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宮上 十五 扶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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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知怎么,交接完任務,便去找府里的人交換了監視忘機的任務,對他來說實在是有大材小用的嫌疑,因為用不了多久,他便可以晉升天字級,統領一方??粗鼨C閉眼打坐,內心的煩躁便立刻安寧下來,殺氣消弭,氣息也平靜了,是他久久不曾得到過的安心感。 她好像很喜歡安靜,日日都在清修,絲毫不覺得辛苦,就是那個小鬼總是來打擾她,看著有點礙眼。 不過這應該也是為什么她如此強大的緣故吧,忘機身上沒有血氣,他卻能感覺到,她比他強,羅網的人崇拜強者。他成日待在院外的樹上觀察忘機,面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在相國府一連待了數日,呂不韋同最近幾代秦國君主一樣,都愛好禮賢下士,對忘機的確是敬重有加,在外面不吝大肆稱贊忘機,使得忘機的名聲在七國都有所流傳。 自那天之后,甘羅幾乎日日會借編撰一事拜訪忘機,越是交流越深感自己的不足。 “待在您身邊幾日不到,總覺得自己跟之前比起來,心里平靜了不少?!备柿_手執黑棋與忘機手談,他向來難逢敵手,卻不想遇見忘機這個精通棋藝的后世之人,自然輸的十分慘烈,忘機也不覺得自己是在欺負小孩子。 “相國大人帶話給我,王上說我雖然才智過人,但稚氣未脫、年少輕狂、常目中無人,放任下去必成威脅。我本來并不這么覺得,如今想起來,似乎是有幾分道理的?!备柿_明顯心情不佳,任誰被自己信重的君主如此評價,都會傷心不已,他還是個半大孩子。 忘機落下一枚白子,她的棋風如波瀾不驚的深潭,任甘羅如何進攻,都看不透,摸不清,“有一個問題,你必須如實告訴我。你忠于的究竟是王上,還是這個秦國?!?/br> 甘羅的手指一頓,還未完全抓起的黑子落回盒中,“我,我......”腦中閃過無數畫面,他咬了咬牙關,一腔赤誠,“我見過王上幾面,我相信他,他會成為一個偉大的國君,我想追隨他把秦國建立的更好!” “......也不必那么堅定,他沒你想的那么好?!蓖鼨C沒想到甘羅還是個嬴政的迷弟,淡淡道,“你這個年紀有這般能力,有幾分驕傲怎么了?再合適不過。那些不如你的人,就該對自己的庸碌認命,可惜世人心中貪念太多,自視不清!儒家的禮制,害人不淺!” 甘羅眼睛紅紅的,努力仰起頭,不敢眨眼睛,生怕guntang的淚水奪眶而出,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如此放縱、略帶霸道的話語,讓他去驕傲。他聽慣了別的話,甘羅你要謙虛守禮;甘羅你行事須得謹慎小心;甘羅你在門客中不可風頭太盛,落人話柄...... 恭謙,克己,忍讓,大方,明明是別人的錯,甘羅卻得攬到自己身上;無論做什么事,都要思慮周全,謹小慎微。他其實很想大大方方的展示自己全部的天資,肆意的顯露少年的朝氣,卻不得不主動給自己磨平所有的棱角。 “我接下來說的話,你記在心里,不可外傳?!蓖鼨C確認了周圍的眼線,起身后整個人前傾,嘴唇幾乎要貼在甘羅耳朵上,讓少年的臉瞬間通紅,不敢隨意動彈,氣若晨霜,“他說的話都是騙人的,不肯重用你,是因為你進相國府太早,是呂不韋的人,他謹慎到極致,不愿賭你的忠誠這個可能性。所以他沒你想那么好” 甘羅頓時如墜冰窟,嘴唇霎時沒了血色,如果忘機說得是真的,他當然懂是什么意思,自己絕無半分可能,得到嬴政的信任。是他錯了,一開始就錯了,沒想到呂不韋跟嬴政之間的嫌隙已經如此之大,沒想到嬴政對呂不韋的戒備竟然如此之深。 “......我不該懷疑您的話,不該褻瀆您對我的信任,但是!”甘羅不去想為什么忘機知道這些,又為什么告訴他,他握緊拳頭,清脆的少年音已經變得沙啞一片,“我還是想親自試一試,等下次上朝的時候,我會用我自己的辦法去驗證?!?/br> “去吧,放心,你在我這里,有嘗試、犯錯的權力?!蓖鼨C坐回位子上,好整以暇的望著甘羅,“該你落子了?!?/br> 他明明一口氣有些不順,卻突然一下笑了出來,忘機淺湛色的眸子,是他這輩子見過最讓人安心的顏色,他渴望漂浮其中,鼓著臉嘟囔了一句,“您自己說的,只比我大一點,也沒那么老?!