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曉惜跟著那幾個看熱鬧大呼小叫飛奔的同學到了走廊上，那處已經圍了兩圈的同樓層的學生，現場混亂的甚至能聽到女老師的尖叫。

    可曲曉惜個子偏小，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擠進了人群中央，她看著地上扭打在一起的兩個人，有男學生企圖想將處于優勢地位的霍勛拉拽開。

    可根本沒用，有斑斑點點濺落的血跡在他的拳頭和校服上，他殺紅了眼，整個像頭暴虐發狂的野獸，圓寸頭下凌冽如刀充血的眼睛，像能把人凌遲活刮。

    季遇白也還手，但他單薄偏瘦，霍勛的體格早熟得一身結實到硬實的腱子rou，幾乎是被碾壓在地，毫無還手之力。

    女老師在一旁也嚇得不輕，“快拉開他們，別再打了，聽到了嗎同學！”

    一個男生拉不住，就兩三個男生一齊上去拉拽，霍勛張狂桀驁得不行，情緒亢奮，越是見血他越是解氣，揮起拳頭要下死手，怒意上涌吞噬他的理智，兩塊咬合肌凸出頰頜線，雙目直瞪，狠相畢露。

    曲曉惜捂著嘴，親眼目睹這一幕，她從沒見過，只覺得眼前的霍勛變得陌生，讓她整個都控制不住的顫栗，有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霍勛，別打了！別打了...”

    只曲曉惜這在人群中并不算明顯的制止出聲，霍勛突然安靜下來，他硬邦邦高舉的拳頭頓在半空中，戾氣消減，像支地西泮打入斗獸體內。

    他為她舉起拳頭，也為她放下拳頭。

    霍勛緩緩轉頭看著人群里驚慌震驚到飆淚的曲曉惜，她站在不遠處抖得很厲害，快散架的模樣，嘴里還輕聲喃喃，“別再打了，別再打了...”

    就是這個空檔，女老師指揮幾個男生將他從季遇白的身上拉下來，走廊的另一端，年級主任和對應班級的班主任老師都已經趕到，呵斥看熱鬧的學生都回教室繼續上課。

    曲曉惜也被驅逐，她企圖想要知道霍勛會被怎么樣，眾目睽睽之下在校內打架斗毆，學校會怎么處理這件事？

    她邊被后來出來組織紀律的徐敏拉回教室邊回頭看霍勛，腳步挪的緩慢，季遇白被人從地上扶起來帶往醫務室，霍勛被帶走。

    曲曉惜很難不陷入自責，她覺得自己就是這個下午很快會引起轟動的校園暴力事件的“罪魁禍首”，是她膽怯懦弱藏不住事才導致這一切發生。

    一整天她都在第一排悄悄地抽噎，把自己的眼睛哭成兩個腫起的核桃，周思怡身為她的同桌當然敏銳察覺她的情緒，因為曲曉惜的樣子實在太傷心，她還給她遞了紙巾。

    下課了鄧麗麗也發現曲曉惜的不對勁，擠到她的身旁，很關切地問，“到底怎么了？”

    曲曉惜將她拉到教室外面的一旁，“那個男生，我喜歡的那個是霍勛?！?/br>
    “臥槽！曲曉惜，是下午跟年級第一打架的那個？是年紀最跳的刺頭霍勛？”

    鄧麗麗的反應太過激烈，曲曉惜連忙上去捂她的嘴，她淚眼蒙蒙，“不怪他，他是為了我才去打架的...”

    曲曉惜大約講述了周末發生的事，鄧麗麗聽了之后也是又氣又恨，“我要是霍勛，我也去幫你出氣，季遇白人面獸心真的看不出來啊，怎么是個這樣的人，真的太過分了，他根本就是得不到就毀掉！”

    她盯了眼要崩碎的曲曉惜又出聲安慰，“沒事的，都過去了，但這事我覺得你不要去攪和，你就不怕追根朔源你也會被處罰？”

    曲曉惜抹淚，“我不怕的，我就害怕他背處分，萬一后果嚴重到要勒令退學怎么辦...為了我，沒必要這樣...”

    實際上，學校很風平浪靜，在放學前的最后通報上，也只說了兩個同學之間發生了口角矛盾而引起的不必要斗毆事件。

    曲曉惜耷拉著肩頭收拾書包準備放學，她在放學之前去了一樓霍勛的教室，馬文才和李維表情都正經嚴肅，斂了平時的吊兒郎當。

    “嫂子，勛哥沒回來?！?/br>
    曲曉惜沮喪著要走。

    李維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嫂子，有件事我想跟你說，勛哥最近總是頭疼，情緒不太穩定，醫院都翹課去了好幾次了，說是神經衰弱，他沒告訴你可能也不想你擔心?！?/br>
    “神經衰弱？”曲曉惜的聲音像一盤冷掉的菜肴。

    “是的，用腦過度，睡眠質量不好，學習太亡命造成的，周末在醫院躺了一天，這是藥，如果這次勛哥有驚無險，嫂子你還是好好監督一下他，愛惜自己身體?！崩罹S將學校開的處方藥遞給曲曉惜。

    他覺得或許只有曲曉惜能制住霍勛了。

    曲曉惜捏著藥袋往校門口走，她心臟跳得發痛，眼前又是模糊一片，好像出了這些事她也只會哭。

    在剛剛走過學校外的那條小巷時，曲曉惜垂頭盯著腳下的盲道，聽到耳邊響起沉沉男聲，“一直哭，你真的不怕眼睛會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