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殿物語(5)
融野睡了個好覺,守了她的冬冬一夜安寧。 性愛乃欲的泥沼,越長大融野越有此體會。她的冬冬遠比她清醒理智,果斷也更有魄力。 如此就好,她抱著她的冬冬,她的冬冬在她的懷里,度過相安無事的一夜,于此清晨融野喜獲劫后重生。 “早啊冬冬……” 跟懷里仍熟睡的女子輕打招呼,腦子徹底適應今晨的空氣之前融野兀自發了會愣。 “冬……” 她喊不出口了,在她意識到昨晚兩人是里間外間各自入眠之際。 手臂猶呈抱勢,轉活眼珠,融野粗覽周遭陳設。無畫無花,談不上趣味高雅的樸素,是外間不錯,她松雪融野未曾夢游進冬冬的被窩,很好。 再一轉活小腦袋,她決定將酣眠的冬冬抱回里間,權當無事發生,對誰都好,否則待冬冬睜眼必要拿無過錯的松雪融野是問。 雖說每回挨罵,氣過一陣后都還挺爽的。融野也搞不清自己是哪又有了毛病。 “你要抱我到何時?!?/br> 美人開眸,冷漠并帶起床氣地瞅著她。又因美人是三步外男女不分、十步遠人畜莫辨的近視眼,摘了眼鏡看人時則更添殺氣。 “你聽我說,冬冬?!比谝盎氐们衣胰?。 “你說?!?/br> 肩膀一抖,融野撒手蹬腿,彈起坐直,扯著嗓門就是一通哭天嚎地:“我、我發誓我沒對你做任何狎邪事!你信我!冬冬!你信我??!你看我襦袢都穿得好好的,你看你也沒脫光了!要有什么事,你啊我啊,我啊你啊,啊啊啊怎還有力氣穿衣裳?。?!” 拽好衣領,真冬盤腿抱臂,照舊瞇眼冷瞅著松雪融野——她摸了半天沒摸著眼鏡,只能這么瞅著。 兩手捂臉,融野復躬身以額抵席:“我一醒來你就在我懷里了……嗚嗚你信我……冬冬……你信我……” “那你要怎解釋我在你這?!?/br> “許你起夜回來稀里糊涂就在我這睡下了,昨晚我睡得香香地,卻猛地感覺腰子被人踩了一腳,想是你沒錯的,冬冬。你想我若對你圖謀不軌,何必拖你來外間,是也不是……” 這時她倒舌靈嘴巧了,頗有床榻間的灑落風范嘛。 “踩你腰子是我對不住?!鳖^一點,真冬說道。 誤會得解,融野又抬頭憨笑:“也就痛了一小下下,其他時候我睡得都很好,你不必內疚,不必為我傷心,冬冬?!?/br> 誰內疚了啊。 “無事就好?!?/br> “哇哇哇”連打幾個哈欠,邊抻懶腰,真冬使喚融野去里間拿眼鏡。她不好親自進去,因她看不見,稍有不慎,一腳下去這個月就沒得錢修五臟廟了。 “幾時了?” “唔,辰時了冬冬?!?/br> 張繩套耳,見融野手中有一懷表,真冬相問:“你也趕這時髦?” 西洋來的鐘表時計多是富商們攀比用的玩物,見松雪融野拿著它,真冬第一反應是那狗將軍下賜的,可又不像,御賜的寶物不少,然除腰間常別的麒麟紋短刀,松雪融野說過他物一概供奉于府宅高處,不外帶示人。 “哦,你說這個?!碧崃随溩?,融野笑道:“元服賀禮,精巧別致得很?!?/br> 此般獵奇玩物會是誰送的,真冬想問,又恐問了難免失落醋妒。她二人需要一段不近不遠的距離,不多問不妄猜方為和平相處之秘訣所在。 “肚子餓了?!?/br> 攏衣束發,草草了事,不講究的一個人。 “不多睡會兒?” “送走你再睡不遲?!?/br> 推著融野往外走,至玄關口,真冬交付與她八文錢:“你去買納豆?!?/br> 幾以為大清早要被趕走了,街坊鄰居撞見多不好,原是買納豆,原是冬冬要留這松雪融野用早飯的。 心里樂開了個花,面上融野卻矜持著不顯露:“咳,好吧,我是你最要好的朋友,冬冬,理當要幫你買納豆的?!?/br> 悠然一縷春風過,冬冬已不在跟前了,聽不得她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