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素將車停到站點，換了輛單排車，從下午六點等到晚上九點，看到那輛奧迪Q5L出現在路口，點了火，打了閃光燈一腳油門撞了上去。

    許佩佩每月都會回鄉下的家里一趟，這她是知道的，很孝順，車里新鮮的鱸魚都滾了出來，在土路上活蹦亂跳的蕩灰塵。

    “誰？”

    “還沒咽氣?！?/br>
    許佩佩有些睜不開眼睛了，眼皮子上都是血水，但對方的聲音是她熟悉的：“何素！”

    她回來的路上天就已經開始下雨了，她應該聽許輝的，明天再回來。

    雨下大了，她看到車門外的那雙黑色雨靴，動了動身子想要關上車門，卻被人一把拉開。

    “怕了？”何素將頭伸進車里，盯著面前的女人。

    許佩佩側著身子想要去抓副駕駛的手機：“你瘋了嗎！殺人犯法的你不知道？?。?！”

    “知道?！焙嗡剌p而易舉奪過手機，扔進雨里，“但我殺的是畜牲，不犯法?！?/br>
    許佩佩只看到面前女人嘴角露出的笑容，看她上了單排車，明亮的車燈越來越近，早已嚇癱瘓得她只能驚恐喊著“救命”，卻無能為力。

    她要撞死她，這女人瘋了！

    如果可以，她這輩子都不想認識何素，這個名字在她腦袋里一刻都沒有消停過，直到失去知覺，都還刻在腦子里。

    “你去了哪里？”秦哲峰脫了外套坐進沙發里，看一旁的女人磨咖啡，“書婷沒了?！?/br>
    秦哲峰看那磨著咖啡的女人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冷漠得像條蛇，好像這一切都在她意料之內。

    “你去過醫院對嗎？！”秦哲峰忍不住了，起身扯住她的手，指尖收緊。

    何素看向面前的男人，卻也沒惱怒，只輕描淡寫笑了笑：“去看看她病好了沒，怎么，你懷疑我？”

    秦哲峰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他不是懷疑她，他是篤定她！

    “你知不知道她爸爸是誰！你當干刑警的都是空氣嗎！”

    秦哲峰將人抵在墻上，他就想看看，這女人到底有多大的膽子！

    “醫院里到處都是監控！他已經查上你了，還不明白？！”

    “有證據嗎？”何素仰頭盯著他，“沒有證據憑什么說人是我殺的？”

    何素將人推開，喘了口氣，被他掐著總讓她滿心怒火，他又來管教她了！

    “你早晚要被你自己害死！”

    秦哲峰拿過手機，給律師打了通電話。

    “這兩天就給我呆在這里，哪里都別想去！”

    他都不知道為什么要為她收拾爛攤子，下午買通醫院的安保刪掉錄像花了不少的功夫，耽誤了他一周的時間，一個錄像，兩分鐘，對方竟獅子大開口要他七十萬！

    現在他已經焦頭爛額了，孟字國不是那么好對付。

    何素也沒說什么，乖乖回頭去磨咖啡，總歸她是要休息兩天避風頭，公司里也沒什么要緊的事需要她處理，該“處理”的都已經被她處理過了，她只需要向前看，從今往后走過的每一步，都將是嶄新的，就像她曾夢到過的那樣，那些噩夢一樣的人都不在了，她才能活成自己！

    秦哲峰沖了杯咖啡，也沒喝，閉著眼睛聞著咖啡的香味有些昏昏欲睡。

    何素給自己沖了一杯，沒放糖，也不覺得有什么苦澀，小時候吃不飽的時候含著榆樹葉子，可比這難咽多了，吃多了還拉肚子，皮燕子一陣一陣的疼。

    “你是怕孟書婷不在了，孟局懷疑到你頭上?！?/br>
    何素側頭去看沙發上的男人，這才是她的目的，殺人誅心，栽贓陷害，她知道，這也是秦哲峰擔心的，他是擔心自己的安危，而不是她，她從來不怕他知道她做了什么，因為他們都是一路人！

    “自作聰明！”秦哲峰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何素笑了，她從不認為這男人嘴里能吐出什么好話來，除了兩人剛見面時的裝模作樣，現在才是她認識的秦哲峰。

    秦哲峰也沒理會她，轉身甩了甩西裝去了臥室。

    “我睡哪里？”何素問他。

    “隨便！”

    “睡你懷里？”何素笑了，前俯后仰，“還是睡客房？”

    何素最后睡在了沙發上，秦哲峰半夜拿手機時看到她蜷曲著，毯子都沒蓋，皺了皺眉回房里拿了床被子給她。

    但早上他起床時發現人不見了，沙發上沒了人影。

    是離開了。

    秦哲峰忙給她打電話，急得眼睛都有些泛重影了，現在外面到處都是孟字國的眼線，但電話響著一直沒人接。

    何素去了一家醫院，是周雄給她來的消息。

    許佩佩沒死，人剛搶救過來。

    她在病房門口碰到了許輝，高高瘦瘦的男孩兒，還是小時候她見過的模樣，只是長開了。

    看到何素，許輝有些驚訝，抓了抓衣角卻是沒上前。

    “你姐呢？”

    何素透過玻璃窗朝里面張望，抓著包鏈子的手心是潮濕的，她要確保情況好對癥下藥。

    何素回頭看了一眼，才想起來什么，打著手勢又問了一遍：“你姐呢？”

    許輝從小就不會講話，這她是知道的，剛才一急，突然就把這事忘了，好像是下大雪在山里撿柴時凍得，她聽許佩佩說過，耳朵也聽不見，這是先天的，失聰。

    小時候何素很晚回家還能看到他一個人坐在山坡上數星星，學校都沒去過幾天，也不會算數，何素教他數數，數一顆就在地上畫一筆，許輝告訴她，星星都是動物變的，他見過，人都逃不過命運，都是有命數的，但何素從來都不信。

    她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她的命，只有她自己能掌握！

    許輝看著她，比劃了很久，怕何素看不懂，他們好像很久都沒見過了。

    “你姐剛出搶救室？”

    許輝點點頭。

    “那……沒有別人來過？”何素問他。

    許輝想了想，朝她比劃。

    “你的mama他們，在路上？”何素看著他的手勢解讀，皺了皺眉，“除了這些人，沒有其他人了嗎？”

    許輝搖頭，指了指她。

    何素緩了一口氣，又朝玻璃窗望了望：“我能進去嗎？”

    她告訴許輝，她很擔心許佩佩的傷勢，這是真的，她確實擔心，怕人沒死透，她簡直不是人透了。

    許輝點了點頭，推開病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