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鬼客臨門
因晚歸而撞見冥婚行伍的意外,讓柳昱安分了一段時間,有好幾個晚上都不敢在外頭逗留。但他是那種典型「好了傷口,忘了疼的人」,眼見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很快又活蹦亂跳的亂竄,將司馬昂的忠告全都拋到腦后,甚至因為這件事讓他萌發奇想,打算以冥婚為主軸,作一個新的鬼故事專題。 「這不太好吧!萬一出了事情,可怎么辦?!棺鳛樯贁德犝f柳昱撞鬼的人,李正賢對這事可以說是百分之兩百不讚同,他可不希望在廣播節目中弄出一個鬼新娘來,上次童鬼引起的鬼火現象,至今還有許多人念念不忘呢! 「小李這叫噱頭,你懂不懂?要是那女鬼真來了更好,我搞不好還可以請她和觀眾說幾句話呢!」或許是因為總是化險為夷的關係,柳昱的膽子不知不覺變大了,鬼看起來似乎也不再那么害怕。 「但是……」李正賢頭疼地看著他,柳昱不怕不代表他們其他人不怕,沒事自然最好,可萬一出了意外誰負責呢! 其他工作人沒有說話,但全都用求助的眼神看著司馬昂,柳昱的脾氣他們都很清楚,一旦他下定決心要做某件事,就沒有什么能阻止他,可是他們不想跟著玩命呀! 他這次成救世主了嗎? 司馬昂看著柳昱口沫橫飛的背影無奈地嘆了口氣,走上前拍拍他肩膀,「我勸你還是不要這么作比較好,現在是鬼月,要是真把那女鬼引來了,怕是很難善了的。別忘了你可是她的新郎候選人?!?/br> 冥婚也分成好幾種,若對方只是想找個地方有人祭拜神主牌位還好,怕就怕那鬼是想找個丈夫下去作伴,那就是非出人命不可了。 柳昱露出白皙的牙齒燦笑,「司馬大哥道法高深,不過是區區個女鬼怎么可能難得倒你是吧!」 「你以為給我戴頂高帽子就有用嗎?」司馬昂從鼻中噴出一聲悶哼,「我勸你趁早打消這念頭,否則女鬼找上門的話,我可不會管你?!?/br> 「怎么這樣,好歹我們也是同居人關係呀!見死不救太不人道了?!沽培狡鹱炜棺h,他就是因為有司馬昂在才敢玩這么大,要是司馬昂真插手不管,那可怎么辦才好。 「別以為撒嬌就有用,一個大男人老用這招丑死了?!顾抉R昂使勁掐了下他臉頰意正言辭的說,「總之這次我丑話說在前頭,你要是自己想不開把鬼引來,我是不會幫任何忙的?!?/br> 他這么做也是為了柳昱好,柳昱那無法無天的性子就是讓身旁人慣出來的,若是再沒有人制止他,終有一天會闖下大禍。 「要不我退一步,不說現在發生的真實故事,改說古代的案例行不行?!沽艙Q了個方式央求,既然說真人真事會引鬼上門,那他找個歷史久遠的傳說,總可以了吧? 「你真那么想說冥婚的故事嗎?這可不是什么有趣的風俗呢!」司馬昂有些無奈地看著柳昱,照理來說以柳昱之前的處理方式,遇上這種事應該是閃遠遠的,怎么這次卻一反常態還主動要以冥婚為題做廣播特輯,實在很不合理。 「這是我的工作,自然想做到最好囉!」柳昱露出一臉真摯的笑容,可不知為何司馬昂感覺那笑容似乎不是那么的誠懇。 正在他困惑之際,李正賢悄悄遞了一張紙條給司馬昂,他看了眼上面的內容,登時忍俊不住地笑了出來。 原來柳昱之所以突然變得如此積極,是因為前幾個月收聽率上升拿了不少獎金,所以希望這個月也能夠再創新高,看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句話,用在柳昱身上,還真是無比的恰當呢! 「喂,司馬大哥,你怎么不說話?」柳昱見司馬昂忽然沒了反應,忍不住喊了他一聲,真是奇怪,他最近見到司馬昂發呆的頻率似乎變高了。 發現自己竟不小心陷入思緒中,司馬昂有些尷尬地笑了笑,環視周圍的工作人員,「既然柳昱堅持要說,那我也不好表示意見,畢竟他才是主持,我只是請來的嘉賓,于情于理我沒有立場干涉他的行為?!?