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夢六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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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莊坐在主座上,耐心地擦拭著鯊齒劍,他的佩劍造型奇特,威力不凡的同時也需要小心地保養,這種事,他不會假于他人之手。 紫蘭軒一般是從傍晚才開始營業,徹夜通明,里面的姑娘大都是用半個白日休息,唯有弄玉等人除外,她是紫蘭軒中最負盛名的琴藝大家,客人需要提前數日預約,她也不會工作到太晚,那夜忘機能見到她,屬實是借了衛莊的面子。 這段日子忘機來紫蘭軒的次數也不少,紫女、弄玉都與她相熟不少,不再客套。不過她都是從臨湖的暗門直接去的衛莊房間,某個小氣的男人說什么也不讓她從正門進,尤其是喝了寒露蘭花釀以后,絕不準離開房間。 她也悄悄戳著衛莊的胸口問過,“有紫女jiejie那樣美艷無雙的女子整天為你忙前忙后,任憑你差遣,又有弄玉那樣色藝雙絕的姑娘隨時為你撫琴奏樂,這紫蘭軒上上下下都是姑娘......哥哥住在這兒,似乎艷福不淺呢?” “這福氣給你要不要?”衛莊狹長的鳳眼一瞥懷里的忙不迭點頭的少女,結局自然是她被男人冷著臉壓在身下予取予求,哭喊著求他說不要了,不要了。 衛莊得到滿足以后,才給了忘機答案,“紫女是我母親那邊留下來的勢力,紫蘭軒的人都是她的人,你別多想?!蹦罅四竽菑埲粲兴嫉男∧?,“你不想插手,這些事就跟你沒關系,別想太多?!?/br> 回過神來,忘機打量著倚靠在窗邊的紫發女人,衛莊說她武藝不俗,輕功卓越,還精通調香、易容、藥理、冶煉,制毒和用毒,擁有神秘而危險的過往,真是如謎一般的女子...... 似乎發現了忘機一直在打量她,紫女轉過身來笑瞇瞇的看著忘機,“忘機在看什么呢?我有這么好看嗎?” “紫女jiejie哪里都最好看?!蓖鼨C盯著紫女露出的凝脂般的肌膚,她的話聽起來不僅真誠極了,更重要的事,被她那雙湛藍色的眸子看著,沒有人能不相信她,饒是紫女也說不出話來,只是輕輕地笑著。 正在素手彈琴的弄玉也笑了,她輕嘆一聲,“哎,弄玉就不好看了,是不是?”配上琴音,兩分的哀怨也變成了五分,在忘機與她的悉心相處下,她性子里少女活潑的那面漸漸被激發出來了一點。 “弄玉也好看,跟紫女jiejie并不是同一種風格,一個是神秘高貴的紫羅蘭,一個是清麗脫俗的素菊,忘機都喜歡?!蓖鼨C伏在琴榻邊,如小鹿一般直勾勾地盯著弄玉。 弄玉的定力遠不如紫女,被容貌姝色無雙的少女水汪汪的看著,立刻便紅了臉頰,忘機的美貌,實在是殺人于無形的利器。 衛莊看著房間里鶯鶯笑笑的幾個女人,目光落到畫面中心的人上,黑著眉頭,輕輕咳了一聲,嘴唇緊緊抿著,眼神冰冷,看不出喜怒。 紫女臉上的笑意更甚,自從忘機來了,衛莊的臉上的模樣比以前多了十倍不止,她從來不知道這個如鯊齒一般鋒利無情的男人,還有這般無奈的時候,還有這樣引人發笑的表情。 忘機見好便收,她可不想晚上又留宿紫蘭軒,比她練上一整天劍法還累,“所以呢,在這兒坐了半天了,找我何事?” 紫女的玉指緩緩拉開了窗門,外面正好是熱鬧非凡的大街,行人無數,但任誰第一眼都不會忽視畫面中挺拔的貴公子和他身邊親密的明艷少女,畢竟他們站在道路的中央,身邊空出了一大片地方不說,還跟了一大群衛兵。 是他???忘機頗有些無語,她說就此別過的時候,可從沒想過還能再碰見,七國說大不大,可在古代也不小了,還真是孽緣,看衛莊、紫女這架勢,怕這個人在他們心目中的價值,并不一般。 她的耳力極佳,雖然相隔接近百丈,只要她想,也能聽得清清楚楚,在她離開后,這個男人還跑進湖里去沐了???