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
烽火硝煙,卿家軍對戰之時勇猛無敵,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打得叛亂軍隊四散而逃,章丘攻城不下已是惱羞成怒,此后幾戰更是節節敗退。 又吃一場敗仗,章丘壓著怒意質問涂寒,“你不是說奪取卿墨性命萬無一失?可那城中死士怎么一點動靜也無?又為何!卿家軍還是如此生龍活虎!” 涂寒靜靜抬眼,看向他,眼風凌厲,片刻又笑道:“章丘,看樣子,我們都被他騙了啊?!?/br> 他笑得陰翳,眼神中有嗜血殺意,手中的器皿都快被他捏碎。 半晌,他看向震漾,淡淡道:“即刻命薩滿去見她,該如何做,她會明白的?!?/br> 震漾擲地有聲,“是!” *** 舒媛整日待在一個卿墨為她安排的園子里,等著卿墨每日下戰場回來,濱水城外烽火漫天,她整日都是提心吊膽,好在每一次卿墨都能平安無事地回來。 她聽說亂黨如今已經被打得退居百里,恐怕不日便能伏誅。 舒媛只盼著這場硝煙能盡快結束。 這一日,卿墨在戰場上浴血,舒媛只能在園中練字以慰心神,好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她專心致志,并不知道危險正在靠近,待她聽到異響之時,瞬間便被人打暈。 不知多久,她恍惚意識清醒,卻怎么也動不了也睜不開眼,舒媛陷入混沌之中,只聽到耳邊風吹林間,落葉莎莎,雜亂的腳步聲混雜著鈴鐺不規律的響動,一個古怪而沙啞的聲音一直在她耳邊念叨著什么,奇特的古老語言,她實在聽不清,但很快她頭痛欲裂,似有什么東西正在腦海中狂沖亂撞。 突然!她猛地睜開雙眼,沉重呼吸,腦海之中關于過往的一切都清晰起來。 “蘭須、蘭須……” 薩滿幽幽地喚她的名字,“你終于醒來?!?/br> *** 舒媛面無表情回到了園內,看著那紙張之上她落下的卿墨二字,發出一聲凄慘的冷笑。 為什么,偏偏是他殺死她的爺爺,她唯一的親人。 “媛媛!”卿墨箭步流星,似是十分開懷。 今日章丘已被活捉,不日他便能帶著舒媛回朝復命了。 舒媛看他朝自己走過來,一如往常的滿眼愛意,她痛苦的神情怔了一瞬,很快恢復如常,她任由卿墨握住她的手,笑道,“將軍,今日可是有什么值得開心的事嗎?” 卿墨原想將她摟入懷中,可身上盔甲濺到血跡,便作罷了,他拉著她坐下,“今日章丘已被活捉,亂黨也盡數伏誅,過幾日,我們便回朝,你開不開心?” 舒媛看他模樣,看他眼中異放的光彩,卻只覺得陣陣心痛,簡直心如刀絞。 她強迫自己鎮定,扯出一個笑來,“恭喜將軍再建軍功,能盡快回朝,我開心,當然開心,怎么會不開心呢?!?/br> 夜幕降臨,舒媛只覺得自己快要被這黑暗吞噬得難以呼吸。 運囚回朝路上,追風踏雪并行,舒媛總是看著他發起呆來,時常怔忡。 她袖子里藏著一昧毒藥,可一連數日,她有無數機會無數法子能輕而易舉讓卿墨喝下,可她偏偏就是猶豫不決。 每當卿墨看向她喚她媛媛,她便真的忘了自己是蘭須。 她的心里煎熬得五味雜陳,數月的相戀,沒有一絲摻假,她不可否認地陷進去了,可卿墨殺她爺爺的仇,又怎么能這樣輕易抵消? 就快要回到殷安城內了,若是她再不動手……她越發出神。 突然,林中猛地躥出一群死士,目標明確朝著卿墨襲來! 卿墨迅速反應,立刻看向舒媛,安慰道:“別怕?!?/br> 殺意nongnong的氛圍之中,卿家軍臨危不亂,莫急吼道:“保護將軍!保護舒媛姑娘!” 舒媛與卿墨對視,而后輕點頭顱,彼時在隊伍前方的卿家軍已將兩人團團護住,卿墨將馬背上的弓箭遞給舒媛,笑得漫不經心,“若是有人近身,便以此箭殺之,媛媛,騎射之術,我教過你,還記得嗎?” 舒媛開口:“記得?!?/br> “那便好?!鼻淠Φ?。 話落,卿家軍退出一條道,卿墨一蹬馬腹,追風狂奔出去! 劍雨之中,舒媛看著卿墨在沖出去的短短的時間內便已殺敵十幾人!幾乎無人可以近身! 果真如那嗜血的羅剎,飛身而來的死士,皆如手無縛雞之力的螻蟻一般,接二連三在靠近他的同時如雨點墜落地上,他此刻已殺紅了眼。 遠處,悠悠飄來一首熟悉的曲子,涂寒手中持一綠葉放在嘴邊,站在隱蔽之處,目色幽幽看著猶豫不決的舒媛。 舒媛握緊了手中的弓與箭,目光流轉,追尋樂聲方向,她突然被這曲子刺痛心臟,這是爺爺生前最愛的歌謠,她自小聽過千次萬次,斷不會聽錯。 隨后她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看到了那雙熟悉的眼睛,他在催促她動手。 舒媛神色痛苦,微蹙著眉,終于還是面朝卿墨方向,選擇舉起了弓。 從身后射來的一箭,正中卿墨后背,痛意來襲,他不可置信地回頭,看到此時舉箭射殺他的人,正是他這輩子最愛的女人。 此箭是朝他心脈襲來,正中要害,卿墨瞬間跌下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