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海網奇獾
027.海網奇獾 海軍本部,馬林梵多—— 幾天前,元帥辦公室就通知了今天有海軍本部高層會議,戰國元帥勒令本部所有中將及以上人員,非巡航任務必須出席。 打算摸魚的波魯薩利諾剛剛踏進會議室,就看見澤法和羅西南迪在和一位身著正義披風的陌生海軍將領說著什么,羅西南迪還開啟了靜音壁防止偷聽。 完全沒見過的面孔啊……不應該啊,海軍本部在職中將他都記得才對。波魯薩利諾提高警惕,繼續打量。 站在澤法面前的這位陌生將領看制服樣式和肩章似乎是少將軍銜;一個年齡約莫四十上下的海軍少將,黑色短發,男性,佩劍,袖口有暗紋——等等,暗紋?這種銀色的枝葉暗紋…… 波魯薩利諾瞇起眼睛,他似乎明白這個陌生海軍的身份了。 海軍制服明面上區分不大,實則內里自有乾坤;用制服和軍銜肩章區別身份是海軍中高層們的必修課之一,為的是防止有人冒用身份,潛入海軍本部探聽機密。 海軍制服袖口有暗紋并不是大事,當年被視為海軍信仰的卡爾蘭特·D·薩諾斯中將的一大特征就是制服袖口有自己繡的銀色枝葉暗紋,海軍內部也就留下了在袖口繡上暗紋以示敬仰那位中將的習俗。 波魯薩利諾的老師澤法就是這種習俗的典型代表,據說澤法所有的衣服上面都有他自己親手繡上去的不同暗紋,波魯薩利諾甚至從卡普中將的披風上見過同樣的暗紋。 但銀色暗紋格外不同——這是海軍獨立情報系統「海網」成員的象征,他們也是海軍內部唯一一個制服自帶銀色枝葉暗紋的部門;這種銀色枝葉暗紋也是所有海軍們都會默契避開的暗紋式樣。 「海網」,全名「海上情報集成網絡」,是當年由傳奇中將卡爾蘭特·D·薩諾斯一手主導所建立起來的海軍獨立情報系統,自成立以來為海軍提供了許多有價值的機密情報,保證了海軍的情報安全,避免了許多海軍的無意義犧牲。 就波魯薩利諾自己身為大將和科學部負責人的權限知道的,目前,「海網」的最高領導者不明,成員名單完全保密,「海網」內部的將領升遷和人員調動完全不經世界政府和海軍內部的手,連后勤工作都幾乎獨立于海軍在運作,作風極為神秘;名義上,「海網」直接隸屬于三軍總帥鋼骨空,連海軍元帥戰國都無權插手其運轉。 說來也是神奇,「海網」在那位傳奇中將逝去后非但沒有被世界政府所瓦解瓜分,還奇跡一般保有了其獨立性,多年來不僅運轉正常,據說連CP系統有時候都得找他們核對情報真假,也是奇怪。 卡爾蘭特·D·薩諾斯啊…… 波魯薩利諾暗自嘖嘖,他當年,也曾經很敬仰那位中將呢,不過,也都是過去了…… 似乎是察覺了波魯薩利諾的審視和打量,那位陌生少將皺眉看了他一眼,隨后不帶任何感情地收回目光,繼續與面前的澤法交談。 另一邊,靜音壁內,澤法聽著面前人突然中斷了敘舊,“黃猿大將來了,他應當認出了我的身份?!?/br> 澤法沒有回頭,“那小子一向鬼精,不必管他?!?/br> 他滿懷欣慰地拍了拍眼前人的肩,“這么多年連封信沒有,一回來就給我這么大一個驚喜,看來這些年你長進不少?!痹洸黄鹧鄣氖萑跣」眍^,如今已經是能獨當一面的海軍了,身為老師,澤法倍感欣慰。 面前人是他第五屆的學生維萊爾,畢業后就玩失蹤,多年杳無音信,沒想到是被吸納進了「海網」,還不聲不響地做到了少將軍銜。 少將軍銜在海軍本部不算核心,但就澤法知道的,為了表示對故去的薩諾斯中將的懷念,「海網」內部最高軍銜只到中將,故而,少將已經算是「海網」內部極有話語權的人物了。 “「海網」內部分明暗兩面;我畢業后進了暗面,代號「奇獾」,因為保密需要,多年都不能回轉。真的很對不住您,澤法老師?!本S萊爾很是歉意,他是孤兒,因為澤法的憐憫和資助才能順利讀完四年海軍學院,但為了理想,維萊爾數十年都沒能回來看老師澤法哪怕一面,哪怕是幾年前得到了老師遇襲的消息,都只能按耐沖動繼續蟄伏,他一直為此而深深愧疚。 “傻小子,你平安回來,老師高興還來不及?!睗煞ù笮χ牧伺乃募绨?,“能看到你的少將勛章,就是你對我最好的報答了?!?/br> “說起來,既然你在暗面呆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轉明面了?”澤法很是疑惑,有些擔心自己的學生;海軍獨立情報系統不同于海軍其他部門,維萊爾驟然由暗轉明未必是好事。 “我在后半段惹了點亂子,身份藏不住了,正好情報系統和本部的對接也需要換人了,就干脆轉了明面回到馬林梵多幫忙?!本S萊爾輕描淡寫帶過了其中的曲折和驚險,“前后原委已經過了鶴中將和戰國元帥那里,您放心?!?/br> “你心里有分寸就好?!睗煞ㄠ皣@一聲,“你之前在情報系統里呆著,應該知道,鷹派鴿派這兩年的矛盾越來越嚴重………” 自海軍創立以來,因為理念,因為政見,因為利益,因為私怨,各種各樣的原因……鷹派和鴿派的紛爭就沒停過,再加上政府不時的插手和挑撥,海軍鷹派和海軍鴿派的矛盾年復一年,越累越多,難以根除。 薩諾斯中將當年花了多少心血,付出多少努力,才把海軍拖出政治斗爭的漩渦,使得兩派重歸于好,共抗海賊,而不用淪為世界政府內部斗爭的犧牲品和政治籌碼。 可是自從中將逝世,對立的兩派之間沒了潤滑劑,逐漸走向對立,再也不復中將在時的友好。 隨著大海賊時代的來臨和舊秩序的逐步崩潰,海軍內部紛爭更是復雜。澤法不正是因此心灰意冷,轉任教官的么。 如果不是中將留下的「海網」的正常運作和同樣由中將一手構建完善的海軍內外監察系統的協助,加之戰國的諸般調停、平衡和鎮壓,海軍內部的派系之爭只會愈演愈烈,直到其中一方徹底敗退。不……敗退不是結束,而是海軍內部風暴的開始。 然而頂上戰爭之后,戰國請辭元帥,無人彈壓,下一任的元帥之位的歸屬問題必然再度激化海軍派系之爭,海軍內部早就不是當年的鐵板一塊了……薩諾斯中將如果知道,他在時團結一致的海軍如今派系林立,互相阻礙,該多么痛心。 澤法的政治嗅覺雖然沒有戰國和卡普敏銳,但身處高位這么些年,也不是一點兒都不接觸的;何況海軍鷹派領頭人薩卡斯基和鴿派帶頭的庫贊都是他的學生,自己的得意門生什么樣子,澤法太清楚了。 “維萊爾,你這次回來……”澤法有心提醒學生小心行事?!负>W」看著獨立性強,自主性大,但沒有了薩諾斯中將在情報系統后面為他們撐著,這些年的每一步都分外不易,容不得一點兒行差踏錯。 “我知道的,老師,軍政不和,海軍內部分歧也不少,而我在一定程度上代表著海軍獨立情報系統的立場,身為情報系統的要員,我不會、也不能有任何立場偏頗?!本S萊爾擁抱了自己的老師,“薩諾斯中將說過的,您教的,我都記得?!?/br> 他面無表情的臉上勉強扯出些微笑意,“薩諾斯中將創辦海軍獨立情報系統成立的初心就是為每一位心懷民眾與正義的海軍提供情報支持和援手,我們絕不會淪為CP那樣的、他人手中殘害同袍的兇刃?!?/br> 一直在旁邊的羅西南迪忍不住走神,這些真的是他能聽的嗎? 在敬仰而感激的老師澤法面前,維萊爾稍微開了個玩笑,“您不知道,「海網」還有個別稱,叫卡爾蘭特中將追隨者會議,您當年課上告訴我們的那些,我們這些年反反復復地回憶,越回憶,就越是信念堅定,總有一天,這片大海一定會成為所有的種族都能安居樂業的和平之地?!?/br> “這是中將當年在世界會議上為魚人島提出種族平等訴求時的發言……看來如果有卡爾蘭特學這門課,我得給你滿分?!睗煞◣е旎畹男θ?,“維萊爾,我驕傲的學生,去踐行你的正義吧?!?/br> 維萊爾向他敬禮,心下卻默默致歉:抱歉,澤法老師,我早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純粹的維萊爾了,我已經不再懷抱著對世界政府的忠誠和幻想了;盡我所能,哪怕將一切賭上,我也要這片大海為我們改換天地。 