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幾聲汽車喇叭的嘀嘀聲。葉居賢和林簡把房間收拾妥當，留了一個裝著一迭紙幣的信封在枕頭邊。

    張強站在葉居賢車旁邊，手插著口袋。葉居賢和林簡兩人出來，張強低聲沖葉居賢：“大老遠給你當代駕，回去都大半夜了，趕緊的吧?！?/br>
    葉居賢把車鑰匙拋到他懷里，給林簡介紹：“這我朋友張強?！?/br>
    夜色下，林簡只看到一個魁梧的輪廓，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葉居賢打開后排車門，看著林簡坐上去。然后關好車門，才坐到副駕駛位。

    車開上高速。前排的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突然駕駛座上的那位問后排的林簡：“林老師，也是本市人？”

    出于社交禮儀，林簡找到后視鏡張強的眼睛。

    明亮的，帶著審視意味。

    “嗯，是本市人?！绷趾喛粗难劬卮?。

    “在二中讀的高中嗎？”

    “嗯?！?/br>
    “你關心得怎么這么多?！?/br>
    林簡的回答和葉居賢的聲音同時響起。

    “葉居賢，我還沒問你呢。你來這，杜梅知道嗎？”

    “她這周去省里參加一個學術交流會，我給她留言了?！?/br>
    “我真佩服你們夫妻倆，算下來一年到頭能一起吃幾頓飯啊。杜梅醫院里忙，你就多cao心些家里的事情嘛?！?/br>
    林簡閉眼靠著頭枕。離市里越來越近，疾馳的秋風裹著涼意鉆進車里，她開始整理在杏林村發生的混亂。

    或許葉居賢說的沒錯，確實不必在一晚之內做完所有事。因為有些事在混亂中發生，又如何回頭呢。

    臨下車，林簡的思緒已經攏得七七八八了。

    車上剩下張強和葉居賢兩個人。

    張強瞅了幾眼葉居賢的胳膊?！斑@個林老師的手藝著實不怎么樣，我還是帶你去醫院重新包扎吧?！?/br>
    葉居賢把胳膊抬起來各個方向看了一遍：“我覺得挺好。別麻煩了，趕緊送完我，你早早回去休息?！?/br>
    “老葉，我看你這情況可不對啊?！睆垙娛种更c著方向盤：“你們兩個今兒晚上沒發生什么吧?！?/br>
    “好好開你的車，想什么呢？”葉居賢理好襯衫袖子：“你沒必要花那功夫點她?！?/br>
    “你別冤枉我，人家小林老師拿捏得好分寸，我就怕你一把年紀了，做出上頭的事情?！?/br>
    葉居賢指了指前面路口：“把我放前面，你開我車回去?！?/br>
    走在深夜寂靜的人行道上，偶爾幾片法桐葉子被卷落下來。短短一段路，葉居賢踱著步子走了許久。一遍遍溫習著幾個小時之前的柔軟的肌膚，甜蜜的香氣，guntang的體溫。

    林簡回到家，一向早睡的林母坐在客廳里等她。

    “怎么這么晚？小秦一直打你電話，你給人家回電話了嗎？”

    “沒來得及。您怎么還沒睡？我先去洗澡了?！绷趾喛茨赣H仍坐在那里，嘆了一口氣：“我等下洗完澡就回電話，如果他還沒睡的話?！?/br>
    林簡走到衛生間門口被母親叫住。

    “小秦的jiejie晚上過來了，你們前后腳。誰送你回來的？”

    看似前言不搭后語的兩句話，背后是林母母女血緣相連的奇妙感知力。

    “葉老師送我回來的?！绷趾喴苫螅骸罢l送我回來，或者被他jiejie看到，有什么后果嗎？”

    “我就隨口一問，能有什么后果。趕緊洗澡，明天還上課呢?！?/br>
    洗完澡，林簡打開手機，撥通秦志軒的電話。電話撥通后的有節奏的嘟嘟聲，就像林簡平靜地沒有一絲起伏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