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臭味越來越明顯。

    一開始只是若隱若現、沒那么刺鼻，但過了一兩天，連嚴重鼻塞的琉玥都聞得到了。

    已經有許多住戶跟房東夫妻倆反應，說門口的花圃有奇怪的臭味，但是夫妻倆卻找不到問題的來源。

    「奇怪了，是什么東西臭臭的??？」房東先生拿了小板凳，坐在花圃前，困惑地看著心愛的花圃。

    「那天我跟房東太太在整理花圃，也不覺得是肥料的問題?！寡旁瓢欀?。

    「肥料還是一樣那個牌子，要臭也是之前就臭了...」房東先生有點頭痛，「說到這個我老婆最近都在做噩夢...唉、身體也越來越差了?！?/br>
    噩夢？雅云想起前幾天那個恐怖的夢境，牽著琉玥的手不由自主縮緊。

    琉玥只是淡淡地看了被弄痛的手一眼。

    「嘿呀，很恐怖耶，半夜都被她的尖叫聲吵醒...最近她還很容易恍惚...有時候突然像是在找什么東西一樣、把房間弄得一團亂，又說找不到...唉...」

    「噩夢嗎...」雅云看著花圃，心中有種詭異的感覺。

    在日光下搖曳的花朵，似乎對著她低聲呢喃著：『還給我...』

    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回到小套房后，雅云邊脫下外套邊問正在擺放碗筷的琉玥問：「小琉玥，你那個護身符可以給房東太太他們一個嗎？」

    琉玥看了一眼掛在窗戶上的娃娃，「為什么？」

    「他們人很好...自從你掛了那個護身符，我就沒有再做過那種噩夢了?！寡旁朴行┰S不安地看著琉玥。

    「你認為追你的那個東西去找房東太太了？」琉玥淡淡地問。

    「...嗯?！寡旁票旧砭筒惶嘈殴砩裰h的事情，但是那個噩夢真的嚇到她了，琉玥掛上那個娃娃時還慎重交代她絕對不能拿下那個娃娃。

    琉玥看了面色蒼白的雅云，嘆氣：「我晚點就把阿軍拿過去，所以請你打消要偷偷將阿狼拿去給他們的念頭?！?/br>
    「咦！被你發現了...」

    女孩嘆了口氣，「還有啊，我年紀沒你小...別學你母親小琉玥小小玥的喊?！?/br>
    「唔、因為看起來很可愛很像國中生...你坐公車坐火車可以買半票嗎？」

    「......」琉玥開始思考要不要將雅云的碗筷收走。

    雖然琉玥態度很老成、總是叮嚀她別在她名字前加一個「小」，但是雅云還是改不過來這個習慣。

    「我去把東西拿給他們，你乖乖待在房間?！雇盹堖^后，琉玥從箱子里翻出一個穿著奇怪服飾的玩偶，「啊，冰箱有水梨，麻煩你切一切，回來我要吃?！?/br>
    「怎么會有水梨呀？」雅云將洗好的碗筷收好，邊脫下圍裙邊問。

    「樓下的那個大嬸給的，說是原本是隔壁那位小姐一起跟她團購的，東西送到后隔壁那位卻找不到人，應該是出遠門吧...大概快一個禮拜沒看到人了?！沽皤h穿上鞋子后，又不放心地叮嚀：「要乖乖待在房間，也別把阿狼拿下來?！顾噶酥笒煸诖皯羯系耐尥?。

    「好、我知道了?！寡旁朴悬c哭笑不得。

    不知道琉玥知不知道自己認真的表情很像是小孩子學大人那樣可愛呢？

    琉玥出門后，雅云打開冰箱，拿出一袋水梨后到流理臺開始清洗、切片。

    她記得樓下那位小姐，她總是打扮得很時髦、身上噴灑著很討喜的香水，對人都很有禮貌，也很活潑開朗，很多人都很喜歡她。

    「好像是叫做『語甄』吧？很美的名字呢...」雅云微笑著。

    在她的印象中，語甄雖然有很多追求者，但是她很專情于穩定交往中的男友，情侶兩的關係羨煞許多人。

    「出遠門嗎...大概是跟男朋友一起出去玩吧?！?/br>
    還記得前陣子在電梯碰到她，她還問雅云有哪些地方可以去的，要她多推薦幾個。

    停下切水果的動作，雅云皺眉。

    她記得，語甄很開心地跟她說了一些事情。

    是什么呢...

