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她不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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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清晨,日初的和煦灑滿了一塵不染的單薄房間。 即使清冷的醫院里滿是消毒水的刺鼻味道,也未妨礙沉睡中的冷慕晴捕捉到了她最愛的晨光之隙。 是暖融的洋溢,該是屬于墨冥的氣息。 “墨冥,墨冥!” 病怏怏的美人被陽光喚醒,可入眼的除了一片純白到病態的床單外,再無其他。 這里沒有墨冥,沒有她的笑顏,只有,冰冷的病房和絕望的自己。 昨夜,因為歇斯底里的情緒崩潰,她暈倒了。 那暈倒瞬間的潛意識游離才讓她明白,原來世界上的一切傷痛,都比不了被命運玩弄的悲涼。 如沼澤中的漩渦,越掙扎,則陷得越深。 可正處于漩渦中心的冷慕晴太愛墨冥了,她還記得上次的輕言放棄,惹得墨冥有多么的無助和傷心。 睡了一夜,理智回籠,冷慕晴意識到了她昨夜的種種不該。 她不該輕易的下定論,不該在那么一瞬間想要放棄墨冥。 也不該被一張紙束縛,就否定了她和墨冥之間全部的愛。 她是個生物學家,她該是知道的,直系親屬之間,怎么可能共用同源的血液。 可她又有些猶豫,畢竟,墨冥是靈獸,她的血液不是人類可以理解的。 所以有沒有可能,是因為信息素的影響呢? 有沒有可能,是因為那治療改變了兩人之間的聯系? 可,該如何證明呢? 如何證明,她和墨冥之間還有機會,她和墨冥只是因為信息素的某種羈絆而連在了一起。 對!找母親! 她要去找母親,唯有母親可以證明! 下定了決心,冷慕晴下了床,邊打著電話就邊往墨冥的房間走去。 房間的另一旁,余晚早早就到了病房查看墨冥的傷勢,她一夜未歸,也一夜未眠,只因昨日冷慕晴的反應,也因這床上之人的神秘。 她不理解,為何看著如此年輕的少女,竟然和冷慕晴有血緣關系,難道是冷慕晴的母親的私生女么? 可她從未聽冷慕晴提起過,而且,愛上自己的meimei,實屬不太像阿晴的風格。 但余晚是個善于自我疏解的人,也是個溫柔細膩包容一切的人,她知道她不該多嘴,也不該質疑。 她所能做的一切,只有盡快醫好這人,為冷慕晴排解一些痛苦罷了。 余晚輕柔的拿起墨冥的手,微微揭開了一點纏繞的白色繃帶,打算查看是否需要更換那止血藥。 可就是那小小的一角,卻讓她發現無法接受的事實。 那手,明明昨日血rou模糊的連白骨都幾近露了出來,可才一夜,竟是完完整整的全部愈合了。 余晚難以置信,趕忙拆開所有的紗布,卻發現,這手何止是愈合,簡直就是猶如新生了一般,就像那剛出生的嬰兒手掌,到處都顯著白粉的通透之色。 就連那皮膚觸手的質感也軟綿綿的,就像是小貓的rou墊,又嫩又滑。 她到底是什么人?亦或者說,她是人類么? 就在余晚震驚之時,墨冥卻突然說起了夢話,嘴里支支吾吾的喊著“jiejie”,連手也不乖的拽著余晚就往她身上帶。 余晚毫無準備,就跌在了墨冥的脖頸旁,她本想快快的撐起自己,她深知這是好友的所愛之人,她該與她保持距離。 可那腺口的一絲陽光之味,卻阻止了她想要離開的堅定想法。 余晚愛花,尤愛日光。 光是一切盛開的原因,也是一切周而復始的由來,那沐浴大地的金色光影,是余晚天性對生命的敬畏,也是對自己所愛之物的無限追求。 因為她,擁有喜陽的薔薇花信息素。 所以那味道,近乎于是讓她沉迷了。 那被陽光侵襲的暖意,愜意的仿如那喝飽水正享受日光浴的盛開花朵。 如繁花似錦,如出水芙蓉。 那是讓人無法自拔的歸屬感,是久違到,讓余晚都快忘了的,被alpha信息素包裹的情動誘惑。 意識到自己的不對勁,余晚趕緊掙脫了墨冥的手,連忙站起身來,又恢復起了那副溫婉爾雅的端莊模樣。 這是阿晴喜歡的人,自己怎么可以有如此污齪的想法,要是被阿晴看到了,自己該如何解釋。 可正當她在自我愧疚時,那門把手,卻轉動了開來。 “阿晴,你來了”,是溫柔的聲線,帶著一絲無法言喻的顫抖。 是被阿晴看到了么? 可她和墨冥明明什么都沒干,為何自己卻有一種好像被捉jian在床的感覺,甚至連臉頰,都泛起了潮紅。 但她現在只能強裝鎮定。 假裝是那清晨的陽光過于灼熱罷了。 “她怎么樣了?” 