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線:15「萬一我來看我太姥呢?」
蔣頌記憶里,雁稚回懷孕的這一年初春,京市下過一場很遲的冬雪。 除夕前夜,鵝毛般的雪片紛紛揚揚落下來的時候,書房內還未休息的男人撐著額頭,看視頻聊天的手機屏幕上,雁稚回抱著手機打瞌睡的臉。 他無意中瞥見窗外漸亮的白色,這才恍然意識到,命運又推著人生向前了一步。 除夕要回老宅吃飯,蔣雁兩家都是這樣,于是落單的雁平槳成為一個棘手的存在。 “我不能跟您回爺爺家去嗎?”雁平槳想看看十來歲的表姐蔣娜娜。 蔣頌在整理給家里小孩子們發的紅包,聞言沒什么太大的反應,只等全部理好,從里面抽了一個最厚的遞給他:“來,至于是過零歲的年,還是二十一歲的年,你自己看吧?!?/br> 雁平槳不滿父親對自己提問的忽略,但看清楚紅包的厚度后,還是接了過去。 “實在不行……我去找我媽吧!”雁平槳覺得自己這個突然蹦出來的想法特別好:“您不方便,mama一定方便?!?/br> 蔣頌看了他一眼,忍住用手邊的紅包敲兒子腦袋的想法,道:“過年讓我省點心,可以嗎?” 雁平槳大概是所有穿越者里最如魚得水的一個,他沒有什么遺憾,也沒有什么執念,喜歡的人才剛剛出生,更談不上破鏡重圓。 會所打臺球打了一個月,雁平槳終于打煩了,而年關天氣降溫湖面結冰,沒法再偽裝成社會青年同所在小區的大爺到西山釣魚,他只有去找新的樂子。 蔣頌那句話言外之意就是不讓他去,但雁平槳隨心所欲慣了,才出了門就開始琢磨到哪兒去找雁稚回。他前陣子加了mama的聯系方式,初打沒人接,又打了一次,mama才接通。 她好像有事,急匆匆跟他道:“好啦,來我爺爺家吧,我跟人說一聲,給你開門?!?/br> 回來后遇見的熟面孔其實不多,爸媽,再加上哈哈,雁平槳其實也只見了幾個人。他開車到太爺爺家附近,才停了車,就看到熟面孔。 是宋老師。 “鵝?”雁平槳瞪大了眼睛,頗為震驚。 宋老師叫宋承英,是雁平槳本科一門專業課的老師,跟他mama是同事。雁平槳印象里,學院某次國慶聚餐,同學說起有的老師有宗教忌諱,導致每次訂飯店都要費一番功夫。 “有的老師”,指的好像就是這位宋老師。 他原來這么早就跟mama認識嗎? 雁平槳皺了皺眉,表情正經起來,熄火下車,在車里等了片刻,才假作雁稚回的朋友上門拜訪。 關于太爺爺家的記憶好像只停留在五六歲,并不很深。雁平槳被人帶著領進堂廳,接過茶杯邊喝邊等。 帶他的老伯很好說話,雁平槳適當問起宋承英的去處,老伯一怔:“呀,你也是老先生女兒介紹來的嗎?我聽錯了,還以為你是稚回的同學呢……來,我帶你過去吧?!?/br> 雁平槳起身,淡定地跟了過去。 老伯把他領到了院南的花園,雁平槳走進去,遠遠看到mama正和宋老師站在一起。她穿著緞面的裙子,像一支瘦瘦的粉色的茶花。 這么看著,兩人年齡是差不多。雁平槳好奇得不得了,放輕腳步,小心靠近。 雁稚回正在聽宋承英講話,她把手背在身后,心不在焉地用腳尖蹭地上的草芽。裙子兜做得淺,手蹭來蹭去,先前重逢發生關系那次,蔣頌早晨用來給她扎頭發的發繩,卻不知為什么,突然掉出來了。 “……嗯?你的發圈掉了?!彼纬杏和ie聊,俯身幫她撿起來。 雁稚回點頭接過,鬼使神差地,突然想起十八歲前夕,第一次試探蔣頌那次,男人隔著薄藤色的絲巾,嘴唇蹭過她嘴巴的感受。 軟,干燥,像是沒有溫度的東西。但因為近在咫尺的視線給予了不可忽視的壓力,而絲巾柔軟,帶著她房間熏香的柚子味兒,所以總覺得那個觸碰像一種不可名狀的撫摸,從她唇畔唇角往下,把身體因為纖瘦所顯出的骨骼痕跡都輕柔地揉捏過來。 比如肩胛,手腕,骨節,肋骨,脊背,胯骨,膝蓋,腳腕,以及大腿根那里在緊并雙腿時明顯感受到存在的腿骨。 像春冰,她岌岌可危地踩在上面,隨時隨地都被那種冰涼洶涌的水流威脅著。 榮格說人所能想到的第一種水體是對性生活的評價。 