    隔天，房東太太的狀況就有比較好，那天晚上她睡得很安穩。

    「不過還是別讓她出去?！沽皤h將房東太太的手放回被子中，看著老婦人熟睡的臉龐，「對了，房東先生，花圃附近的監視器紀錄方便讓我看看嗎？」

    「咦？可以呀?！狗繓|先生點頭，「你幫我們那么多忙，這點事情不算什么啦...不過你要看那個做什么呀？」

    琉玥伸出手指：「我想看一周前的紀錄?！?/br>
    雅云看著灰濛濛的天空，估計今天要自己步行回家了。

    『你今天找人跟著你一起下班回來好嗎？我有點事情要處理?！涣皤h中午午休的時候打給她這么說著。

    雖然聽母親說琉玥目前是念大學，但幾乎沒看她有跟同學有來往，也沒有因為社團的關係晚回家，只要她下班去幼稚園幫忙完回家就一定看得到琉玥已經準備好晚飯、窩在懶人椅上看電視等著她一起吃飯。

    很難得聽到琉玥說要去忙。

    雅云也很好奇她都是趁什么時候去買菜、去上課，但是都一直沒有問。

    「今天不用去幼稚園幫忙...買個點心回家吧?！?/br>
    她記得琉玥似乎很喜歡吃甜食，所以撐著雨傘繞去買了幾個紅豆餅后就自己回家了。

    忘了、琉玥千交代萬交代的事情：「要記得找人一起，絕對別自己一個人?！?/br>
    路邊的野花，被雨水打濕、輕輕搖晃。

    白色的花瓣逐漸染成詭異的紅。

    這邊...這邊唷...

    黏膩的、充滿魅惑的嗓音。

    雅云停下腳步，困惑地看著街道對面。

    一名穿著紅色洋裝、身材窈窕的女子撐著黑傘，站在對面，朝著雅云揮手。

    雨傘遮去她的鼻子以上，艷紅的嘴唇勾起漂亮的弧度。

    這邊唷...我在這邊唷...要過來嗎？

    透明的雨傘和熱騰騰的紅豆餅掉落在地上，雅云像是失了魂般地張大了眼睛。

    過來吧、快過來呀！雅云...

    雅云搖搖晃晃地，踏出了腳步－－

    刺眼的燈光、尖銳的喇叭聲！

    隨后傳來的是溫暖與疼痛。

    等雅云回過神時，已經被人撲倒在一旁，刺鼻的燒焦味還有柏油路上的剎車痕跡，雅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還好趕上了...」阿述起身，哭笑不得：「雅云姊啊，我都不知道你連過馬路都會恍神耶，看起來明明就不太像那種神經大條的人啊?！?/br>
    貨車司機下車，原本是要劈頭開罵。

    「你超速了?！沽皤h冷冷地看著對方。

    「你管拎北超不超速！你知道那個女的這樣很危險嗎?!就算要死也別連累我??！」司機跳腳，「看三小啊?!」

    琉玥從外套口袋中緩緩拿出警徽，「然后呢？滾不滾？」

    司機愣了愣，朝地上吐了口口水：「算了！當拎北衰！」說完就回到車上，迅速地開走了。

    「你還是警察喔？」阿述挑眉。

    「騙小孩用的?！沽皤h走向被嚇得說不出話來的雅云，「我不是說了、要找人跟著你一起回來的嗎？還好我在半路上遇到這個半調子的?！?/br>
    「拜託，你這是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嗎？」阿述翻白眼，看了看濕漉漉的運動外套，「下雨天洗衣服很難乾的啊...」

    「用火烤的就乾了吧?！沽皤h脫下外套，披在雅云身上。

    「...你要我燒炭是吧？」阿述嘴角抽搐。

    琉玥原本還想說什么，雅云突然緊緊抱著她。

    「是語甄...是語甄小姐...」雅云渾身顫抖。

    「語甄小姐她、她的頭一半不見了??！」

    在雅云踏出那一步時，那名女子緩緩地拿高了雨傘。

    鼻子以上的部分，都不見了。

    像是被削去一樣。

    那瞬間，雅云張大了眼睛想逃走，卻動彈不得。

    女子胸前的花朵項鍊，很眼熟。

    『這是我男朋友之前去國外時看到的，漂亮嗎？純手工??！』有次在門口遇到，雅云稱讚語甄的項鍊很漂亮時，語甄笑得很幸福說著。

    就算是同一款項鍊，不可能連那個缺角都一模一樣。

    失去半個頭的語甄露出充滿惡意的微笑。

    琉玥將濕毛巾擰乾，輕輕放在發著高燒的雅云額頭上。

    「我看過監視器，那段時間的紀錄有點模糊?！拱⑹龃┲谏承?，蹲在烘乾機前面看著衣服在里頭打轉著，「雖然很模糊，但是可以看的到是個男的?！?/br>
    琉玥沒有說話。

    「嘛...再來就是要靠你的力量了?！拱⑹錾ι︻^，「不過看起來你也很頭疼呢?！?/br>
    女孩指尖輕輕滑過水面。

    「是情殺嗎？還是為了金錢呢？」年輕男子乾脆坐在地毯上，「聽說這位小姐賺錢手腕十分高明，加上投資眼光還不錯，銀行那邊有一大筆錢?！?/br>
    「外貌和身材都十分出眾，有著許多的追求者?！拱⑹鐾兄掳?，繼續說：「雖然已經有了男朋友，還是有幾個不死心的把死會當活會標、不斷地追求著?！?/br>
    金錢攻勢、三節送禮、早晚溫心問候，都無法使這位專情美女動心。

    「然后，就起了殺意嗎？」

    但是，真的是這樣嗎？

    「人啊...總是追求著更多?！沽皤h看著有些許溫熱的水盆，「越是不屬于自己的，就越想要?！?/br>
    阿述看著女孩的背影，嘴角悄悄彎起。

    這傢伙，終于生氣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