痹趺聪嗵幤饋砟敲聪翊罅撕脦纵喌拈L輩。 “能說出這話,說明你心情還不錯,快點?!蓖鼨C微微揚了揚頭,眼神指著棋盤,她也好久沒遇見能堅持這么久的對手了。 ============================================================================== 終于,一卷王上詔令請忘機入宮,教導皇長子扶蘇一段時間,為他解惑。為此呂不韋心中很是費解,一個六歲孩子能懂多少?與他論道豈不是浪費忘機的時間,不過他也不好在這些瑣事上打擾嬴政,只是猜測這或許是嬴政對他表示不滿的方式。 “呂相國,告辭?!蓖鼨C平日無事,除了接待一些門客,都待在院內靜心打坐,半點不關心相國府,監視她的人也如實向呂不韋匯報了,讓他很是放心與忘機相交,“大師保重,待日后此書編撰完成,一定與大師分享!” 嬴政知道忘機不喜繁雜瑣碎的禮制,只是她驟然聲名鵲起,秦國又向來不為諸子百家所喜,自然半點不能怠慢,以彰顯秦國對人才的重視。 好不容易在大殿里應付了不少旁敲側擊,終于以忘機的一句,“我下山周游列國,無意其他,若秦國執意強留,我也只能另尋他處?!备娼K,嬴政見她的臉色很不好看,最后讓內侍直接帶著忘機去了扶蘇宮殿里的書房。 忘機打量了一下,宮室規模比不上嬴政的書房,對于一個六歲孩子來說大的有些過分了,但勝在竹簡的種類齊全,儒家,法家,道家,名家,兵家都有所涉獵,儒、法兩家稍多,卻也不失平衡,不似嬴政那里,偏向性極強,看來他還是期望自己的孩子不要局限于一家之言。 她只是跪坐了片刻,便感知到有一個小孩子邁著小短腿從遠處匆忙趕來,身后還跟著刻意控制步幅,走起來頗為費力的內侍,“公子,扶蘇公子,您慢點,當心腳下!” 扶蘇的聲音還有些奶聲奶氣,“這是父王好不容易請來的道家大師,不可以怠慢?!?/br> 忘機看著從遠處走來的小人,腳步雖然匆忙,神色卻控制的很好,呼吸也不紊亂,禮儀氣度堪稱完美,不愧是未來大秦帝國的默認繼承人。 扶蘇走到忘機面前,微微作揖,強行壓下運動后的喘息,小大人似的說道,“見過忘機老師?!?/br> “撲哧!”忘機有些糟糕的心情變得明亮起來,實在是,扶蘇的相貌和嬴政至少有六分相似,只要見過他們的人,一看五官便能聯想到二人的關系。 扶蘇的動作被她代入到某人身上,驟然看見一個團子版嬴政在自己面前這幅模樣,讓她都失態了一秒。 “......老師,孤有哪里做的不對嗎?不,我有什么需要老師指點的地方?”扶蘇慎重的問道,嬴政在他來之前,特意囑咐過他要好好尊敬老師,他不想第一面就給老師留下不好的映象。 扶蘇藏在衣袖里的手把絲織的里衣扯得皺皺的,努力保持冷靜,但是心里已經有點慌亂了,他不想讓父王失望。 “寡人也想知道忘機大師為何突然如此高興?!卑殡S著重重疊疊的人聲,嬴政大步走進殿內,聲音聽起來涼涼的,頗有些玩味。 扶蘇立刻行禮,挑不出半點錯漏,“兒臣見過父王?!?/br> “免禮。你們都退下?!辟[擺手,讓無關緊要的內侍退出殿外,書房里只剩表情各異的三人。 小點兒那個一臉沉重,像是正在等待審判,眼皮聳拉著,不敢完全睜開看忘機,大點兒那個一臉輕松,眼睛直直地望著她,滿臉笑意,在等她的答案。 “扶蘇公子長得跟王上極像,我有些驚訝,并無別的什么?!蓖鼨C瞥了一眼高高站著的男人。 嬴政聽見王上兩個字,眉頭微皺,迎著忘機的眼神,倒也沒有置喙什么,“寡人還有事,扶蘇,務必跟著老師好好學習,不要讓她煩心?!鄙斐鍪峙牧伺姆鎏K的肩膀。 頭本來還有些低低的,扶蘇立刻精神起來,臉上壓抑不住笑容,重重的點頭,“父王慢走,兒臣一定謹記?!?/br> 等到嬴政離開,室內重歸于平靜,忘機不開口,扶蘇便坐著一動不動,背挺得直直的,目不斜視,端莊老成的可怕。 “不用這么拘謹,在我成為你的老師之前,就認識你的父王了?!蓖鼨C真的很想知道嬴政是怎么教出這么乖的孩子的,乖的甚至讓人覺得壓抑,微微嘆氣,“他怎么把你教的如此嚴肅?!辈还茉趺礃铀龑@種壓抑小孩子天性的感覺都喜歡不起來。 忘機并沒有伸出手去拍彎扶蘇小小的挺直的身軀,“但是我很敬佩你,僅僅是對你,扶蘇?!彼粫驹谕馊说慕嵌热ジ淖兪裁?,原本就是這孩子自己的選擇,并為之付出了許多努力,只有他自己才能決定改變與否。 “在我的課堂上,你可以自由選擇不那么拘束。因為你的老師我,不喜歡瑣碎的禮儀,這是我的建議,并非命令,你能夠理解嗎?”忘機笑著輕聲問道。 扶蘇認真的聽著忘機說話,然后慢慢消化了內容,他想了想說,“老師,這也是值得敬佩的嗎?我并不覺得這有什么,只是做到了基本的禮儀,而且我也習慣了。