/br> 他這話一出口,柳昱兩眼頓時發出光芒,認識司馬昂這么久,他第一次覺得這傢伙真是上道,不知他是怎么轉了性。 司馬昂看著他一臉興奮模樣,心底暗自偷笑,跟著話鋒一轉,「所以如果發生了任何問題,都是我們柳大主持人的錯,大家申請傷亡津貼時可別找錯對象喔!」說完還不忘對柳昱眨了兩下眼睛。 柳昱整張臉垮了下來,別人聽不明白司馬昂話里的意思,他可是再明白不過,這人是再警告他不要亂來,否則后果自行負責,可是他好不容易來找到新題材,哪可能這么簡單就放棄呢! 柳昱眼珠子烏溜溜轉了幾圈,心中已有了對策,剎時只見臉上寫滿了大大的笑容道:「太好了,既然司馬大哥不反對,那我這就去挑故事,相信今晚的收聽率一定會很精采?!?/br> 目送柳昱蹦蹦跳跳地跑開了,其馀人紛紛用略帶指責的眼神看著司馬昂,他們是要他幫忙阻止,司馬昂怎么可以助紂為虐呢! 司馬昂兩手一攤,表示自己已經盡力了,他相信柳昱絕對聽懂他的意思,不過是刻意裝傻罷了。 「算了,司馬大哥本來就沒有義務要阻止柳大哥胡來,我們就不要勉強他了?!挂恢钡椭^的高揚開口打破了滯悶的氣氛。 「說的也是,和昱哥住在一起才是真正辛苦呢!」 「今后也請多多指教了?!?/br> 工作人員紛紛對他投以同情的目光后,陸續走出了會議室,今晚廣播的主題已經決定,接下來就是資料的收集了。 發現自己被貼上受害者標牽的司馬昂輕輕地搖了搖頭,在沒人注意到時嘴角詭異地上揚了幾分,就在剛才柳昱眉飛色舞的說起想以冥婚為新的主軸時,他看見有個年輕男鬼充滿興趣地趴在他背上,想必他現在一定覺得全身痠痛吧!不過司馬昂一點都不打算處理那男鬼,就當是給柳昱一點小小的教訓,雖然某人不一定會有感覺就是了。 *** 時間是晚上九點半,柳昱和司馬昂相偕走進了廣播室,兩人商量好先由司馬昂介紹關于冥婚的大小習俗后,再換柳昱接著講幾則發生在古代的相關案例,整個流程聽起來十分完美,可司馬昂腦中卻浮現不可能如此順遂的想法,或許該說是直覺吧! 果不其然,倒數二十分時先是電壓器莫名奇妙的燒壞,必須移到其他樓層的廣播室;跟著麥克風測試時,音效處理員又不斷聽見怪異的啜泣聲;就連好心來探班的張製作,也差點被毫無原因倒下的音箱砸到,一時間鬼影幢幢,整個工作團隊好似被一股不祥的氛圍所圍繞。 隨著無法解釋的意外一件件發生,柳昱嚥著口水,目光有些不安的看向司馬昂,或許冥婚這個點子,真不是什么好主意。 司馬昂聳聳肩,一副他也無可奈何的模樣,他不早就說過了嗎?用這個題材萬一發生問題,他可是一概不負責任的。 眼見時間一分一秒的逼近,柳昱煩躁的在狹窄的廣播室中來回踱步,就算他愿意改變內容,可現在情況也已經是騎虎難下了,如果在平常他可能會向司馬昂求助,可一今日也不知為何他看到司馬昂就覺得肚子火,竟是無如何也拉不下臉。 忽然他感覺一股尿液竄了上來,匆匆交代幾句話趕緊衝進洗手間,開播前的時間非常寶貴,每一分每一秒都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 迅速解決完無法免除的生理需求后,柳昱在洗手臺前低著頭沖洗雙手,同時潑了點水在臉上,想藉由清爽的舒暢感讓自己放松一些。白色的洗手臺上方是個噴水池樣式的水槽,上頭還有個尿尿小童的雕塑,,那是他們老闆年初才請人重新設計過的造型,據說是名家手筆,可他實在看不出任何的美感。 輕拍兩下臉頰,柳昱抬頭望向鏡子想整理下儀容,冷不防倒抽口氣往后退了一大步,驚恐瞪著前方的洗手臺和墻上那面鏡子。 只見清水還在不斷地流進水槽里,可鏡中倒影的槽卻早已注滿了水,甚至有水已經溢出到地面,而水槽內正咕嚕嚕地冒著氣泡,一團黑呼呼地東西慢慢從排水孔的位置冒了出來,他仔細一看竟是大量蠕動的發絲。 