雖說也不是她的地界,但總覺得怪怪的...... 眾人全程“欣賞”完了兩兄妹吵架斗嘴,待人群浩浩蕩蕩離開后,紫女拉上窗戶,弄玉也停下了她撫琴的手,一時沒有人說話。 “他們兄妹的感情倒是很不錯,看樣子,他對meimei很好?!闭l也沒想到,眾人沉默了半晌,忘機突然來了句這個,弄玉是不知情,紫女是在等著衛莊開口,衛莊則是想賣個關子,剛想解釋,就被少女打斷了。 紫女看著衛莊的臉色,已經悄悄的別過頭去,還是不要當著頂頭上司太過分的好。衛莊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冷冷的甩下一句,“我們更好?!?/br> 忘機也被噎到了,猛地咳嗽了幾下,衛莊跟她都好到床上去了,這兄妹之情能不深厚嗎? “這個人,應該就是哥哥曾經提起過的那個人選吧,能夠在朝堂上立足,與你一同對付姬無夜的人,才能不傷韓國根基,又除掉他?!蓖鼨C漫不經心的說道,一語中的,讓旁邊的紫女心下一驚,收起了些許因為她的模樣生出的輕視。 衛莊贊許的點點頭,“不錯,此人便是韓非,韓王安的第九子?!甭龡l斯理道,“在他離開韓國以前,是個聞名朝野的風流浪子。師從荀子后,卻成為他最得意的弟子,可見是個有價值的人?!?/br> 韓非之名,韓非之才,忘機知道的更早,卻從未把這個名字與她無意中遇見的那個男子聯系起來,可他出現在窗外,忘機看見他的那一刻,就知道此人便是韓非。 “那韓非是否知道哥哥看中了他呢?”忘機小手撐著下巴,故作正經的問道。一旁的弄玉都忍不住笑了出來,實在是這話說得毫無毛病,聽起來卻又那么飽含深意。 紫女染著紫色丹蔻的手捂著臉,今日自家上司變臉的次數也夠多了,她終于是開口說了話,替衛莊解了圍,“想要與我們合作,自然沒那么簡單,我們能給他的助力,是他夢寐以求的,也只有我們能幫他?!彼戳斯创浇?,“有一個小小的考驗,在等著這位韓非公子?!?/br> “想必忘機已經聽說了,這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案子吧?”紫女款款走到房間中央,看著點頭的少女繼續說道,“這鬼兵借道,搶走十萬軍餉一事,可是有無數雙眼睛盯著呢。韓非若做好了,說不定一舉便能進入朝堂?!比羰亲霾缓?,他自己性命難保,還何談與他們合作呢? 鬼兵劫餉案,忘機當然清楚,甚至比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清楚,只是她也沒想到,這件事情會讓紫蘭軒插手,也罷,那她就將計就計,改變原來的方案,說不定,這樣比她原本的計劃更為合適。 “想要破這個案子,光靠韓非自己的本事,怕是很難吧,而且也不見得主審一職會落到他頭上去?!蓖鼨C言語之間似乎有些不屑,漫不經心的說道。 “這就是他要考慮的事了?!毙l莊低沉的聲線回蕩在房間里,“他若爭取到了開門的機會,我們自然會奉上一把鑰匙?!?/br> ============================================================================= 相國府內,張開地神情凝重,在庭院中來回踱步,沉聲道,“姬無夜此時推薦老夫,實在居心叵測。南宮錯、王開、南宮靈、姚豐、李希,死的五個都是我提拔上來的人,是咱們張家在朝堂的左膀右臂,真的老夫看不出來是夜幕動的手?欺人太甚!” 白發老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又嘆氣道,“負責押送軍餉的安平君,龍泉君,皆是王親,先前的幾位主審官不能刑訊審問,才一無所獲。只要這兩個人咬死了說是鬼兵作祟,我便無計可施,找不到軍餉仍然是辦案不力之罪,又或者我被鬼兵所害,便更遂了姬無夜的愿?!?