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陽從簾縫中刺入，程若雨瞇起眼，吃力地撐起身子。

    昨夜大戰的疲勞感上為消退，腰還是好痠好疼……誰知道后來又被反攻了呢？！

    「嚴語──嗯？」好不容易爬下了床，掃視一周不見嚴語凝身影，倒是看見了桌上有一份早餐和紙條。

    「這是……」

    『抱歉，我不告而別。

    剛剛家里來了電話要我回家處理親事，好像要去給男方拜年什么的吧?？茨闼孟闾?，也不忍心吵你起床，所以就先走了嘍。

    還有，桌上的早餐一定要記得吃，敢再瘦下去小心我宰了你。

    嚴語凝留?！?/br>
    「早餐、結婚……」嘆了一口氣，程若雨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都已經沒機會了，又何必讓她產生希望呢？

    我們曾如此相愛過；但那都只是，曾經。

    如今，是該用笑容去面對，迎接徹底失去你的未來。

    桌上的三明治冷了大半，應該離開有一段時間了吧。直盯著不知何時空了的塑膠袋，程若雨出了神。

    她很想大哭一場，卻發現自己早已失去流淚的力氣。

    最疲累的，終究是心。

    現在的她只想找個人說說話，掠過了通訊錄里的所有人，最終停留在一個名字上。沒頭沒腦地，就是想找她。

    「小梨……」

    「程程？怎么了？語氣聽起來不太好?！?/br>
    「嚴語凝要結婚了，我該怎辦……」

    「語凝姐？她──」

    「被迫的?！钩倘粲隄M是無奈。

    「嗯……」沉吟半晌，小梨突然一聲朝氣蓬勃，「你想不想在她結婚前跟她獨處？」

    「什么？」

    「你忘了我還能兼職新娘秘書！」

    程若雨完全傻眼，「你想去當嚴語凝的新秘？」

    「對啊?！估硭斎?。

    「再兩個星期她就要結婚了……有可能嗎？」

    「誰說不可能？快去問語凝姐??！」

    「這個……」

    「想好好跟她說再見就別囉哩叭唆的，快點給我去！」

    嘟──嘟。

    「我居然被我的管家掛電話了……」摸摸鼻子，程若雨還有些猶豫，「說再見？」

    離開臺灣時，程若雨確實說過她對嚴語凝還有一份遺憾。但她從來沒告訴任何人，她只想好好說聲再見。

    原來心思早就被人摸透了……

    電話撥通，另一頭的人接起。

    「缺新秘嗎？」程若雨故作輕松。

    「什么？等等──你怎么知道我正好缺新秘？」

    噗──有沒有這么剛好的事？程若雨差點摔了新買的蘋果機。

    「小、小梨說有意愿，叫我來問問?！?/br>
    「哼，好啊。就讓我看看那小不點有多少能耐?！?/br>
    背脊一陣涼，程若雨冷汗直流，「那……給你聯絡資料，你們好好談談?！?/br>
    小梨真的是福星高照，鴻運當頭。這種事居然能在一天之內奇蹟般地達成共識，完全順了她的心意。

    「哼哼，我就說吧程程。還不快感謝我？」小梨下巴翹的老高。

    從偏鄉一路趕回市區，其實她也不怎么休息。得好好找個時間感謝，但絕對不是現在！「謝謝、謝謝?！?/br>
    不理會程若雨的應付，小梨淡道，「把曖昧、把遺憾、把開心、把難過全部收進名為『青春』的記憶里。這份永遠封存的回憶，標題就叫做——得不到的愛情，最美?！?/br>
    「孩子你才幾歲？」

    「我剛剛在網路上看到的啦?！沽脸鍪謾C，「你看?！?/br>
    倏地，程若雨腦中浮出一句話──

    「曾經天真的以為，我們會牽著手走到白頭。

    多年后才驀然發現，原來，能夠坦然回首，也是一種幸福?！?/br>
    「你得到啟發的速度也太快了吧？」小梨瞪大眼。

    程若雨聳了聳肩。

    她的一顰一笑，七年來程若雨記得清楚。

    當回憶如泉般涌出，還有什么能擋下？

    哪會快呢？她等領悟這句話，已過了七年之久呢。

    「今天的你，真是耀眼。很美，真的非常非常美?！钩倘粲暌兄T，輕聲淺哂。

    「謝謝你?！箛勒Z凝闔上雙眸呢喃，「謝謝你能來參加我的婚禮，還有再見……我的青春?！?/br>
    鼻頭一陣酸，程若雨無法繼續直視著眼前的美人?！肝視８Ｄ愕?，新婚愉快?！共荒芸?，她答應過自己。

    「答應我，你也要幸福。不管最后伴你一生的是男是女，都要告訴我，讓我也能祝福你，好嗎？」傾身，嚴語凝吻住程若雨的唇。

    那是代表著兩人永恆的友誼、曾經的愛情，還有道別……

    這一吻很輕很輕，停留的也很短暫。但卻道盡了兩人之間這些年來的種種。

    「好，我答應你?！惯@是她最后所能給予的承諾。

    「新娘，準備好了嗎？婚禮要開始嘍！」外頭的工作人員大聲嚷嚷。

    「好了?！鼓ㄈパ劢桥圆灰妆话l現的霧氣，嚴語凝也恢復了笑容。

    「我走嘍?！顾龎旱鸵袅空f完，隨即旋身走出準備室。

    望著離去的背影，程若雨知道故事的結局該是什么了。

    『到時候，我依然會惦記著你，就算你再也不會回頭看我一眼──』

    輕撫著嘴角，馀溫久久不散。

    眼淚終究是潰堤了，她無聲的哭泣，不能自已。

    「程程，你還好嗎？」小梨不見程若雨的身影，決定回準備室關切。

    「小梨，謝謝你……」程若雨破涕為笑，「我真沒想到你還能兼職新娘秘書?！?/br>
    小梨的目光停留再窗外的某一處，凝視，「能讓你們好好道別，也是好事吧……」

    「我想好故事的結局了，多虧你?！?/br>
    「那真是太好了?！故栈啬抗?，小梨擦去程若雨臉頰上的水痕，「婚禮要開始了，別哭喪著臉?！?/br>
    「其實我想像過，她挽著我的手步入禮堂的畫面?！?/br>
    「哦？這就是結局？」小梨挑起眉。

    「不，帶著遺憾的愛情，最美?！钩倘粲暌呀浉械胶軡M足了，「走吧。這可是嚴語凝的終身大事，不能遲到?！?/br>
    「嗯！」

    兩人拾起笑顏，一前一后步出準備室。

    『──因為我愛你?！?/br>
    謝謝你，

    曾出現在我的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