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2地獄火
她知道的,她的生死對母親而言也是狗屁,可是無法用更具威脅性的話語來乞求,她只能拿她的命賭。 倒不是祁風有多特殊,好吧確實挺特殊,作為帶她初次品嘗禁果的引路人,即便其實是自己在他失戀后趁虛而入,出于某種私心,她不想毀了祁風,就此別過是最體面的結局。 然而讓她詫異的是,母親居然就這樣答應了她。 而郁臻知道陳桃怡從不食言,也因此極少承諾。 在被家里關禁閉期間,郁臻也依舊未想明白母親這罕見的縱容。 冷眼看著郁添拎著打包袋進了門,兩人卻皆是沉默。 直至打包飯菜擺盤裝碟后,郁添沉默著開始動筷, “為什么不說話呢,我親愛的哥哥~”一如既往濕潤朦朧如晨霧般的嗓音,在刻意下,漫不經心偽裝著天真爛漫的甜蜜音調。 “讓我猜猜·······” 她手中的瓷匙緩緩在柔嫩的蛋羹中攪動,“是你告訴她我和祁風的事的吧?哥哥~” 上揚的歡快尾調,她美麗的臉孔卻像是精致的觀賞人偶一般,毫無表情,毫無生氣。她不曾抬眸望向郁添。 “怎么?不將兄長的職責履行到位嗎?和我有關系的人又不止祁風,還是,兄長只是對他敵意最大呢?” “如果你只是正常交往,我當然不會妨礙你??墒?,你越來越失控了,從和祁風開始,夏暄,我猜還有景宴炤吧,你變得······越來越瘋狂了?!?/br> “哦?瘋狂?是啊,流淌著暴力狂和妓女血液的我,瘋掉不是遲早的事嗎?又或者,我的人生,還有更好的結局嗎?” “小臻,別這樣·····你還有我啊,我們是雙胞胎,享有同樣骯臟的血液,你有我啊······” “哦?真的嗎,哥哥~可是十年前你逃走了,你放開了我。沒關系,十年后我們又重逢了??墒?,你一次次把我推開······你才沒有在我身邊。騙子,混蛋!這十年,你就變得完全不一樣了!”偽裝的甜蜜聲調最終如同碎裂的瓷娃娃面具般一同粉碎了,抑制不住的哭腔,眼角濕潤泛紅,將手中湯匙摔進稀碎的蛋羹,郁臻開始控訴:“我們明明從出生前就被同一根臍帶連接,我們才是世界上彼此最親近的人!我們享有同樣令人痛苦的骯臟血液,擁有共同的苦難,我們應該一輩子都在一起!在那個偏僻的縣城,在世界上任何一個陰暗逼仄的角落里,像兩條相依為命的流浪狗一樣陪伴彼此了卻余生!你變了,變得像那些虛偽的人一樣渴望著未來的光鮮亮麗,對你而言,我成了你不可提及的污穢,破爛流膿的瘡疤!你多高尚啊,從mama出賣皮rou以后活得這么精致,哥哥,你命真好??!人們都會喜歡你,愛你,我也愛你,可是,你愛我嗎?你的承諾,還作數嗎?” “我當然愛你,以哥哥和meimei之間的手足之情·······” “不夠!不夠!我要你,整個人,整個靈魂,全部的愛!你的血,你的rou,你的骨,你的心,都要有我,都要愛我!”嘶啞的哭聲尖銳刺耳,她絕望地像只啼血的鳥雀。淚珠在不知不覺間滑過臉龐,咸濕的液體淌進嘴角,她口中的咸澀腥甜簡直快溢出來了。 室內一下子安靜下來,郁添被震得原先打算哄騙郁臻的話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 “呼······呼·······”郁臻的胸脯起伏著,氣息紊亂到她又要過呼吸了。 于是她也安靜下來,閉目順氣。她靜靜仰靠在冷硬的椅背上,咸澀的涕淚讓她柔嫩的臉被蟄得癢極了,她卻無力擦拭。 她覺得自己像陷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渾身氣力都被那無底深淵吞噬殆盡,她卻只能絕望地蜷縮身軀,在一片死寂寂寥中等待死期的宣判。 “你說過的,永遠和我在一起?!?/br> 她睜開雙眼,疲憊極了,只說出這句話就起身打算回房了,但是長久未進食的她在站起瞬間就眼前一黑,半暈厥似的朝后倒。 在眩暈中,她落入少年并不單薄的胸懷中。 睜眼,那平靜柔和的月光已在那雙眼中被燃燒殆盡,那里面漆深如墨,她卻看到熊熊烈火在燃燒,妖異的像是—— 地獄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