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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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槍響,在倒下的那一刻時,季玉廷仍然不敢相信。 身體在面對劇烈的疼痛時,腦袋會下意識地出現一瞬間的茫然,而后才會蔓延全身。大片的血跡從他胸口處暈開,他悶哼一聲,重重地倒在地上。 耳旁是助理呼喊和吼叫的聲音,但他已經無力回應。 他的人生,就終結在此了嗎? 床上昏迷的季玉廷,在此時顫動了幾分睫毛,手指也逐漸地有了意識。他緩緩睜開眼,卻聽見一旁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喊醫生。 是……澤先嗎? 那聲音帶著嘶啞,伴隨著幾聲咳嗽,但季玉廷不會忘記這個聲音。 季玉廷的床前圍了許多醫生,他們檢查后點點頭,說人醒了就好,接下來至少還需要住院一個多月。 醫生太多,季玉廷看不到季澤先的臉,有些著急。待人走后,才看到那個朝思暮想的人。 這里是ICU,他渾身包著厚厚的防護服,只露出一雙紅腫的眼睛,布滿了血絲。 季玉廷想輕輕地笑一下,想說不用擔心,但嘴唇太干裂,滲出了小血珠。 季澤先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坐在一旁??吹剿缴系难?,他就伸手拿濕潤的棉簽將其拭去。 他們相顧無言。 季玉廷貪婪地將視線鎖在他身上的每一處,慶幸自己還有命能夠活下來見他,嘴唇微微翕動,似乎在叫季澤先的名字。 忽而,手上傳來一陣冷意。季玉廷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是他在抓著自己的手,很緊,手很涼,他卻感受出幾分暖來。 他什么都沒說,只是將他的手握的很緊,直直地看向他,不愿放開。 只一瞬,季玉廷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他心里不敢置信,呆滯地停止了思考。 之后的每一天,季澤先都會穿著防護服在ICU里陪他。幾天后,他的觀察情況良好,轉入了普通病房,也能勉強半靠著床頭,吃些流食。 他中槍的消息被季澤先封鎖得很快,目前除了他們幾個,還沒人知道季玉廷在港城的醫院里養傷。 他從ICU轉入普通病房的那天,季澤先在一旁給他倒水,他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紅花油味道,這個味道他在ICU病房內也聞到過。 季玉廷開口詢問,季澤先就含糊著只說上樓時不小心,磕到了膝蓋,破了點皮。 但他不善于撒謊,面對的還是這么熟悉的兄長,自然一眼就被看穿。季玉廷不動聲色,點點頭囑咐他小心些,轉頭就在季澤先離開時,叫了大可過來問話。 “季總在您做手術的那天晚上,去佛室磕頭了,跪了好幾個小時,額頭和膝蓋都有些傷到了?!?/br> 這句話如同驚雷般在他耳旁炸起,季玉廷那顆中彈的心仿佛被泡在鹽水里,疼得發麻。同時,一種潛藏的,忽然被他發覺的微妙愛意又如藤蔓般將他包裹,生出幾分狂喜。 原來,他的愛一直都是有回應的。 這天清晨,季澤先照例買了粥回來,熬的軟爛的雞rou粥香甜可口,他將粥倒在碗里,拿了把勺子去喂季玉廷。 他本想讓季玉廷自己吃,但看他一抬胳膊就疼的臉色發白,癟著嘴可憐地叫他澤先時,他又心軟了。 于是,現在的季澤先,不光要忙著處理公司的事情,還要兼顧季董的護工,可謂一個頭兩個大。 “吃?!奔緷上妊院喴赓W地將勺子抵在他嘴邊。 “燙,還沒吹呢?!奔居裢⑻а?,略帶些楚楚可憐的語氣。這幾日,賣慘的精髓被他學了個十成十,就找準了季澤先現在這副吃軟不吃硬的樣子。 “……”季澤先想罵人,但是還是忍下來了,吹了兩下,又遞過去。 這下季玉廷心安理得地享受著自家弟弟的特殊照顧。 鼻息間微微聞到了幾分藥膏的味道,季玉廷身形一頓,繼而試探性地開口: “那晚我做手術,你去求神了?” 季澤先臉上泛起幾分紅意,被對方那雙帶著心疼和深情的眼眸一看,頓覺臉上更燒。 “你要是有什么事,爺爺奶奶恐怕都會活不下去?!彼麆e過臉,將粥放在一旁,起身就要走。 “別走!嘶?!奔居裢⑸焓秩ダ?,情急間扯動了傷口,疼的他瞬間出了層薄汗。 “怎么了?哪里疼?傷口裂開了?”季澤先果然回過頭來,焦急地問道。 季玉廷本來心口有些疼,此時倒是被他那副關心的樣子逗笑了。哪里見過眼前的這個人如此著急他的傷勢? “他們舍不得我,你呢?”他攥著季澤先的手腕不肯放開,抬眼直直地看著他。 “我是你弟弟,自然……”季澤先還要說些不相干的話敷衍過去,卻被他打斷。 “不是這個,澤先,你明白我在問什么?”手腕處的力道驟然加深,他不允許這個人逃避。 季澤先語塞,掙不開他的手,只好無奈地妥協。另一只手從口袋里翻出一塊白玉鎖,是碎成兩半還殘留著幾縷血色的玉鎖。 季玉廷看見玉鎖,一時有些驚愕。 這塊玉鎖是季澤先的母親留給他的出生禮物,是姥姥那一輩傳下來的。不是什么名貴的玉,勝在溫潤細膩,更是份心意。當初他們母子窮困潦倒被趕出家門的時候,這個女人也沒有想過要把孩子的玉鎖變賣掉。 小時候母親死后,季澤先睹物思人,每每都要哭上幾次。長大后,他便把玉鎖放置在家里,再沒有戴過。 至于這塊玉是怎么到季玉廷這里,那是要從兩周前說起。那時他們的關系結束,季玉廷消沉不已,不經意間翻到了這塊玉鎖。 因著是心愛之人的物件,他心下難過,便拿出來貼身放著,每天都會盯著玉鎖看一會兒。 “醫生說,打中你的子彈碰到了這塊玉,偏離了一些,才沒有打在動脈要害?!奔緷上葥崦中牡挠矜i,靜聲說道。 在他看來,這或許是冥冥之中的緣分,他的母親在某個時刻,選擇了保護季玉廷。 此時的他終于理解了言驍說的那種感覺,當這個人從世界上消失時,他會怎樣? 接近兩百個虔誠祈愿的磕頭,替他回答了這個問題。 他早已將這個人融進骨血里。 季澤先將玉鎖放在季玉廷的掌心,忽而揚起一個混不吝的笑容,“我媽說這要送給我以后的老婆,你賴不掉了?!?/br> 不待對方反應過來,他抓著季玉廷的后頸,強勢地吻了下去。這個吻來的突然,但愛不是。 “你愛我?!庇械统翋偠穆曇粼诓》績软懫?,這次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嗯?!睂Ψ降穆曇舻腿缥脜?,含糊不清,像是有些難為情。 “我要聽你親口說?!蹦橙怂o賴,“別動,我心口好疼,嗚?!?/br> “這招不管用了?!?/br> 有笑聲和吵鬧聲從門內傳來,低低地回蕩在安靜的病房。窗外,兩只小灰鳥親昵地站在一起,不時給對方理毛,兩個小腦袋湊在一起,枝椏晃晃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