驀然那東西三百六十度翻滾,露出隱藏在底下的另一面,赫然是顆模樣尚稱精緻的女人頭。那人頭臉上畫著三、四十年前的裝容,一雙眼睛對著他眨呀眨的,有些發紫的嘴唇微微開啟,「小哥,你就是那個說要找女鬼上廣播節目的主持人。姊姊我看起來適不適合呀?」 女鬼的聲音酥酥柔柔,聽起來并不恐怖,可柳昱兩腿卻有些發軟,他只是開個小玩笑,怎么女鬼真的跑來了?如果現在告訴對方他是在開玩笑的,不知道女鬼能不能接受。 見他遲遲沒有反應,女鬼臉上出現溫怒的神色,「你應該不是和一些無聊人士一樣光是嘴巴說說而已吧!我最討厭那種人了,前天我才讓一個亂說話的靈異節目主持人出車禍,別以為開鬼的玩笑就不用負責?!?/br> 她說話同時,柳昱腦中浮出早上娛樂版的新聞:知名靈異節目主持人堅稱為閃避一夜行女子撞上電線桿。該不會就是這位鬼小姐的杰作吧! 柳昱身子抖了一下,艱澀地開口道:「可是我要訪問得是冥婚的鬼新娘,你看起來只有一顆頭呀!」 這時,柳昱感覺后面有人拍了他一下,他僵硬的轉過頭,一具沒有頭的女尸不何時出現在他身后,身上還穿著件紅色繡牡丹滾金邊的旗袍,襯托出她勉強算是曼妙的曲線。 「如何,這樣你該沒話說了,我身上的禮服可是陰間最有名的裁縫手工縫製,當年花費了我不少銀紙呢!」女鬼張嘴笑得很是得意,嘴角列了開來直直延伸到耳下。 「真、真的很漂亮,想必有不少愛慕的鬼吧!」柳昱笑得很是勉強,因為那鬼手正向鐵箍般緊緊按在他背上。 「嘻嘻!小哥該不是被姊姊的美貌迷住了?!古砺犞淖撁佬Φ煤貌婚_心,雞爪模樣的鬼手撫上了他的臉龐道:「看你這細皮嫩rou、白白凈凈的模樣還挺對姊姊胃口的,要不我甩了家里那老鬼和你成親如何?」 「這、這不太好,我聽說破壞別人家庭是要遭天譴的?!沽趴嘈χ貞?,這種天上掉下來的艷福他實在無福消受。 可女鬼根本沒理會他微弱的抗拒,頭從水槽飛了起來裝回頸子上,整個身體像沒骨頭似黏了上來,雙手親暱地簍住他的脖子,「別這么無情呀!你不喜歡我哪一點?姊姊可以改的?!?/br> 柳昱極力壓抑著差點要脫口而出的尖叫,腦中跳出一句宛如肥皂劇的臺詞「你喜歡我哪一點,我可以改的?!?/br> 眼看女鬼的嘴就要親了過來,強烈的尸臭味醺得他忍不住想吐,關鍵時刻廁所的門被推了開來,是司馬昂。 他雙手環在胸前,口中叼根煙悠哉地抵在門口道:「小姐,男女授受不親,你表現的太過熱情,有些人可是無福消受?!?/br> 「你、你……」女鬼一見到司馬昂,臉上的表情立刻變得慌張且恐懼。 司馬昂平淡有禮地微笑道:「又見面了鬼小姐,可以請你把那位柳先生還給我嗎?廣播節目馬上就要開始了,少了主持人我會很困擾的?!?/br> 雖然那女鬼換了樣子,但他一眼就認出對方是上次在廣播室對他搖首弄姿的女鬼,上次沒有收拾她,這次司馬昂到不介意給她一點教訓。敢對他的人出手,莫非嫌鬼生太無聊了。 女鬼怪叫了一聲,萬分不情愿地松開手,柳昱重獲自由,一溜煙地逃到門口,習慣性縮在司馬昂身后。 司馬昂看著他的模樣,又好氣又好笑地瞅著女鬼,「雖然你已經死了,但我要提醒你,地府前陣子通過性sao擾防制條例,所以現在人和鬼都一樣禁止性sao擾,你剛才的行為正介于觸法邊緣?!?/br> 女鬼用彷彿要吃人的眼神惡狠狠地瞪著司馬昂數秒,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化成清煙消失,臨走前還不忘對柳昱拋了個媚眼。 眼見女鬼離開,司馬昂轉身緩緩走出廁所,柳昱快步地跟了上來,口中喃喃抗議,「喂喂!你剛跟那女鬼胡說什么,什么性sao擾,我可是個男人,怎么可能被性sao擾?」 「是嗎?」司馬昂懶懶睨了他眼不知何時被女鬼解開的領口,眸中充滿鄙夷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