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和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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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面孔總是讓人新奇的。 不約而同地,坐在各自座位上的年輕學生停下手中的事項,視線投向教室的推拉門。片刻的寂靜后,伴隨著輕盈的腳步聲,一位少女大大方方地步入所有人的目光之中。 她微微低頭,眉目平靜舒展。黑色女生校服下的肩膀放松下垂,脊背自然挺直,裙擺在膝上微微擺動。盡管衣物有些不大合身,但少女特有的、纖細又美麗的輪廓,以及如撫子般優雅的姿態,令她的一舉一動都顯得尤為出眾。 隨后進來的則是他們熟悉的面孔了,負責京都高專叁個年級座學教課的夏油老師和枷場姐妹倆。 等菜菜子和美美子入座后,夏油杰掃視只有寥寥幾位學生的教室。然后,站在少女身后的男人臉上流露出柔和的笑意,像所有關愛學生的教師會做的那樣,以一種親切的語調開口說道:“大家歡迎一下?!?/br> 既然班主任都開這個口了,教室里也配合地響起一陣稀稀拉拉的掌聲,菜菜子和美美子鼓得很起勁。 加茂憲紀心中閃過一個念頭,對新同學的興趣熄滅了不少。出于禮節,他禮貌地鼓了鼓掌,眼神恰好掃過少女抬起的臉。 一剎那咄咄逼人的艷色像快利的刀劍直入人心,好像要把心逼得跳了出來。他震了震,按下急促的心跳,因輕視而松散下來的身體不自覺地正了起來。 “我的名字叫花,請多指教?!鄙倥畫寡诺貜澭瞎?,音色像鳥兒般動聽。 HANA除了花以外還有華麗的意思,或許只有這樣的名字才能與容貌盛艷到這種程度的少女相配。 “今天早上的座學改為自習,我陪同花同學去處理一下學籍檔案?!蹦薪處煹f出關于接下來的時間安排,而后輕輕拍拍她的肩膀。少女順從地跟隨老師離開教師,當兩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上時,加茂憲紀才驚覺自己竟一直失禮地盯著新同學的背影看個不停。 “沒想到一向以教養自傲的加茂家未來家主也會露出這種表情?!苯淌依镂ǘ膬蓚€叁年級生看著他,一個臉上掛著不懷好意的笑。 面對來自前輩兼“關系戶”的擠兌,目前還是二年級的加茂憲紀閉緊嘴唇,一聲不吭。 高年級間的口角一年級生可不敢摻和,從新生容貌里回過神來的叁輪在桌底下悄悄拉拉鄰桌的真依,沒得到半點反應,她瞄了眼真依的表情,有點不敢置信,小聲地叫她:“喂,喂,真依?真依!”到后面已然是大聲喊著她的名字。 留著一頭暗綠色短發的少女木愣愣地坐在那里,她的表情復雜得難以描述。震驚?迷茫?驚喜?總之不像是第一次見到新同學的樣子,叁輪陷入深深的疑惑。后排一年級的動靜吸引了前輩們的視線,機械丸抬了抬手指,鼓足勇氣但也遲了一步地,扯了下叁輪霞的上衣下擺。 “欸?機械丸你拉我干嘛?” 究極機械丸不會有任何神情波動的臉也僵硬了。 京都咒高的檔案室位于地下,恒溫恒濕的環境極大限度地延長了紙張的壽命。一排排亮起的燈管打下冷白的光亮,鐵質的檔案架像牢籠鎖住架上的牛皮紙袋,也像是鎖住了這里的時間。 “這里保存著近十年的歷屆學生的學籍和任務記錄?!?nbsp; 夏油杰介紹道,望著身邊的少女,他溫和地補充:“其中也包括你的?!?/br> 他信步走到最里側的架子旁,隨手抽出位于最上方的檔案袋。夏油杰拍掉上面薄薄的一層灰,將鼓鼓囊囊塞滿文件的牛皮紙袋遞給她。 “這是屬于你的學籍檔案?!?/br> 花接過檔案袋,十年前被封存于此的紙袋像一個忘記寄出又從未被打開過的大號信封。她慢慢地一圈一圈解開纏繩,抽出放在最前面的一張。從開口里滑出的紙張依然光亮,經過塑封處理,嶄新潔白的A4紙上,表格里黑色水筆留下的字跡工整而秀氣。 填表人留下了自己的名字、聯系方式和地址,然而證件照和姓氏一欄卻是空的。 盯著這份缺失了某些重要信息,看起來并不完整的身份證明,花打量了半晌,緩緩仰頭望向夏油杰,仿佛是確認似地詢問,“這是我嗎?!?/br> “是的?!毕挠徒苡靡环N篤定地、毫不動搖的口吻回答了這個問題??吹竭@份沉睡了太久太久的信終于送抵收信人的手中,等候多時的郵差卸下包袱,嘴角愉快地彎出一絲笑意,“不過可能有些地方需要修改一下了?!?/br> 他狀若不經意地提起下一句,“之后有空的話,我們去補拍一張證件照吧?!?