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0假期
這幾日,頻繁的冷空氣侵襲,是清明前的倒春寒,暮春的紛紛細雨早已經打濕了道路兩旁的密密麻麻的麥冬草。 林風裹著寒氣進屋,前額的碎發已經被打濕。落腳的地方是以前的老房子,林風父親早就不住在這里了,房間的陳設和十幾年倒是和以前一樣,屋子卻感覺比小了許多,皮革的沙發因為老化破舊塌陷,皮革脫色碎裂。 早些年,林風爸把手里的爛尾樓賤賣換了點錢,拿著這筆錢和現在二婚的妻子一起做了個小生意,每日起早貪黑辛辛苦苦,這幾年日子才逐漸好起來。大概是患難見真情,林風爸倒是挺珍惜這個妻子,說著要補辦個婚禮。正好馬上連著清明,前后多請幾天假時間也充裕,林風便答應了來參加他的婚禮,其實這趟回來,一是參加他們的婚禮的,二是順便看看父親這幾年的日子過的怎么樣。 時鐘剛剛劃過凌晨12點,沉悶的黑夜被汽車的引擎聲打破,又在熄火時褪去聲浪。下車的人皺著眉頭看了眼隔壁樓,黑漆漆的樓宇只有一扇窗正外透出薄薄昏黃的光。 清晨,地面還是濕漉漉的,濃霧低低壓著天空,一點點霞光從厚厚的烏云里慢慢透出來。林風下樓梯時攏了攏衣角,踩著馬丁靴繞過水坑,挨著石階旁的黑色SUV挪動步子,走到平坦處,往著小區門口走。 前一刻,樓梯間的人瞥見車旁挪動的身影,心漏一拍加快腳步匆匆的下樓。林風感受到身后急忙的腳步,似乎要撞上來了,正打算側身讓道。卻被身后的人突然抓住,細細的手臂被粗糲又冰冷的手掌大力拉扯,某些熟悉的異樣閃過心底,林風倉猝又驚訝的回頭,看見的是哲川布滿細細汗珠的臉,與他冷峻的眼神對上。 林風下意識的想逃,卻掙脫不過哲川的手。兩三下拉扯后,哲川一個大步走到林風的面前,堵在她的前方,泛紅含淚的眼睛緊緊盯著林風,問下了他七年前還未來不及問出的話: “為什么要走?” 只見林風把頭埋的很低很低,久久并未言語,哲川提起的氣像打在了棉花上,僵持幾秒后像是給出某種妥協,讓步的說:“給我個理由,讓你走?!?/br> 林風腦袋亂亂,幾年前的兵荒馬亂的記憶像走馬燈一樣在腦海里播放。說什么呢?這些跟哲川有什么關系呢?哪有什么理由,都是她的錯。 年少時的幼稚在于,喜歡把他人的寵愛當成裝點自我身價的奢侈品包包,過分自私的竭取掉對方的每一份注意力,只為讓自己開心。如果逃難路上需要斷舍離的重新整理人生,奢侈包包在變得棘手和麻煩,那就丟掉。同時,決絕和果斷也把一個人的心逼進了死胡同,在死胡同里的不只有她,還有她的母親。 這么多年,她眼見母親怯懦又自私的愛把她自己變的扭曲,她才明白這不是愛。 其實,在她短暫又無聊的一生的中,體會到愛的機會并不多。她也從未料想,她對哲川付出的那一點點愛,換來的回應竟會在日后細碎無聊的日子里被她反復咂舌這么久。她或許已經學不會什么是愛,但她為自己的差勁而道歉,為面對感情時的脆弱與霸道而道歉。 獨自成長的這些年,林風對感情的認知也早已經沒有年少時的天真期待。西北方輕輕刮起的冷風透進她的衣頸,寒冷讓人恢復一點理智,或許是人生軌跡被命運反復撥弄,她明白這才不是什么余情未了,是她做了那么多不可理喻的事,對面的人需要一個發泄的出口。 沉默片刻,林風給出一個答案:“是我的錯。對不起” 逼問林風回答時,哲川的心里也并不好受,他努力求學、拼命工作,用忙碌放逐自己的人生,可越是在世界里輾轉游走,自己卻越感漂泊。在疲憊到無法入睡的夜里,腦袋還會混亂的閃過少年時的夢,那里有黃昏下的自行車有漫天飛舞的雪花和溫柔又炙熱的心。他知道她是捉弄大過于愛他,他也知道她敏感善變,對待感情猶豫又多疑,他怪她不聲不響的拋棄也恨她果決無情,她虧欠他這么多,憑什么一句認錯就想冰釋前嫌。 哲川苦笑一聲,放開了林風的手。臉色慢慢收斂起來,變得淡漠又冰冷,自顧自的說起了話:“清明了,得給奶奶掃墓,想當初你也吃了不少奶奶的飯,不去祭拜一下嗎?” 林風驚訝的抬起頭,一時得知這個噩耗,蹙起了眉頭,問:“什么時候的事?” “你走沒多久,”哲川打量著林風聽到消息又低下的頭,想起剛剛她冷靜認錯的神態,又接著嗆她,“噢我忘了,你是個沒良心的人?!?/br> 林風啞然,耳根子有些微紅,看著哲川轉腳要走的動作,急忙說到:“我跟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