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后悔
齊媛媛和蘇偃一直陪酒到將近十一點鐘,賓客才漸漸地散去。 穿著黑色燕尾服的侍者在大廳里穿梭,收拾著桌面上的殘羹剩飯。 金碧輝煌的大廳變得空蕩蕩的,森冷的夜風透過窗戶的縫隙悄悄地吹襲過來。 齊媛媛摸了摸手臂上起的細密的雞皮疙瘩,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白天的熱鬧如潮水一般涌去,留給她的是夜晚的安靜與孤獨。 “走吧?!?/br> 蘇偃走向齊媛媛,看見她抱著肩膀的動作,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遞給她,“咱們要回去了?!?/br> 齊媛媛抖了抖蘇偃的外套披上,蘇偃的外套還帶著他身體的溫度,齊媛媛的鼻尖縈繞著清冷干凈的男士香水的味道。 她把頭埋進西裝外套里深深地吸了一口,幻想自己其實是在蘇偃的懷里,就如同很多爛俗偶像劇里的小女主一般,被他安穩地摟著。 齊媛媛無奈又難過地想到:她就像一只沒人要的流浪狗,蘇偃稍微對她擺擺手,她都能屁顛屁顛地跟上去。 你難道忘了白天他對你說過的話嗎?那樣赤裸裸地撕開了禮貌的偽裝,露出刻薄的內里。 蘇偃是那么喜歡秦小宣,就連你的親弟弟都那樣的愛著他,絲毫不在意秦小宣到底有幾個姘頭,反而像古代后妃爭寵那樣爾虞我詐、你爭我斗。 你怎么還能這樣恬不知恥地一廂情愿地愛著蘇偃呢?! 齊媛媛在心里痛罵自己。 她在蘇偃的面前已經足夠卑微,她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可是她的心臟不聽使喚,仍然劇烈地怦怦跳動著,就像是見到心上人的豆蔻少女。 酒店的門口停了一輛瑪莎拉蒂,蘇偃拉開副駕駛的座位坐進去,齊媛媛哆哆嗦嗦地摟著外套貓著腰鉆進后車廂。 司機是在蘇偃的專車司機,知道今天是老板的大喜日子,有意想說兩句漂亮話,討老板開心。 “小蘇總,今天是您新婚,祝您和齊小姐新婚愉快,百年好合!”司機樂呵呵地笑著。 蘇偃“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司機是知道蘇偃不茍言笑、不愛說話的性子的,倒也習慣。就是這齊小姐,未免太沉悶了些,連個話也不回,怪沒禮貌。 齊媛媛坐在后車廂里,今天夜里風很大,但是車廂里面卻開了冷氣,齊媛媛不由得把蘇偃的西裝外套抱的更緊了點。 冷氣很足,寒氣深重。 齊媛媛覺得自己腦子暈乎乎的,司機好像跟她說了什么,她也迷迷糊糊地聽不清。 是不是晚上的酒喝多了?齊媛媛費勁地思考自己為什么會這樣的原因。 但是她這種身份的名媛酒量都是專門練過的,她當然酒量也還行,按理說敬酒都是意思一下,喝的那淺淺一層根本不會醉啊。 她現在到底是怎么了? 齊媛媛難受地皺著眉,唇上的口紅被她抿的亂七八糟,深一塊淺一塊。 她遲鈍的反應連車什么時候停了都不知道。 “到了,齊媛媛?!?/br> 蘇偃從副駕駛回過頭看了齊媛媛一眼,齊媛媛半躺在座椅上,盤起來的長發被她放下來,遮住了她的大半張臉。 “……嗯?”齊媛媛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緩緩地睜開眼睛,明黃色的車燈晃的她眼睛生疼。 “下車?!碧K偃下車之后拉開后座的車門,居高臨下地看著齊媛媛。 “要睡覺回去睡?!?