另一邊的波魯薩利諾試圖通過唇語去捕捉澤法和維萊爾的只言片語,但受過相關訓練的維萊爾并沒有讓他如愿;波魯薩利諾不得不遺憾地宣布,這是一個難纏的對手。 海軍將領們一個個到齊,陌生的面孔顯然引起了他們的注意,但澤法老師臉上帶笑,說明這大概率是他們的哪個學弟之類的,很少有人留意到陽光下那隱晦的銀色枝葉暗紋。 會議如常開始,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戰國結束例行發言,代表會議進程已經過半,那位陌生的少將從窗戶旁走到戰國身邊,手上還拿著文件夾。 面容肅然的男人微微躬身致意,“「海網」情報系統所屬,少將軍銜,代號「奇獾」,例行匯報?!?/br> 薩卡斯基抬眼打量他,新來的「海網」情報管理員么?看來,「海網」也要有動作了。 庫贊摘下眼罩,難得認真地端坐好,「海網」的情報往往領先于海軍和CP,也許不是每一條能送到這個會議上的「海網」例報都重要到關乎整個偉大航路的格局,但重要的情報一定會被「海網」送上來;總而言之,是他不能掉以輕心的事情。 戰國與鶴對視一眼,在心中暗自嘆氣,「奇獾」雖然只是少將職位,但之前送到他辦公桌上的這些年的履歷著實豐厚,功勛顯著到讓他眼熱,怎么就是不愿意調任本部中將呢? 鶴中將摩挲著手上的筆,心里也在琢磨,「奇獾」……她原先就聽過這個代號,「奇」取出奇制勝、行動不定之意,能在「海網」情報系統內部拿到這個代號的海軍絕不是等閑之人……這樣的人,真的會像報告里說的,因為一時情緒失控,在CP追查下暴露行蹤,被迫轉為明面嗎?還是說,轉為明面,本就是他的計劃之一? 「海網」………中將的半生心血,在頂上戰爭后更換對接人的大動作,能否在新時代為海軍帶來良性的改變呢? 維萊爾泰然自若 ,面上神情自然,專注于眼前的匯報: “海網例報,不死鳥馬爾科整合白胡子海賊團殘部又重現于新世界,其評估實力大有增長?!?/br> “海網例報,卡爾蘭特中將留于魚人島防衛陣再啟,前七武海魚人甚平現身魚人島,目的為保護同族?!?/br> “海網例報,原屬白胡子海賊團的部分島嶼已經成功與海軍分部交接,民眾內部事先接到過白胡子主船勸導,對新駐海軍態度相對平和?!?/br> “海網例報,原屬白胡子海賊團部分島嶼已經更換海賊旗幟,新海賊旗幟包括百獸、BigMom、紅發等海賊團;后半段勢力分布圖正在實時變更,建議調整巡航路線?!?/br> ………… 一身正義披風的海軍少將合上記錄本,向戰國敬禮,“「海網」情報系統所屬,少將「奇獾」例行匯報完畢?!?/br> 鶴中將不停地記錄著,手下筆就沒有停過,「奇獾」帶來的每一條情報果然自有其價值,不少隱秘消息也和他們戰前的估計大致吻合,出入不大。只是…… 鶴中將垂眸,看著自己的記錄本;薩諾斯中將留在魚人島的護衛陣……又啟動了嗎?白胡子的死……罷了,事實就是事實,無可更改,沒有如果。 也恰在此時,急促的敲門聲響起,維萊爾皺眉,三敲一拍,間隔三短一長,這是「海網」內部的暗號,意思是〈急報〉;他向戰國點頭,拉開了會議室的門。 同樣身著海軍正義披風的男人看見是他,將手上折迭的東西遞上,維萊爾展開紙張,一目十行過去,眉頭慢慢平復下去,向男人點頭,關上會議室的門,回身將紙張遞給戰國,紙張間還夾雜著幾張照片。 在戰國看完紙張,抬頭看神情平靜的少將的同時,維萊爾開口,幾句話總結了白紙上的情報。 “海網急報,莫比迪克四方會晤,不死鳥馬爾科與三將星之一夏洛特·卡塔庫栗交手,百獸炎災燼旁觀,蜂巢島銀斧王直插手?!?/br> 戰國隨手丟在桌子上的照片里,赫然是不死鳥馬爾科和卡塔庫栗交手的樣子,另一張照片里,王直皺眉沖面前的卡塔庫栗說著什么,照片的角落,可以清楚地看見百獸“炎災”燼抱手而立。 將領們面面相覷,都是不解。 