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酒店出來，在一路上默默無聲的回家，褚師勉一直沒有回神。

    他打開家里的門，疲憊地躺倒在沙發上，無力的精神卻突然活躍了起來。

    他看著天花板，虛空的視野恰恰成為了腦海的帷幕。那舞臺上的人正說著喜歡，明明是虛幻的一片，但他好像聽見了她的聲音。他聽見她說喜歡上了自己的哥哥，那一刻他原本無動于衷的臉開始有了微笑，那遲遲不笑的嘴唇有了這一刻歡喜的弧度。

    但理智回歸的迅猛，他又清晰地回想起那些她貶低自己的話，笑容消失的了無蹤影。

    “啊——”

    他掌心拍響額頭，閉上眼，什么舞臺、語言都不見了，無影無蹤。

    他們都很清楚，什么是對，什么是錯。她如果不知道，就不會那樣說自己。細細密密的刺痛感姍姍來遲，肋骨間的rou塊似乎要魚躍而出，撲通撲通接連鼓起再鼓起。

    他猛地起身，冰涼的空氣大口吸進大口呼出，肺也開始痛。

    她什么都懂，卻還是說出來了。她想做什么？她的話宛如魔咒反反復復在耳邊響起，“你直接說好了，說褚師玉你死心吧，喜歡上自己的哥哥，你怎么這么惡心，看到你我就覺得煩”。

    他痛得坐不下去，來回走動。

    她一直以來都是這么想的嗎？他想到了對自己的厭棄，想到了忽視她的痛苦，她肯定比他難過。此時他感受到了他們的共通之處，明知不可為，情感卻隨著本心而去。

    褚師勉的思維混亂，想法時而清晰時而散發，一切的思緒沉浸在愧疚的情緒里。如果不是他，阿玉可能不會看中他，不會這么痛苦。

    他不敢稱之為愛，只草草帶過綴上“看中”二字。

    他徘徊許久，最后摸著黑回房靠在了床板上。

    .

    今夜月圓，月亮也分外明亮。褚師玉看著窗外過道樹的枝丫，片葉上能看清斑斑點點的光澤。

    原本今夜褚師玉會是一夜無眠，但現實相反，她現在相當放松，甚至覺得今夜可以睡個好覺。

    她緊繃了很久的神經像擰松的琴弦一般肆意，失去的音準反倒讓她掙脫似的松快。她的目光跟隨窗外搖動的枝葉，眼神追隨晃動不久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她雖說不上開心，但也稱不上難過。褚師玉慢慢閉上眼，想到了不久前的那一天。

    那一天，她和喬潔去了她的家，看到了很多她沒有接觸的東西，跟喬潔玩的很開心，她也很喜歡喬潔這個人。

    可當時她害怕了。

    她覺得喜歡上喬潔太容易了，愛上喬潔也很正常。她有一瞬間，好像感受到了身側的溫度，但她明白不過是幻覺。

    她的家人，她的內心冷嗤一聲，為這個家人附加上了另一個名稱“初戀”。他喜歡上她的可能性太大了，讓她忽視不掉他被搶走的可能性，更不論她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到底為什么遠離他。

    警戒心反反復復被提起放下，她確認不了他是不是真的在意她，還是裝出在意她，默默遠離她的偽裝。

    今天這個荒唐的試探以荒唐結尾，至少他對她的在意不是假的，不是嗎？

    她想，明天開始后，他愿意怎么樣她都愿意接受，只要給她一個明確的答復。

    思想越發遲鈍，沒幾秒她便陷入了沉睡。等她再次醒來，就看到了床頭柜上的一條項鏈。

    項鏈上掛著一個小裝飾，透明的心臟包裹著一顆通紅的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