/br> 無非必要,夏油杰從來不避諱展示自己的盤算,但他的語氣和口吻往往讓人升不起半點反感。他具備一種獨特的、矛盾又致命的誘惑,哪怕是對他心有芥蒂的人,這種神秘惑人的魅力也能出其不意擾亂對方的心神。 油嘴滑舌的狐貍,庵歌姬曾這樣忿忿不平地評價。 今天有不少人因為新同學的露面變得反常。這很正常,東堂葵翻過一頁雜志,他喜歡的是個子高屁股大的女生類型,但不否認新面孔確實很漂亮。 反常的是,變得反常的人都是同一類人。這話聽來有些繞口,他合上雜志,加茂憲紀和禪院真依都是從老牌咒術世家里出來的,老古董嘛,手里肯定捏著一些不為人知的秘辛。 但禪院真依的反應實在是,太勁爆了! 她幾乎是從座位上跳起來,手摸完口袋沒找到什么后旋風似地跑到西宮桃面前,大聲而且莽撞地向前輩借手機給jiejie打電話。 西宮桃被嚇得一愣,下意識地將手機遞了過去。禪院真依甚至來不及道謝,拿著她的手機就躥到走廊上去了。 “喂,加茂,你一定知道點什么吧?!彼擦讼赂舯谧赖母觳?。 沒想到同輩也來擠兌自己的加茂憲紀有些無語:“……我不太能確定,沒準只是名字相同?!蹦菚r他才多大?一來不是正室嫡出,二來根本又沒到覺醒術式的年紀。 “那你肯定知道點什么了?!?/br> “……”加茂憲紀皺了下眉,膚色蒼白、臉龐俊秀的少年不是很想回憶過去那段灰蒙蒙的時日,或許正因如此,他才對那時家族內外一些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動靜分外敏銳。咒術世家里,沒有術式的普通人是仆役,無論男女老少。仆役唯一的任務和使命是服侍咒術師,保證他們能全身心投入咒術的領域。 但人終歸是人,加茂看到不具備咒術天賦的下仆躲在角落,聽到他們在竊竊私語,像極了藏在石頭和青苔下的鼠婦。 他們在議論的,是木質拉門后的和室里聚集的,永遠高高在上的咒術師。 他們在嘲笑的,是那個房間里像等待將軍寵幸的侍妾一樣的大人們——都是加茂家在具備了實力的基礎上挑選出來的,又在外貌上有所長處的年輕男性。 這一刻被咒力和術式劃開的天塹般的差距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抹平了,因為在更高層級面前,高貴的咒術師,似乎和低賤的普通人也沒什么不同了。 今天的加茂憲紀是繼承了咒血cao術,不出意外加茂家板上釘釘的下一任家主。自然而然地,他便知曉了:那是加茂家一次精心準備,而又落空的盤算。 “十年前的禪院家,有過一場家主之爭?!奔用従徴f道。還有一句話他沒說出口,與其問他,不如去問姓禪院的真依更快些。 事關另一家的內幕隱私,他自然知道得并不詳盡。更深的秘密被禪院內部壓得死死的,這么多年也只流出一些無關緊要的,半真半假的風聲。 現任禪院家家主的是禪院直毘人,這個名字從很久前就是了。不論十年前那次家主之爭存在與否,結果就是——禪院家主是禪院直毘人。 他也只能從加茂家內部發生的事推斷……與直毘人爭奪禪院家主之位的,極有可能是一位女性咒術師。而這位女性術師,她必然在某些方面,也許是術式,也許是咒力,或者是咒具方面,讓加茂家這樣的龐然大物都垂涎不已。只是出于某些原因不能強取豪奪,轉而采用迂回近于不恥的手段進行拉攏討好。 下位者奉送美色討取上位者歡心的事從古至今都不鮮見,但如果獻上的美色是恰好是自己這類人,加茂憲紀難免有種羞于啟齒的感受。 見他說了一句便又死死閉緊了嘴巴,東堂葵長嘆一聲,“哎,加茂你果然是個無趣的家伙?!?/br> 就算是泥人也要被這叁番五次挑釁般的話弄得冒出點火星,身穿傳統著物的俊秀少年不悅地擰緊眉心,“禪院真依知道得比我多?!?/br> 被截走手機的西宮桃正無聊地托腮旁聽他倆毫無營養的對話,她委實對本土的歷史不感興趣——左右座學又不考這個,夏油老師更注重實戰方面的表現。 見到折返的真依,她隨口一說:“那就問問她唄?!?/br> 作者有話說: 突然被叁個二年級前輩盯上的真依:我好方。 目前在京都咒高就讀的學生有:菜菜子、美美子(叁年級);加茂、東堂、西宮(二年級);真依、機械丸、叁輪霞(一年級) 目前在東京咒高就讀的學生有:秤、星綺旖羅羅(二年級);狗卷、真希、熊貓(一年級) 學生人數被京都的夏油老師完爆了,東京的五條老師,你要抓緊時間撈人了哈。 想在文中盡可能展示出每一位角色的魅力,因為他們每一個都是值得喜愛的存在。 不抱希望地想在貓完結咒前先寫完,哎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