原來她對跟蔣頌zuoai的感受,是瀕死的安全。 雁稚回的臉變得很紅,她想起來男人如何強硬地按著她接吻,絲巾在齒尖被舔得好濕,搞得她到最后,不知道那種空虛的感覺到底來自上面還是下面。 好沉默好霸道,很會一言不發地騙人。雖然用了這么壞的形容詞描述他,但總之就是,都很好…… 雁稚回低下頭,匆匆把發圈塞進口袋,因為滿腦子里都是蔣頌,臉頰到耳朵脖頸全紅了,陽光下,粉色暈了整片皮膚。 宋承英不可避免地產生誤會,以為是女孩子為他的殷勤而害羞。 少男少女懷春都是這樣的。他適時走近一步,想跟她說點自己的心意。 “阿姨叫我來的時候,我本來不想的。但,但你真的很漂亮,我很…喜歡……如果你愿意的話……” 雁稚回頓住,抬起頭:“什么?” 那廂話音落下,這廂雁平槳終于穿過矮灌木叢,鬼祟地從樹后探出一半身體,準準地瞧見年輕版的宋老師低下頭,似乎是準備親自己年方十九的媽咪。 “你敢……”雁平槳睜大了眼睛,一怒之下徑直沖了上去:“你他媽的敢親我媽???!” - 蔣頌沉著臉坐在堂廳。 “這是我表親的弟弟,稚回的同學,”他語氣溫和地跟宋承英道歉:“抱歉,這孩子實在太沒分寸,整天胡說八道,我帶回去一定好好管教?!?/br> 雁平槳想說話,被父親甩來一記眼刀,立馬偃旗息鼓,站起來道歉。 因為沒有真的發生肢體沖突,雁平槳才到宋承英跟前就被雁稚回攔住了,這使得事情好辦許多。 蔣頌明顯是從公司匆匆趕過來的,講話語速偏快,聲音沉穩,雖然能看出在為雁平槳的不穩重動怒,卻并不會讓人感受到來自他的任何不耐煩情緒。 雁稚回有陣子沒見到他了,眼睛亮亮地盯著他看。雁平槳坐在旁邊,幾乎忘了今天就是除夕。 宋承英先走,雁稚回送完他后回來,正碰上蔣頌低聲訓斥雁平槳:“……二十歲了,該正經的時候偏偏就要胡來。除夕,你哪兒鬼混不行,跑過來見她,想做什么?她自己都還是個孩子,你要她怎么……” “您怎么知道我來見我媽,萬一我來看我太姥呢?” “……” 蔣頌深吸了口氣,抿唇喝茶,似乎忍住了什么很刻薄嚴厲的話。雁平槳注意到,心知不妙,默默坐遠一些。 “好啦…沒事,宋承英沒生氣,已經回家準備過年去了?!毖阒苫刈谑Y頌身邊,剝了個橘子遞給雁平槳。 蔣頌看著她,眉眼稍稍軟化下來:“剛才有嚇到嗎,他總沒分寸,我擔心……” “沒有的,別說孩子啦?!毖阒苫負u頭,瞄了眼屋外,往蔣頌那兒挪近一些,撐著臉吃橘子。 雁平槳聽到雁稚回稱呼他為“孩子”,立刻委屈上了,想跟母親告狀,就道:“我也是一時情急,那您像我這么大的時候,肯定也……” 雁稚回有點尷尬地看著他,小聲道:“笨蛋,我還沒到你這么大呢?!?/br> 雁平槳愣了愣,也尷尬地哦了一聲,隨即理直氣壯地開口:“怎么會,我十七歲??!” 蔣頌嘆了口氣,起身拍了拍雁平槳:“回去吧?!?/br> 雁稚回直到送客時,才找到獨處的空間跟蔣頌說話。 她拐彎抹角地說著想念的話,整個人分明已經靠過來,淡粉色的緞面袖蹭著蔣頌大衣的袖口,黏黏糊糊的,一看就知道是在戀愛。 那天蔣頌在車上隨口問起的話,雁稚回惱怒當真,應下之后,把見面的日子放在了今天。 “您就沒什么專門跟我說的話嗎?”雁稚回有點舍不得他走。 “你今天很漂亮?!笔Y頌摸了摸她的腦袋:“每次見你,我都想說這句話。這是不是,也算一種‘專門’?” 雁稚回紅著臉點頭,一點也不覺得這種話rou麻。她剛要告別,蔣頌再度開口。 “除夕快樂。晚上有時間的話,可以給我打電話嗎?”他低聲問。 “您不能主動打給我嗎?” 蔣頌搖頭:“今晚應該會被家人拉著喝酒,你不打電話的話,我大概就沒有走開的機會了?!?/br> 雁稚回希冀地望著他:“如果我打得很早,是不是…可以把蔣先生直接偷走?” 蔣頌拉開車門,含笑看著她:“悉聽尊便?!?/br> —————————— 明天更不完TT所以還是今天更一點明天更一點后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