/br> 張開地對著自己最器重的孫子嘆氣道,“橫豎都是一步死棋,我的生死不重要,可張家決不能出事,究竟該如何應對......” 一旁身著素衣青衫,腰配瑰彩綠瑪瑙,束著簡單發髻,頭發自然地分為兩側的少年神態自若,不慌不忙道,“祖父,張家現在是姬無夜的眼中釘,要想解開這個死局也不難,只消把咱們摘出去,那么無論鬼兵一案結果如何,都跟我們張家無關?!?/br> 張開地思索了一下,搖搖頭,“良兒,你說的到輕巧,可這偌大的韓國,竟然找不出一個能迎著姬無夜的威勢而上的人?!苯獠唤鉀Q倒不要緊,只要能把張家摘出去便好。 張良笑了笑,“祖父,韓國還有一個人,既自愿踏入這個死局,也能解開這個謎題,以后,多了他,朝堂之上便不止我們一家對抗姬無夜了,他會成為我們張家最好的擋箭牌?!彼肫鹎靶┨觳呕貋淼哪莻€人,一回來便約他出去喝酒,也不瞧瞧他才多大。 韓非回國已經有十數日,但并未驚起太大的波瀾,左右不過是拜見了父王和幾位兄長,他便只能無所事事。畢竟,整個韓國朝堂眼中都只有鬼兵劫餉一事,秦韓接壤,軍餉是重中之重,他可不信什么鬼兵,不過是有人打著幌子,把錢都吞進了自己的肚子。 已經死了五名案件主審官了,還偏偏都是姬無夜的政敵,韓非嗤笑,這世上根本沒有偶然,只有必然,既搶了錢又鏟除了異己,實在是一石二鳥,可算不得什么高深的計謀,偏偏韓王只能裝聾作啞,若是沒有證據,只怕此事在姬無夜排除完異己后,便不了了之罷了。 如今負責案件主審的,是相國張開地,姬無夜的眼中釘rou中刺,等到借此事名正言順的除掉張相國,只怕韓國再沒有人能左右他了。 韓非拿起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不過,他不正是為了這個才回來的嗎? “殿下,您要的東西拿過來了?!眱仁膛踔粋€方方正正的盒子,放到韓非面前。 他點點頭,“你下去吧,沒我的吩咐,不許任何人來打擾我?!边@個盒子里,裝著老師荀子送的一件禮物,為了避免遺失損壞,韓非離開小圣賢莊前,花了大價錢托人將它直接送回韓國,等他回國后再去取回。 盒子里裝著一把劍,韓非打開劍盒的那一剎那,他仿佛聽見房間內響起了窸窸窣窣的奇特聲音,周圍的環境瞬間變得陰森詭異,這是一把周身青黑的古劍,劍柄上是一頭長著獠牙的兇獸。 “怦!”韓非一把合上蓋子,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剛才,他突然傳來強烈的心悸感,這到底是......?他一不會用劍,二這把劍早已破碎,他剛看到一角便頭痛欲裂,老師卻說它有護主的能力,叫他務必好好保管,真是太奇怪了。 他把盒子放在房間的一角,搖了搖頭,算了,眼下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 韓非曾私下找過張良,透露出了他想要出仕的意圖,并無意中暗示張良他對鬼兵一案頗有興趣,如今張家已在萬丈深淵旁邊,一定會甩給他這個燙手山芋。 一駕低調的馬車停在紫蘭軒門口,上面下來一老一少兩個人,自然就是張開地和張良二人,“良兒,不是說來見破局之人嗎?” 張良笑著說道,“對啊,正是他約我們來此?!彼趶堥_地的身后一同走了進去。 張開地打量著四周,竟然約在這種風月之地,這個人到底是誰?心中嗤之以鼻,花天酒地,不知所謂。 紫女信步為二人帶來,優雅而不失禮儀,來到二樓一處熱鬧的房間,她敲了敲門,“公子,相國大人和張良先生求見?!?/br> “已經恭候多時了,請?!表n非朗聲道,又對著紫女說道,“紫女姑娘,蘭花釀配這金絲紅瑪瑙盞,確實相得益彰?!辈贿^真要論酒,還是比不過他曾在桑海喝過一次的雙月酒,那酒,才稱得上是酒中圣品。 “但若是我那只碧海珊瑚樽,才是蘭花釀的絕配?!表n非語帶可惜,似乎是在后悔自己為什么沒有帶酒杯來。 