。 德貴妃臉色稍霽,點了點頭,珠圓玉潤的臉登時抹過一絲難以覺察的陰狠?!甘茄?!這次不管是韻妃還是皇后,都將不會是我的對手……然而,眼前就有個心腹大患,要比這兩個還厲害?!顾理㈩?,「既琳,之前在毓慈宮下的咒,成效如何?」 袁既琳俏臉一白,羞赧地低下頭。 「失敗了?」 素手緊抓著下襬,她閉了閉眼?!赶鹿贌o能!」 「哎,這皇甫聿琤怕是又拉攏了什么高人!」韻貴妃手指叩了叩桌案,「罷了!眼看她勢力越發壯大,若與她作對又遭揭穿,恐怕沒什么好下場……得想個法子來拉攏她才是?!?/br> 「娘娘睿智,太子殿下大婚之日就在眼前;娘娘何不親自登門送份厚禮,好生祝賀一番?」 「嗯……本宮記得,皇甫聿琤幾年前似是有將你給延攬至麾下的意圖?」 袁既琳深吸了一口氣,「是有此事?!?/br> 「當時咱們怎么說?拿珶兒當藉口來著?」 「沒錯?!?/br> 德貴妃明白,除了一雙兒女之外,在她這邊最具價值的,就屬既琳了;聿琤大權在握,即位東宮之后更是什么都不缺,如果不缺物,要想投誠效忠,恐怕還是得獻人才行。 「既琳不想離開娘娘,更不想離開四公主?!股钆伦约航o德貴妃當作籌碼,袁既琳只得主動開口效忠。 當年那件事,沒害到正主兒,反而因禍得福,成了她們把既琳留在聿珶身邊的最佳藉口;德貴妃亦知,若身邊少了既琳,不僅丟失了一個絕佳的眼線,更要落得身旁無人可用的下場。 「你放心吧!傻了才將你送到她身邊?!沟沦F妃彎唇一笑,親厚的握了握袁既琳?!覆恢阑屎笫稚线€有多少實力?如果送禮不成,本宮還能想到別的法子?!惯@些年與皇后交好,藉此力抗韻貴妃的她也明白聿琤與皇后這對親母女的關係早已降至冰點,就這點來看,或許也將成為她脫離皇后掌控的大好機會? 「娘娘不管做何盤算,只要既琳能做到的,隨時聽從娘娘差遣?!?/br> 「好!有你這句話,本宮就放心了……」德貴妃望向眼前這盅藥膳,即便顰著眉,還是咬牙動起箸來吃食。 收拾了德貴妃吃剩的殘羹,袁既琳離開寢殿時,不禁回想著德貴妃方纔在說到「送禮」時,向她投來的那道眼神。 她當然明白,大權在握的聿琤是佔盡上風,若轉投這位當今太子麾下,自然前程似錦,她也明白德貴妃確實動過將她送出的念頭。 嘆了一聲,袁既琳不禁痛恨起當年自己的年少無知,就這么無意間透漏了略懂巫蠱之術,成了德貴妃cao弄自己的軟肋,被迫將無辜的聿珶當成了后宮爭權下的犧牲品。 誰言虎毒不食子? 在德貴妃的授意之下,她信誓旦旦地,把當年下咒的過錯全推諉到皇后身上;可悲的是,聿珶對她這個「救命恩人」兼貼身內官的話深信不疑。 事實真相,只有她與德貴妃明白……這本就是一場自導自演的戲碼。 是她對聿珶下咒,解開咒術的,也是她自個兒。 這番費盡機心,不僅沒能害到皇后,反而差點連女兒的命也給丟了……德貴妃這「德」字受之有愧,她這個「仁心仁術」的袁太醫又何嘗不是為了平步青云,差點犧牲掉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女娃? 所以,因為愧疚、為了贖罪,袁既琳無論如何都要留在聿珶身邊,只為了盡她最大的力量護她周全。 才走至藥庫門前,便見禁軍校尉容子衿就候在門外,一瞧見她,喜不自勝的笑開懷?!冈t!終于盼著您啦!」 「怎么啦?天候一轉涼,容校尉的手又不安泰?」 「是呀,咱這手,只要天寒就不聽使喚?!?/br> 容子衿的筋脈受了點傷,這段日子經她調理診治,已是好上不少;其馀禁軍女兵知曉她醫術高超,又來者不拒,紛紛上門求治,若非她主要任務是照料德貴妃,恐怕光忙她們姊妹間的事兒便要焦頭爛額。 袁既琳溫淡一笑,把那心底的烏云很快掃凈了,「讓咱給你舒緩舒緩……這邊請?!顾炱鹨滦?,又恢復成了那旁人慣見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