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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五年,九月二十日。 為期一週的社團博覽會從此開展,紅磚大道比鄰著許多三角帳篷,人群雜沓,呦喝與嬉鬧都洋溢著快樂分子。 任由風拂面,我忽然大動作地自一旁戶外木桌起身,俐落收拾零散的藍筆與紅筆,抱著厚重的原文書就埋著頭快步離開。 和煦陽光踱在清麗的面容上,沒有烙下青影,反而照得整個人溫暖如水,白皙的膚色粉嫩更甚。 「明靜溪?!?/br> 猛地被拽住了晃蕩的左手腕,我一個哆嗦,用力一甩沒能如愿,被迫頓了飛快的步伐,原地回身。 我眨了眨眼,乖巧地點頭。 「學長?!?/br> 「嗯、你還認得我?!顾浇俏⒐?,有點自嘲意味。 我躊躇著,沒接話,我老是聽不出他語氣的高低,讓人很是沒底。 他是允修司,醫學系書卷獎的能手、大眾情人、助教候選,不論哪個身分怎么樣都能讓人銘記,眾里尋他是一眼可見。 這樣的人,卻說出疑問難辨的話語,是不自知還是天氣熱腦抽了? 「我給你訊息,你怎么不讀?」 我一愣,后知后覺地消化著突如其來的指責?!腹??」 與其說是懶惰成性,可以說是理智使然。訊息一旦點開回覆就是無止盡耗費時間,所以儘管網路從未關過,我也是去蕪存菁的閱讀,可實在累積太多,遺漏真正重要的是常見又難以避免。 男生將近1米八的修長身板,搭著剪裁合宜的刷白素踢和恰齊腳踝的深色長褲,看來陽光精神。他站得挺直在我面前,瞅著我不作假的懵樣。 接觸他的冷淡的目光數秒,默默領略,接受他的強烈示意,掏出隨手扔進背包的手機,狼狽滑開訊息,左支右絀。 我迅速瀏覽了堆疊許久的龐大訊息,在之中發現可能性高的對話框,我真想不起什么時候被加進了直屬群組。 「……直屬聚?」 「你不想去?」 「可以不去?」 意識到拒絕得太不留情面時為時已晚,我訕訕地斂起揚起的嘴角。 扛不住他饒有深意的視線,我只好眼觀鼻鼻觀心,三心二意地回想著剛剛原文書上的單字,不著痕跡地咬了下唇。 允修司瞇了瞇眼?;蛟S預期之外的拒絕,不論好壞都讓人措手不及。他約莫是沒見過那么排斥交際的女生,我不是不修邊幅、沒有安于作系上邊緣人,任何事都做得恰到好處,提起明靜溪這個名字旁人不至于淪為茫然。 但是,我始終保持獨善其身的冷漠。 其中,童童自然是道推手與一層維系。 「那就別去?!?/br> 倏地抬頭,撞上他縱容的目光,在夕陽馀暉渲染下顯得浮浮,我恍惚覺得是海市蜃樓的殘影,太不真實。 「咦?」 「跟一群男人吃飯也沒意思?!?/br> 「直屬聚的吃飯是學長付錢?」光線擦過我無懼的眉眼,在發梢上留下淺淺痕跡,似乎懾人心神。 他失笑,彷彿破雪的梅花,清冷清冷。在我似乎期待的眼神下輕輕頷首。 免費的呀…… 頓時,我面露糾結,可僅僅一瞬又抓住理智得蹙眉,難得可見的真實映在男生的瞳仁里,他嘴角很是可疑地勾了勾。 我拍拍自己的臉蛋,為何在他眼前的自己老是失態。 「算了,還是別去,聽你的?!垢毁F不能yin、貧賤不能移呀。 允修司揚了揚兩條濃淡合宜的眉毛,從容轉換不著邊際的話題,瞟了我硬是故作淡定收回的右腳,心底好氣又好笑。 不能怪我一直想逃,低調呀低調,人生無大志,唯求低調。 「你都在這里讀書?」視線穿過我矮小纖瘦的身子,落在我先前坐過的木製長桌椅,明明容身其中卻又與周遭的喧騰格格不入。 「這個時候會特別想睡,圖書館太安靜了?!?/br> 解釋的話語聽來語氣自然,無端染著幾分埋怨,我換了手環抱原文書。他的愛慕者們知道他這么囉嗦嗎? 他猶豫地瞧了幾眼我絲毫沒有遮掩的動作,終究沒伸手接過。他是那么自信驕傲的人,此刻流露的侷促有些違和。 「那以后一起讀書?!股ひ粢琅f清冷疏離,意外低沉得歛下細不可察的不自在,他直視我的眼瞳,似乎有股熱氣過境我的臉龐。 「你不嫌吵?」 「這個時候會特別想睡?!?/br> 我狠狠一噎?!改阒霸趺床贿@樣?」居然拿話堵我。 直屬學長這么黏人不對勁呀。 「誰知道呢?!?/br> 他頰邊抿出一個輕淺的酒窩,盛滿夏日暖陽的味道,還有一點孩子氣直拗的任性。 「圖書館冷氣愛你?!贡锍鲆痪淦婷畹脑?。 「我不愛它?!?/br> ……乍聽之下,這話很引人遐思。 我用力搖搖頭,別跟他認真,我只會挖坑給自己跳,眼前這個人智商太高,玩不過他。 那是破罐子破摔的口吻,我咬牙切齒?!鸽S意,反正兩邊位子這么多,學長用不著跟我報備?!?/br> 「我怕你把之后的一起讀書當作碰巧,先告訴你這是預謀?!?/br> 我怔愣得來不及消化他太過理直氣壯的解釋,瞪著他的背影才忿忿想起,他這樣和初見時的冷漠很不一致,這么不連戲、很不敬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