白胡子死了,莫比迪克號上還能有什么被兩個四皇這么看重,以至于要派出二把手親赴莫比迪克號?連多年不聞風聲的王直都親自出了大本營蜂巢島? 澤法很是頭疼,他有些猜到了這次沖突的原因。 頂上戰爭之后,伊蓮娜沒能按計劃被留在馬林梵多,從此與他斷了音訊;戰國私下和他們通氣,說伊蓮娜恐怕是被紅發帶走靜養了,戰國已經放出些假消息擾亂視聽,又抹去了痕跡,最少讓伊蓮娜能短暫過段安靜日子。 白胡子剛剛戰死,伊蓮娜愛他至深,必然痛入骨髓,無心他事。 但這才多久?洛克斯那些舊人居然又找了上去……幸好她如今已經不在莫比迪克了,不然……澤法暗暗嘆氣。 澤法不知道夏洛特·玲玲發什么瘋,他只是聽伊蓮說過,伊蓮同夏洛特有舊怨,而玲玲一直想要伊蓮嫁給她的兒子;但澤法知道伊蓮的性格,卡爾蘭特一家的倔脾氣,“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如果玲玲是看中伊蓮娜身上所謂“洛克斯的血脈”,想逼她改嫁生子,延續力量;那么與白胡子鶼鰈情深多年、認準了白胡子的伊蓮……哪怕和玲玲拼命,也絕不會答應玲玲的。 而凱多……澤法的腦海閃過八卦小報的猜測,伊蓮娜小時候長在洛克斯主船,凱多那時候一二十歲,也在洛克斯主船,他們之間……或許真的有幾分情誼也說不定…… 何況,他們都清楚,拿捏住伊蓮娜,就拿捏住了白胡子海賊團不少人的命脈…… 只是,這些又關王直什么事呢? 澤法的另一邊,庫贊心不在焉,他和其他將領的看法不太一樣。白胡子海賊團當然沒什么東西了,最寶貴的東西就是夫人本身。 “炎災”和三將星之一的卡塔庫栗出面,一是因為白胡子的兒子畢竟不是擺設,不會放任他們帶走夫人,二是夫人自己的能力頗為棘手………啊啊,不能叫烏塔知道,不然她該擔心了。 戰國目光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連卡普都攥著手里的仙貝袋子,難得沒有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 維萊爾摩挲著手上的記錄本,在一片寂靜中擲地有聲,“此外,結合七年前情報,補充特報一條?!?/br> 七年前? 海軍將領們的目光又移到維萊爾身上。 “七年前,澤法教官帶領新兵船出航,船只被疑似白胡子之人襲擊,幸而得到游俠一笑援手,得以保全海軍新生?!本S萊爾說的事情,在場將領多少都知道一些,老師澤法帶著一身重傷回來,得知新生們差點出事,他們都嚇出來一身冷汗,澤法手下每一屆海軍新生們都是海軍不可或缺的新鮮血液,如果不是得到一位陌生的游俠援手,那次事情將成為海軍極大的損失。 澤法的目光陡然凝重起來,“莫非……” 維萊爾點頭,“一周前,「海網」內部通信的消息,沒有確切照片和證據,但目睹特征與七年前澤法教官口述一致?!?/br> 澤法陡然青筋爆起,戰國也沉了臉色;其余將領們多多少少也浮現出冷意。澤法遇襲之后,海軍也曾再行調查,但一無所獲,沒想到會在這時候又聽見這個家伙的消息。 卡普攥緊拳頭,就他所知,雖然有人出手,救援及時,那船海軍新生沒有大礙,但老伙計澤法為了保護學生,一條性命險些全部搭在里面! 維萊爾身為澤法的學生,提起七年前恩師遇襲的舊事,自然臉色也不好,“金發,巨力,弦月胡,有明顯縫合傷痕,身形高大,該人自稱愛德華·威布爾,是白胡子之子,一同出現的還有其母巴金,威布爾明顯智商不足,但模樣的確與白胡子極其相似?!?/br> 這可是個了不得的消息…… 會議室內一時氣氛凝重,頂上戰爭已經落幕半年有余,但那個站著死去的、世界最強的男人不愧他的名聲,如果是他的血脈,假以時日,恐怕也會成為海軍的心腹大患。 不管之后如何,此刻,做完匯報的維萊爾垂下眼簾,退到鶴中將身后,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