冷慕晴看到了,就在她掛斷電話打開門的那一刻,她腦子里有無數的想法和疑問,可卻在看到還昏昏沉沉的墨冥后,就全部釋懷了。 怕是小家伙在夢里不知道夢到什么了,才會胡鬧的拽著余晚吧。 對啊,她的墨冥怎么可能會親近別人呢。 “jiejie,jiejie,我要jiejie” 少女的臉頰恢復了血色,連那薄唇也粉嫩了起來,就那么無意識的一開一翕,在睡夢中喚著冷慕晴。 “我在,小貓咪,jiejie就在你身邊” 自然而然,沒有余晚的糾結,冷慕晴抓住那小rou墊,就放在胸口前安撫了起來。 而墨冥,也瞬間安靜了下來,靜靜的,又沉睡了過去。 “她恢復的很好,手指已經都長好了,剛剛勁兒大的把我都拽倒了” “所以阿晴,希望你別誤會” 余晚摸了摸剛剛被觸碰的地方,不知為何,那里的皮膚都在微微發燙,好似連腿間,都蕩起了一絲異樣。 可余晚不敢朝那方面想,只能當作是自己太久沒有接觸過alpha而起的本能反應罷了。 “不會,我信你,也信她” 本該是一句充滿溫柔力量的話,可不知道為何,余晚卻被冷慕晴盯得,渾身不自在了起來。 冷慕晴背靠著窗戶,陽光折射進來的金色光暈,似是一輪日冕打在她的周身。 一明一暗的陰影,讓冷慕晴本柔和的棱角變得分明,顯得那盯著余晚看的雙眸,充滿了審視。 從容的余醫生變得慌張,變得拘謹,只因她,問心有愧。 為何,分明只是一小下,只那么幾秒,可卻偏偏,被冷慕晴看到了。 “阿晴,我” 本想再解釋,可冷慕晴卻打斷了她。 “阿晚,我有點事情想請你幫忙,我們出去說吧,別影響她休息” 冷慕晴為墨冥塞好被子,親了親她的額頭,就和余晚一起往醫院的花園走去。 余晚喜花,不止是家里,就連這醫院大大小小,不管是花園,還是病房,都充滿了花香的味道。 柔婉的人,配上幽雅的花香,余晚大抵是所有alpha都會喜歡的那一類omega吧。 如果不是因為那前妻,怕是現在正過著讓冷慕晴也羨慕的幸福生活。 “阿晴找我幫忙前,我能先和你確定一件事情么” 兩人走到花園之中坐下,一冷一柔的美,要比這成千上萬的花朵,還奪目些。 “有什么疑問便問吧,我對你不會保留” 冷慕晴知道她要問什么,才一夜,墨冥的傷勢就無大礙了,甚至連斷了的手指都恢復了,這是任誰,都無法相信的事情。 再不要說,余晚是個頂級的醫生。 “她是那個能治好你的alpha對么?但,她是人類么?” 那陽光的味道,余晚在前幾個月冷慕晴來醫院時就聞到過,只是當時她未在意,以為剛巧是那正午的陽光,落在了冷慕晴肩頭罷了。 可今天她才知道,原來那味道是來自那人的,也就是說冷慕晴找到了能治療她病的alpha。 可她不是人類,她到底是什么? “嗯,她是我的解藥,也確實不是人類,確切來說,她是冷家傳承千年的玉石之中,喚出的一只黑豹靈獸” 春日的末尾了,櫻花吹拂在風中,也落在了冷慕晴的手掌之間。 她又開始摩挲指尖了,好似只要一想到墨冥,就會克制不住的想要用這小動作,去解內心的思念之情。 再這么繼續下去,怕是要養成習慣了吧。 “我懂了,怪不得,可她為何?” 冷慕晴當然知道余晚所問是有關那親子鑒定,但她也不知曉,所以給出的只有沉默,而沒有答案。 “阿晴,放心吧,我會為你保守這個秘密的” 談話結束了,簡單的幾句余晚就了然于心。 她內心雖然震撼到甚至無法消化這個消息,可余晚明白再問下去只會對冷慕晴造成傷害。 自己欠她的情,也只有通過這樣的方式去報答了。 “謝謝你了阿晚,接下來幾天,也或許是幾周,我有些事情要去辦,所以想托你,幫我好好照顧她” 冷慕晴想自己陪著墨冥,可有些事情她必須盡快去辦,她無法確定是否安全,也不愿讓墨冥再因她受傷。 也只好,將她交給現在唯一能值得信任的人了。 冷慕晴在憂慮,可余晚卻在猶豫。 要和墨冥單獨相處一陣子,余晚內心不知為何產生出一種莫名的掙扎和歡喜。 那是一種想要靠近,但卻因為是朋友所愛之人而必須遠離的復雜情緒,更是不可觸碰的禁忌之感所帶來的失望疏離。 余晚,你不該掙扎的,你哪有資格去糾結,冷慕晴救了你,堅定的站在冷慕晴的這一邊,鼓勵她,治愈她,這才是你作為朋友該存在的意義。 “我明白,我會照顧好她的,也希望你不要輕易放棄,畢竟連我都覺得這里面有太多的不合理了,再加上她本就是靈獸,可能很多事情,不是我們人類所能理解的” 余晚站起身,拍落身上的花瓣,用帶著生機和柔情的眼眸,站在陽光下笑盈盈的望著冷慕晴。 那眼神真摯,是冷慕晴所期待的理解和包容,也是她掙脫泥潭時,唯一可以抓住的援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