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確是個這樣的變態。
她那一巴掌用了十足十的力,抽完整個人脫力倒在床上,牽扯到傷口,她臉色煞白,發出一聲悶哼。 因為氣急,喘得也急,胸口一上一下的,半晌講不出話。 陳淙月皮膚白,一巴掌下去留下道清晰的掌印,高高腫起,明澹不知道該先照看誰,兩個人之間來回猶疑。 陳淙月和明漣對視,嘆口氣,輕輕道:“斐斐,去叫醫生來?!?/br> 明澹不放心,看他一眼:“哥哥?” “沒事?!?/br> 陳淙月放下手,站床邊:“孟明游告訴你的?” 明漣咬著牙瞪著他:“你管是誰告訴我的?陳淙月,別在這里跟我擺這幅樣子,你知不知道那是你meimei,你親meimei!” 她臉色難看至極,咬牙指著陳淙月,喘息聲很急切,怒到極點,反而說不出話來。 陳淙月倒水給她,被她反手潑了一臉,連杯子一起扔過來,陳淙月沒躲,也沒擋,被那杯子不偏不倚砸在肩膀上,等她扔完了,才扯幾張紙巾,慢慢擦著臉上:“明漣,她喊了我二十三年哥哥。她是我親meimei這事情,我再清楚不過?!?/br> “你知道,你還?!” 明漣破口大罵:“你他爹的是變態嗎,陳淙月?” 陳淙月撿著明漣砸過來的東西:“是有些吧?!?/br> 話接得很自然,語氣沒什么起伏,平淡到明漣錯愕片刻,才反應過來他說得是他自己“是有些變態”,她怒極反笑,氣喘吁吁地靠在床上,看著陳淙月,第一次覺得自己實在不了解這位堂哥。 “瘋子?!?/br> “你們做到哪一步了?” 話沒講完,明澹已經帶著醫生急匆匆進來,她跑得氣喘吁吁,目光憂切,注視著明漣和陳淙月。 明漣不愿意讓這事情鬧到再有別人知道,強壓下一口火氣,躺回床上:“滾出去,陳淙月——斐斐,你留這里陪我?!?/br> 醫生做過檢查,確定她骨頭沒有因為剛才那一下摔錯位后,又囑咐許多句,反復強調讓她小心,然后才離開。 明澹站床邊,不安地看向明漣,眼神不時往門外瞥。 明漣沉默很久沒有講話,半晌,掀開被子,朝她招一招手:“斐斐,你過來。你告訴我,是不是陳淙月強迫你的?!?/br> 她語氣篤定,甚至要伸手去摸手機:“我現在就報警?!?/br> 明澹嚇一跳,抓住她手機:“不是,不是的,jiejie!” 她看向明漣,脫口而出:“不是哥哥,是我先向哥哥告白的,是我先說喜歡他的,是我先強迫他的!” 話講完,她愣住,無數碎裂的記憶片段在剛才慌張去奪手機那一刻拼湊起來,她恍惚記起,兄長曾在下班后,語氣溫和地詢問她最近是遇到了什么心事,怎么那樣悶悶不樂。 而她放任彈珠滾落在地,似笑非笑地講,哥哥,我的問題是,我喜歡上你了。 頭痛與暈厥一起到來,她搖搖晃晃地坐下,靠在明漣床邊,手指還緊緊地握著她手機,握到指甲發白。 “你強迫他!他比你高那么多、壯那么多,你怎么強迫他?斐斐…你怎么了,斐斐?” 明漣講到一半,猛地察覺明澹不太對勁,慌得硬撐起身子來抱住她,輕拍著她肩頭:“陳淙月!” 陳淙月就在門外,聽見動靜的下一刻就立刻推門進來,明澹滿頭大汗地抬起頭,伸手抓著他手臂:“是我先向哥哥告白的,對嗎?是我說我的心事是喜歡上哥哥了,是這樣嗎?” 微弱的語氣。 明漣不想聽這些,頭偏向一邊,皺著眉嘆氣。 陳淙月沒先答話,只伸手扶著她,語氣關切:“哪里不舒服嗎,斐斐?