但是累的話我會告訴老師的,可以嗎?” “當然。那么你有什么想問我的嗎?無論什么都可以?!蓖鼨C頷首,“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書本中的知識只不過是滄海一粟,我希望你用不同的方式去感知這個世界?!?/br> 忘機的采用的并非主流的教育方式,但也并不鮮見,“我不會為你安排,也不會為你準備什么。我們學習的內容,取決于你問我的問題?!?/br> 只是身處王宮的扶蘇還未曾接觸到,所以他顯得有些新奇,試探性的問了一個困擾他許久的問題,“老師,我最近幾個月一直在誦讀《禮》,里面常常告誡人要做圣人,到底什么是圣人呢?像孔子那樣的人嗎?是像父王那樣的人嗎?” 要不是扶蘇還小,旁人聽了只怕當他是來拆臺的,畢竟眼前的可是道家大拿,小孩子是需要鼓勵的,忘機先是稱贊,“很好。人有通圣者,無不能者。智仁圣義忠和,六德敎萬民。不止是《禮》,許多書里都提起過?!?/br> “但我今天要告訴你,這世上是沒有圣人的,孔子不是,你父王也不是。這是一種不斷追求的過程,人只能努力向圣人靠近。你做不到,也不要對自己過于苛求?!蓖鼨C揉了揉扶蘇的頭,“去學習公認的優秀品格,便可以向圣人靠近?!?/br> “謝謝老師教誨,扶蘇會努力的,先向父王學習!”扶蘇覺得自己好像摸到一點頭緒了,雖然還不是完全能理解。 ......忘機其實很告訴他,你父王有很多品質是不能學的,開國之君與治世之君的要求并不相同。 在一同用完午膳后,扶蘇與她的關系又拉近不少,除了文課,他還需要為學習騎射練習一些粗淺的拳腳功夫強身,她這個老師在嬴政的安排下成了扶蘇的全天候伴讀。 扶蘇確實沒什么武學天賦,在看完他打拳后,忘機表示自己六歲的時候應該可以打起碼二十個他,無法修習內力的身體確實沒辦法。 他拖著疲憊的身體向忘機微微行禮,還是那般沉穩,“老師,我們回書房繼續吧?!?/br> “你父王連半點休息時間都不給你?”忘機是偶然見過扶蘇挑燈夜讀的場景的。 扶蘇小小的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眉宇間的堅毅跟嬴政如出一轍,該說不愧是父子倆,“我不想浪費時間,我是父王的長子,一定要更努力才行,要給弟弟meimei們做好榜樣?!?/br> 忘機沒說話,伸手拎起扶蘇的后衣領,將人抱了起來,內力化為涓涓細流,滋養著經脈,“下午可以多學一會兒,晚上不許熬夜?!?/br> 扶蘇的臉一紅,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一是從他學會走路起,為了彰顯男子氣概,就不曾被人抱過了;二是他悄悄熬夜的事是怎么暴露的? 看著自家老師的側臉,久違的讓他想起了,其實根本記不清長相,也沒有什么回憶的早逝母妃,或許是太過勞累的緣故,又或許是懷抱太過溫暖,不知不覺他就睡著了,說好的加課便不了了之。 她的住處被安排在了離扶蘇宮殿不遠的地方,同樣地,忘機走在宮道上看著熟悉的環境,好像離嬴政的宮殿也不遠。 “我特意讓人整理出來的,恰好在兩個宮室之間?!痹缇妥趯m殿里的嬴政笑瞇瞇的說道,頗有邀功之意。 “你來這里干嘛?”忘機不解,“師哥呢?怎么沒跟著你?!?/br> 嬴政坦蕩的說道,“他有緊急事務要處理,正好你進宮了,我來這邊睡安全一點,放心,寢宮里還有個替身,都是我的人?!?/br> 忘機面無表情地指著外室的軟塌,“可以。床是我的,你睡那個?!?/br> “為...咳咳,可以,當然沒問題?!辟甲龊帽痪芙^,然后死纏爛打的準備了,沒想到忘機竟然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頓時心里一竊喜蜜,本來想慢慢來的,沒想到竟然正大光明的登堂入室了。 嬴政躺在相對于寢宮的大床窄的可憐的軟塌上,卻一點不覺得難受,他是吃慣苦的人,勾起唇角聽著內殿里均勻的呼吸聲,一邊默著明日的安排,不能出錯...... ============================================================================= 作者:5.13是最后的倔強,能寫多少寫多少,之后10天都沒時間...... 扶蘇肯定是要piao的,但是長大之前大約,應該不會有特殊感情?最近作者在追一本偽小ma文學,小ma與繼子的故事,捂臉,可能有那么一點點歪,就那么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