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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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蕪覺得很羞愧,自打從鬼村回來,應蕪每天都在練劍,一日十二時辰,她要練九個時辰,剩下的時間不是簡單入睡,反而是在打坐調息,很少躺下偷懶。 既然褚綏在,她便拉著他的手臂說:“師尊,陪徒兒練劍,好不好?” 褚綏道:“為師近來身體不適,你一人練吧?!?/br> 應蕪大驚:“您果然身子不爽,是怎么了?徒兒叫醫仙給您瞧瞧?” “無妨…不過年歲太長,有心無力罷了?!?/br> “原是如此…”應蕪還以為他這么說都是想偷懶,原來他是真的難受??! 應蕪擔憂地跪在他面前,握著他的手說:“阿蕪為您調理氣息,您再去閉關…” 說著就要往他手心注氣。 褚綏握住她的手,應蕪臉頰一紅,仰著頭看他,褚綏說:“無妨。留些氣力?!?/br> “您…怎么瘦了好多?”應蕪抽著鼻子道,“是不是您出手一次,損傷了元神?” “區區護法,不至于此?!瘪医椀坏?,“便是魔尊來,也不過齏粉?!?/br> 應蕪點點頭,仰慕地看著他,“阿蕪知道師尊戰無不勝,肯定不是那等宵小能傷到的。不過您看著著實不大康健,徒兒心里惦念,恐怕無法靜心練劍,今日不知是否是月圓之夜,不然徒兒在您身邊打坐,您傳授徒兒心法,等到入夜,徒兒服侍您入浴如何?” 褚綏嘆氣,他不想回話,因知是徒勞。 可她雙眸如星,依戀地望著他,他越發不忍拒絕她。 于是道:“好?!?/br> 應蕪欣喜無比,立刻坐在他身下,兩腿一盤,手搭在膝蓋上,兩只捏攏,她長舒一口氣,剛想將氣脈匯入丹田哺養金丹,她卻發現,她的金丹沒了。 她還以為是自己起猛了所以出了錯。 應蕪再次向胸口探去,不論如何搜尋,都沒有金丹,讓她不禁冷汗直冒。 她看向褚綏,他單手撐頭,目光深遠,竟然是在出神。 * 許久沒有回憶過往昔了。 褚綏撫摸著應蕪毛茸茸的腦袋,想起那幾年,她也是這樣潛心修煉,不出十年突破真仙境,成長速度令人咋舌。 在她成仙之前,褚綏始終不愿她入這濁世,見三界混戰不休,人心險惡??勺詮乃w升后,褚綏不得不面對這俗世侵擾,他在那幾年倍感年歲日久,他亦參悟死生,恐大限將至。 這孩子告知她的幻夢時,是褚綏觀念轉變的開始,他覺得,他的羽翼不能庇佑她終身,還有很多事情,要她自己去領悟。 她如此無畏,也讓他欣慰,因他清楚,應蕪不是貪生怕死之徒,他往常教給她的事情她記在心里,在大義面前,她還是會選擇挺身而出。 他的徒兒…沒有一個不是至純之人,因這至純,也受盡苦楚。 褚綏憐惜幼徒,越發縱容寵愛,也成了她與世隔絕的推手。 他尚未作古,就有人看她年幼欺辱她,若他當真殞命,她該如何?褚綏親手將她推入鬼村,讓她受這恐懼的洗禮。 她并沒有讓他失望。應蕪將任務完成得很好,只不過幽冥護法突然插了一腳,打斷了她的返程。 褚綏全程都在注視著她,隱沒氣息,始終追隨,是以沒讓她受到致命傷。 但應蕪仿佛一夜成長,她因師尊出手救她而感到羞恥,從那以后,她便刻苦習劍,連那她始終好奇的情愛之事都不再談及。 一旦心生愛憐,這愛便在胸口擴散奔涌,融入四肢百骸,讓他再次心軟。 褚綏撫摸著她的頭發,應蕪忽然握住他的手腕,打斷了他的沉思。 應蕪結巴道:“師尊,出大事了…” 褚綏低頭道:“何事?” “徒兒…徒兒的金丹沒了!”應蕪慌張道,“您說過,丹毀仙骨毀,徒兒的仙骨也沒了!” 褚綏笑道:“不必慌張?!?/br> 他點點她的眉心,一朵紅蓮沒入,應蕪睜開眼,心里的慌亂平定不少,褚綏道:“再運氣試試?!?/br> 應蕪立刻運氣,果然感到金丹蓬勃的內力,她笑道:“有了有了,方才是怎么了,我還以為是走火入魔了!” 褚綏道:“是你練功太過,神情恍惚,才犯了錯?!?/br> 這紅蓮是幻覺,能改寫她腦內常識,不過褚綏內力不足,恐怕撐不了太長時間,其實也是多此一舉。 應蕪深信不疑,點頭道:“確實覺得體內中空,真氣流竄,不好控制,師尊將眉心一點,立刻心中清明,看來確實是我無法靜心的原因…不然…” “歇息吧?!?/br> “可…”應蕪把玩手指,褚綏道,“何故支支吾吾?” “阿蕪總覺得很久沒有與師尊好好說過話了,師尊身體不適,阿蕪本不該打擾,但…又眷戀與師尊相處的時間,有些患得患失的…” “不妨直說?!?/br> “師尊…能不能留在這里陪阿蕪聊聊天呢?” 褚綏合眼道:“可?!?/br> 應蕪立刻露出笑容,她放松雙腿,將頭貼在他的大腿上,還抓來他的手掌,往腦袋上一蓋。 “對了師尊,后院的荷花成了夜蓮,露水難吃,不知是怎么回事?!?/br> “引的凡品,不要亂吃?!?/br> 應蕪“奧”了聲,她見他的手始終不動,還握著他的手腕前后晃動,讓師尊的手自行撫摸她,應蕪貼著他的手,不知為何,心里yuhuo翻涌,竟然生了想要含弄他手指的心思,她晃晃腦袋,將他的手放在他的腿上,不敢再摸。 見褚綏不說話,應蕪小聲道:“…師尊,您累了嗎?” “有些?!?/br> 應蕪落寞道:“阿蕪…有些想吃您掌心的露水了?!?/br> “不好得來。來日吧?!?/br> “奧…”應蕪失落地抱住膝蓋,她在他腿邊呆了一會兒,又抓了一把古琴來,橫在腿上,輕輕撫動。 琴音婉轉繾綣,她垂眼彈奏,將心事都彈了出來,褚綏扶額,按住她的琴弦,她才察覺自己彈得是什么靡靡之音。 應蕪頓時漲紅雙頰。 ———— 更到這應該能看出來了吧,阿蕪醒來后,是自以為自己處在某個時間,與現實脫軌了,其實整篇文都是倒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