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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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身靠近,他埋在風鈴兒頸側,隔著一層薄薄的空氣。 果然很香。 “…不要…” 周或一驚慌亂起身,不知所措的看向風鈴兒,他這時才反應過來,剛剛的舉動過于孟浪,太過唐突。 見小師妹是夢魘說夢話,方松口氣。垂下眼眸,他這會兒也沒了睡意,閑來無事,便把玩女子柔弱無骨的手指。 這雙手很漂亮,修長白皙,指尖瑩潤若珠光,指腹染著幾分桃粉,輕輕一按指肚就褪了血色變得青白,顯出幾分玉質的清透,卻又比玉柔軟嬌嫩,周或都怕一不小心就捏碎了。 “…救…我…不要…好疼…好疼…不要…” 風鈴兒陷入夢魘里不得脫逃,輾轉反側,周或見狀拿出一方手帕沾濕,擦向女子汗濕的額頭,嘴里哄到:“莫怕,師兄在?!?/br> 哪成想這句話一出,風鈴兒掙扎更甚,連本來安分的雙手都揚起,像是要抓住什么般急切。 周或抿唇,又道:“師姐在呢,師妹莫怕?!钡偷湍盍藘删?,果真有效,風鈴兒穩當下來不再囈語,連皺緊的眉心都松了開來,一副安眠的模樣。 將那塊手帕收好,周或嘆口氣,實在不解:“鈴兒,你究竟怎么了?” 等風鈴兒再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昏沉,床頭邊坐著閉目養神的師姐。撐起身子,半坐在木床上,她已經讓動靜更小聲些,但還是吵醒了越茹靈。 越茹靈第一件事就是摸向風鈴兒的額頭:“還好,不熱了?!鞭D身拿起一碗藥:“快,喝了它?!?/br> 看著那碗黑乎乎,聞著就苦的中藥,風鈴兒滿心滿眼都是抗拒,她甚至想再睡回去。 眼巴巴的看著師姐,可惜越茹靈不吃這一套:“你別在這給我裝可憐,這藥你不喝,我就給你灌進去,選吧?!?/br> “唔…”風鈴兒小狗樣的哼哼,心不甘情不愿的接過,一飲而盡,苦味在舌間不散,腥得她差點吐出來。 風鈴兒苦的眼淚汪汪,人病了,心智也脆弱,剛想當著師姐的面抱屈,就被塞進去一塊飴糖,硬是將她的一腔委屈懟了回去。 “就曉得你得掉金疙瘩,別說師姐不疼你,這可是我特意帶下山的糖塊?!?/br> “少時你就貪這點甜,大了也沒個長進,依舊如此?!?/br> 風鈴兒沒哭出來,心里憋屈,拇指大的糖塊頂在一側臉頰,活像個偷吃的倉鼠。越茹靈心軟得掐她的腮rou:“瞅瞅我們鈴兒,多大的心事啊,都瘦成這樣了,這小臉摸著都沒以前糯了?!?/br> “師姐…” “…是想家了嗎?我聽見你喊媽,可是想家里娘親,也是,你上山也有三年之久,逢年過節也從未歸家。我早該想到的,不然你也不至于思鄉至此?!?/br> 風鈴兒暗地里松了一口氣,寬慰越茹靈:“與師姐無關,師姐怎還攬上責任了,我只是近鄉情怯,并非想家想的。越靠近家里一分,我便越憂心忡忡,離鄉數載,不曾歸家,是我不孝,也不知回去父母會怎么斥責,想想就打怵?!?/br> 與越茹靈獨處,風鈴兒少有的顯露幾分這個年紀該有的嬌憨。 越茹靈被逗笑,心頭輕松一些,笑罵:“你總胡鬧,我若遇見令堂,高低要參你幾句,給你添添堵?!?/br> 兩個少女銀鈴般的笑聲傳到門外的周或耳中,讓他不忍心驚擾這一幕。 他垂眉看向手上的托盤,簡單的清粥小菜,雖算不得佳肴,但也有葷有素,風鈴兒尚未痊愈,更應該注重飲食。 他就像給自己找了個借口一樣,推門而入,揚起一抹淡笑:“我琢磨著你們也該餓了,所以送了些吃食過來?!睂⑼斜P放在屋里的木桌上,問:“小師妹感覺如何?” 風鈴兒斂了笑意:“…勞師兄掛心,現下好多了?!彼⒎怯幸饫涞?,只是身體難以自控對他的排斥。 “那就好,我熬了點粥,小師妹起來吃點?!?/br> 越茹靈幫著周或擺碗筷:“快快快,起來吃飯了?!?/br> 睡了一天,這會兒確實腹中饑餓,風鈴兒也沒拒絕,掀開被子,一只腳剛踩到地面,就覺得頭頂一片陰影,她抬起頭,就瞧見周或端著一碗粥站在她面前。 “師…兄?” “你大病未愈,就別折騰自己了,我喂你?!?/br> 這…不不不! 她驚慌失措的看向師姐,卻見那缺心眼的喝粥喝的開心,一點也沒覺得不妥。她現在的位置很尷尬,站又站不起來,躺回去又不合適,著實進退兩難。 “師兄多慮了,我吃個飯的力氣還是有的?!?/br> 她放下另一條腿,端坐在床上,不敢回望。周或倒是態度自然的扯過一條木凳,舀了一勺粥吹涼,遞到她嘴邊。 風鈴兒看著這一勺粥,總覺得里面下了毒藥,喝下去就可以去見上帝了。 “真不用?!?/br> 一旁的越茹靈也餓了一天,這會兒吃飽喝足,才有空管那別扭的師兄妹。 “師妹,大師兄也是擔心你,你不知道,你昏過去那陣是師兄抱著你到處找大夫。若不然你現在就燒成小傻子了?!?/br> 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 風鈴兒更慌了,生怕師兄下一句就是要她獻出心頭血。 她上下掃視,看看周或,看看粥??纯粗?,又看看周或。心一橫,搶過瓷碗,像喝藥一樣喝得干凈利落。 把空碗塞到周或懷里,“謝師兄?!彼炔患按南胩与x這個壓抑的氣氛。 周或眸色一閃,笑著:“師妹也不差我手里這一勺吧?” “!……”風鈴兒咬咬牙,確實不差這一勺,她眼疾手快的要奪過木勺。 沒動。 她又扯了扯,還是沒動。 用了最大的力氣,還是紋絲不動。 “師兄…” “怎么了?”周或還是那副笑模樣,仿佛剛剛什么事都沒發生,很淡然的拉下風鈴兒握著半邊勺柄的手,勺子又向風鈴兒的方向進了兩分。 被握住的手沒有松開,風鈴兒的手指動了動,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自后背升起。 這些舉動都太過親昵了,若是對方是放浪形骸的人,也說得過去。但那是向來克己復禮的周或,所以一切都顯得詭異萬分。 周或的位置站的很巧妙,不僅擋住了風鈴兒的去路,還將她整個人都罩住,從越茹靈那邊往這看,是發現不了周或的小動作的。 正所謂求救無門。 就這樣僵持了兩秒,風鈴兒妥協了,一口含住木勺,將粥吃掉。 周或心滿意足了,他抹點風鈴兒嘴角的一點粥水,“師妹很乖?!?/br> “………”乖你麻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