紫女笑了笑,“聽公子這么一說,我倒是很想要這只酒杯,公子舍得割愛嗎?” 韓非盯著紫女看了半晌,調笑道,“那要是誰想跟我換咯~”然后好像才看見準備憤憤離去的張開地一樣,“我知道張大人看不上我韓非,不過一樣,我對張大人也沒什么好感,你要走我不會阻止,不過,我相信張大人不會走?!?/br> “畢竟你的腰帶系反了,腳上還穿著朝靴,這下朝后連朝靴都忘了換,不知道有多心煩意亂,急于為自己求解呢?”他把玩著手中的酒杯,自信道,“韓非禮數不周,你卻還能站在這里聽我說這么多廢話,相國大人,你已經別無退路了?!?/br> 張開地雖然不止一次聽見張良夸贊韓非,但對他的印象仍然停留在玩世不恭,有幾分小聰明上,不想體物察人如此敏銳,又敢趟這趟渾水,頓時高看他幾分。 幾番談話下,韓非與張家祖孫基本達成共識,“我可以替相國大人破案,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表n非的桃花眼瞇了瞇,“事成之后,你在父王面前推舉我擔任司寇一職?!?/br> “公子貴為王孫,為何要做這刑法之官?”張開地心情本來放松了不少,卻又提了起來,韓非為何如此膽大,開口便要這九卿之一? “我覺得,掌管律令刑法,是個好玩兒的差事?!表n非歪了歪頭,嘿嘿一笑。 張開地淡淡道,“事關重大,如何能兒戲?”有所求便有所圖謀,求的越大,圖謀的也越大。 “祖父大人,韓兄如果能破此案,確實是司寇的不二人選?!睆埩紴轫n非說情。 “好,司寇一事我答應你。明天我便舉薦你成為本案的主審?!辈贿^是一句口頭承諾,待案子一過,掌握主動權的人便是他張開地,不是韓非!張開地瞥了一眼自家孫子,良兒啊,你要學的還很多。 相談兩歡,韓非對著張良一笑,“有子房這樣的后生俊杰,真是張家的福分。來找我,是子房的主意吧?” 張良起身微微俯首作揖,兩縷頭發擦過耳畔,“韓兄過譽了,子房擔當不起?!?/br> “讓我這公子王孫介入,轉移姬無夜視線不說,還能應付兩位王親,如果我辦好了,令祖父無憂且有功;如果我破不了案,令祖父至少也有了可以推卸的對象,再做他想,好一個李代桃僵!”話音冰冷,韓非素日輕佻愛笑,可驟然冷淡下來,才更讓人驚懼。 張良作了一個大揖,立刻雙膝跪下,以頭搶地,發出一聲輕響,愧疚的說道,“子房不敢,張家危在旦夕,迫不得已才請公子出手解救?!?/br> 韓非心中微微嘆氣,對不起了子房,利用了你的善心。其實整件事都在韓非的算計之內,包括張良的謀劃,只因他信不過張開地,若張開地日后反悔,他也沒有任何辦法,所以韓非必須要張良愧疚,讓張良覺得張家欠了韓非天大的人情,哪怕他得不到司寇一職,也能得到張良這個張家少主的支持。 ============================================================================ 作者:我調換了韓非去潛龍堂易物和被推舉為主審的順序,是為了讓非哥的主角光環更合理,是他靠自己先求得了主審的一職,展示了自己的決心和價值(畢竟查不出結果他只有死),然后紫女才給他提示,衛莊才現身見他。 衛莊并不是非韓非不可,他有很多別的人選。但韓非只有衛莊可選,他沒資金,沒手下,沒武功(幸好有逆鱗),如果不是衛莊授意給了水消金,如果不是紫女保護他不被夜幕刺殺,他多半已經涼了。 衛莊甚至可以選張良,相國長孫,張家少主,背負著張氏一族未來的人。然后天九讓他隨便的跟一個無寵無勢力的公子一頭砸進權力的漩渦,把他當成了韓非的工具人,哪里需要哪里搬,蠻扯淡的,所以張良我也會努力寫。 這章5500 居然還沒寫到潛龍堂易物......寫不完好難受 不全是忘機的視角,我會寫不少其他的,但是其他人出場的時候,忘機基本都在,只是不一定會點出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