我這就去叫醫生來?!?/br> “沒有?!?/br> 明澹緊閉上眼,皺緊眉,緩片刻后,慢慢舒一口氣:“沒有不舒服,就是好像想起來一點什么?!?/br> 她講自己沒事,但陳淙月和明漣都不放心,既然人已經在醫院里,干脆就把整套的檢查再做一遍。 明澹的主治醫聽她講完情況,看她結果,表示沒什么大問題,出現的癥狀可能是因為受了點刺激,記起了一些東西,觸發了機體的應激反應。 “那我要是再碰見一次車禍,是不是就能記起來所有事情了?” 明??吭谧肋?,笑一笑,舊話重提。 主治醫生抬頭看她一眼:“好好配合治療,不要想那樣冒險的事情?!?/br> 經過這一段插曲,明漣終于能勉強平復心情,心平氣和地與陳淙月講話。 她躺床上,看著他:“你準備怎么辦?就這么拖著斐斐?她才二十三歲,你要她一輩子跟你這樣偷偷摸摸、見不得人地生活?陳淙月,你……” 說到一半又生氣,手背壓在額頭,喘著粗氣。 門這時候被叩響,兩個人一起抬頭看,面容冷清的男人站門外,攏著大衣:“明漣?” 陳淙月瞥一眼,認出是她明面上男友,孟明游和孟明溪的大哥,孟明澗。 他走近,微微頷首,跟陳淙月打招呼,然后看向明漣:“摔這么嚴重,怎么也不跟我講?” 明漣正等陳淙月的回答,陡然被他打斷,火氣都上來,抄起一邊枕頭砸過去:“出去!我就知道孟明游說話不靠譜,嘴漏得像篩子,還答應我守口如瓶,他這什么瓶!” 孟明澗伸手壓住那枕頭,拿到一邊來,不緊不慢、旁若無人地把手探在被子下,摸了摸她骨頭:“老二知道你事情?怎么,你摔壞腦子了,怎么還經了他的科室?不是他跟我講的,是你家阿姨——的確摔得不輕,老實點吧?!?/br> 說著,他看向陳淙月:“我在外面露臺等,跟她談完后,麻煩陳總叫我一聲?!?/br> 陳淙月點頭。 明漣深吸一口氣:“這都什么事!” “所以果然是孟明游講給你的?!?/br> 陳淙月抬眼,漫不經心問一句:“孟明澗怎么把你吃得這么死,你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嗎?” 明漣瞥他一眼:“你還管我?陳總,你還有心思管我這事情?” 又道:“是,是孟明游跟我說的,他沒明說,我聽出意思來,試了試斐斐,就試出來了?!?/br> 她眉頭皺著,短促地講完這話,冷笑一聲。 “我不曉得孟明游怎么知道這事情的,但如果不是他,我不會叫任何人知道我和斐斐的事情。我會讓我們的關系悄無聲息地維續下去,直到她厭倦那天。她隨時可以自由地去戀愛,去和別人在一起,我不在乎別人怎么想,怎么看,我只在乎她怎么想,怎么看?!?/br> “我會永遠保證主導權在她手里,明漣?!?/br> 陳淙月垂眼,慢慢道:“我不會拖著她。她可以把我當她二十三歲的玩具,也可以在她二十四歲的時候把我一腳踹開,都可以,我會在適當的時候做兄長,在她需要的時候做她情人……” “閉嘴吧!” 明漣抬手,捂著耳朵:“你別在這里跟我講這些爛糟的東西,你說一千、道一萬,在我這里也是個和你親meimei…的變態?!?/br> 陳淙月平靜地抬眼:“我沒否認這點?!?/br> “我的確是個這樣的變態?!?/br> 明漣:…… 明漣深吸一口氣,指一指門:“滾?!?/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