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東-09手術
惡魔讓我動了手術。 我不太明白,不過雙腳大張躺在冰冷的手術床上,讓麻藥注射進去的時候,我很害怕。 莫名想起了實驗室的青蛙,我現在的模樣,大概就像那樣吧,赤裸裸的任人審視,拿著刀子隨意切割。 我哀求的望著惡魔,雖然根據過往的經驗,這是沒有用的,但還是想要求饒。 惡魔卻只是握住我的手,對我說:「忍耐一下,會好的?!共恢獮槭裁?,惡魔向來乾燥穩定的手微微汗濕,似乎還在發顫。 是錯覺嗎?是錯覺吧。 這具身體接受過太多的藥物,麻藥無法完全起效,我昏昏沉沉的忍受著一波一波的疼痛,只覺身體彷彿在海上顛簸,載浮載沉。 意識模糊間,厚實而溫熱的手帶點潮意地碰觸著我僵冷而麻木的臉,恍然間我才發現,原來我已經疼到淚流滿面。 真奇怪,明明這并不是最疼痛的一次,為何我會嬌氣地哭成這樣呢? 手術過后休息個幾天,很快又來一個手術,大大小小的手術不停在我身上進行著。 穿著白袍戴著口罩的醫師盯著我,像在裁縫在修補一只殘破的娃娃、工人在維修一部年久失修的儀器,將我從頭到腳都敲敲打打一番后,心滿意足的離去了。 留下依舊木訥僵硬的我與惡魔面面相覷。 惡魔對著我勾起一抹笑容,似乎也和醫師一樣滿意。而后,他開始緊盯著我每日做復健。 復健的過程是相當艱難的,我的身體受傷太久,早已錯過最佳治療時間,要重新教導這個萎縮無力的身體像一個正常人一樣,可以抓握、可以行走,擁有基本地肌rou能力,要花費巨大的氣力,而且成效非常緩慢。 我總是筋疲力竭,汗流浹背才能取得一丁點進展。 惡魔離我很近,若是我因為氣力用盡或是平衡太差跌倒了,他總會第一時間抱住我,拿出一條大毛巾將我流出的汗液擦拭乾凈,再繼續督促我練習。 他開始吻我,好像完全不在意我因為疾病傷痛而相當難聞的口氣,唇舌深入的程度常常讓我錯覺自己要被吃掉,他總不厭其煩的逗弄著我的舌頭,讓他的氣息徹底侵入我的口腔,就像在標記似的,周遭環繞著的都是他的氣息,這讓我總是下意識地繃緊身體,直到被吻到徹底失神,軟癱在他身上動彈不得。 下體那兩處位置也動了手術,惡魔常常抓著我練習收縮運動,據說這也是復健的一環,不過具體能好到什么程度,我想還是有限的。 惡魔,似乎是認真的想要把我修好。 修好我之后要做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敢猜測。 即使是很緩慢的進展,也是很確實的前進,當我終于不用扶著東西,可以靠自己的力量緩緩踏出一步時,我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說不上來,但持續的復健就像一個新的任務,我專注在上頭,看著任務的進度條逐漸填滿,也許這進度條即使能夠走到終點也無法完全恢復,但這的確讓我悄悄地有了些寄託,或者說,希望。 一轉頭卻看到惡魔正在凝視著我,目不轉睛,我在他的眼神下逐漸畏縮,一個沒穩住又向旁栽倒,正好讓他抱了個滿懷。 不管跌倒幾次,他似乎都能接住我,連同他的氣味我都漸漸熟悉,也漸漸不再那樣慌張的總是想求饒。 不過,我還是無法不恐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