/br> 齊媛媛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原本挺括的西裝外套也被揉的皺皺巴巴:“哦,對,要回去睡……” 蘇偃打量著齊媛媛通紅的臉和濕潤的眼眸,問道:“你該不會是喝醉了吧?” 齊媛媛使勁搖了搖頭:“不,我沒醉!” “我沒醉”這叁個字被她說的理直氣壯。因為她搖頭的動作太大,以至于她甚至有些站不穩,要摔倒在地。 蘇偃出于助人為樂的思想攙扶了她一把。 齊媛媛就著蘇偃的手慢慢地站起來,她的表情呲牙咧嘴,好像是崴到了腳。 蘇偃摸出一把鑰匙遞給她:“棟數C19的鑰匙,我媽給我們準備的新房,你以后就搬過來住吧,你的衣服你媽也打包過來了?!?/br> “哦,”齊媛媛道,“那你呢?” “我?”蘇偃皺眉,表情有些不悅,“你別忘了你對我的承諾?!?/br> “別自作主張地干涉我的事情?!碧K偃警告道,他轉身想走,衣袖卻被人拽住了。 齊媛媛抱著他的手臂,她現在很難受,酒氣往上涌,意識也有點模糊,她只知道蘇偃是她的新婚丈夫,但在新婚夜里她的丈夫卻要去別的地方過夜…… 齊媛媛委屈地看著他,聲音甚至帶著星星點點的哭腔:“我難受,你別走好不好?” “如果你要走,能不能帶我一起?” 蘇偃不耐煩地去掰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齊媛媛的手指很燙,但力氣不大,就是有點鍥而不舍的難纏勁,剛掰開一根就立馬又拉住他的胳膊。 司機已經躲到小樹林旁抽煙去了,這夫妻倆鬧別扭他一個外人看見了怪尷尬的。 蘇偃的手機開始不停震動,他用另一只手接起電話,臉上原本不耐煩的表情也變得微微愉快。 齊媛媛從沒見過蘇偃露出那樣的表情。嚴格來說,是她從來沒有見過蘇偃對她這樣笑過。 無奈中又帶著些寵溺。 “嗯,寶貝你再等一會兒吧,我這里發生了一些意外……” “不用擔心,沒什么大事,二十分鐘就能到你那,準備工作做好了沒,寶貝?”蘇偃的嗓音帶著些狎昵曖昧的意味。 不用猜齊媛媛都能知道電話那頭的人是誰。 “聽到了嗎?”蘇偃掛斷電話,臉色重新變得冷淡,“我今晚會去找小宣?!?/br> 他的語氣變得鋒銳又惡劣:“就算這樣,你也要跟我一起去嗎?” 齊媛媛臉色驟然變得煞白,她倉惶地退開好幾步:“今晚、今晚不是我們的新婚之夜嗎?” 蘇偃覺得好笑,他慢條斯理地整理袖口:“嗯?誰跟你說的?” “連結婚證都沒有,算哪門子的夫妻?”蘇偃嗤笑道,“我這連出軌都算不上?!?/br> “如果以后要孩子的話,我建議我們去國外代孕?!?/br> 齊媛媛看著蘇偃的眼睛,那里沒有玩笑的意思,而是無比認真。 他是認真的。 他和她結婚不會有夫妻之實,僅僅只是為了應付長輩、為了生育一個合格的有著強大母族的繼承人。 齊媛媛半蹲在地上,卷曲的頭發垂落在地,聲音沙?。骸拔抑懒??!?/br> 在暗色的陰影中,蘇偃看不清她的表情,他忽然間有些悸動,想去看看她,但是一想到秦小宣還在等他,就扔下一句“你好自為之”大踏步離開了。 齊媛媛吸著鼻子蹲在地上,白天被方澄打過的地方也開始隱隱作痛,齊媛媛小聲抽泣著,她好難過,她好后悔。 她這么輕賤自己也沒有換來蘇偃哪怕一次的垂眸,反而把自己作的進退維谷。 她連后悔的余地都沒了,只能和蘇偃這樣共度一生。 這真的是她想要的結果嗎?齊媛媛忽然有些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