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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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個放手銃的狗彘,竟陷害我們!” 懸崖下有一顆斜長出去的松樹,師祁蕓摔到那上面,忍著胸前劇痛背起逄澈,貼著峭壁一點點滑步到平坦的山路上。幸而兒時基本功打得扎實,手上力氣十分之大,攀住石壁時牢如生根,這才不會摔下崖去落得粉身碎骨。 能在此刻化險為夷,便不得不感激她那天下第一的師傅在幼時對她的栽培,想到凌清秋,師祁蕓面色一沉,又想起害死自己師傅的古是等人,心中再憤怒,眼下頭腦卻仍然清醒地告誡自己她們還不是古是的對手。小不忍,則難報大仇。 師姐武功盡廢,自己的花拳繡腿又形同沒有武功,回去無疑是找死,于是背著逄澈來到懸劍山莊,心想著朝廷和懸劍山莊有交集,那莊主必會出手相救。 “逄大人這是怎么了?!” 簡言之本對逄澈的計策信心滿滿,然而在山莊久久聽不到劍冢里傳來爆炸聲,便預感到不妙,召集了整莊弟子守著大門嚴陣以待,不料第一個找上門的不是古是,而是師祁蕓和逄澈。 師祁蕓道:“她被古是砍斷了手腳筋,丹田也中了掌,如今武功盡失,你可有解救的法子?” 簡言之查看了一番逄澈的傷勢,搖頭道:“傷得太重,手筋腳筋全被割斷,怕是江湖中最有名望的杏林醫圣到此,也回天乏術?!?/br> “怎么會呢?”師祁蕓握著逄澈的手不自覺收緊,“一定有法子的?!彼呀浭チ藥煾?,不能再沒了師姐。 “放心,這傷并不致命?!?/br> “可對于一個皇帝的親衛來說,沒了武功,比讓她死還難受?!?/br> 感覺到手掌上的緊張捏握,逄澈睜開眼,說道:“有一人,也許能治我?!?/br> “誰?”師祁蕓忙問。 “我那阿妹,宮廷首席圣手醫師——少嫦?!?/br> “那我現在就帶你回宮找她!” “她如今不在宮中?!?/br> 師祁蕓急了:“那在何處?” 逄澈沉吟一會兒,回憶起放下少嫦的地方,思慮再三,憑借多年判案的經驗斷定道:“她在春風谷?!?/br> 師祁蕓立即背著逄澈就要趕往春風谷,簡言之攔住她,去廳堂取下那把尚方寶劍,遞給她,叫她務必保管好。 師祁蕓疑惑,拔出劍來,見劍身靠近護手的地方印有一個五芒星的圖案,突然醍醐灌頂,“這是追星劍!它并不在劍冢之中,而是一早就被你們拿出來,還光明正大地擺在了我們眼皮子底下!” 果然最危險即是最安全,坐在堂中那會兒,她們與這把劍之間不過只有幾步距離,居然完全沒有意識到它就是追星劍! 帶著劍坐上簡言之為她們準備的馬匹,師祁蕓用繩子將逄澈與自己的腰綁在一起。臨走前,逄澈憂心道:“古是找不到劍定會折返山莊,希望簡莊主早作打算?!?/br> 簡言之釋懷一笑,“蟄劍祖師留下的這座山莊再古舊,我也不能棄了它另謀生路,人在,莊在?!彼牧伺鸟R的屁股,目送她們奔馳下山。 師祁蕓知她并非一心死守山莊,而是在為她們逃走爭取時間,再于心不忍,也要駕馬有多快跑多快,此刻,逃出生天才是對她最好的報答。 逄澈轉頭,遠遠地見古是和田不思沖進山莊,沒質問幾句就追她們而來,簡言之帶弟子攔在二人面前,拖住他們不讓他們索敵,浴血奮戰之中,簡言之心臟中了一記催命掌,只見她身子如破偶一般倒下,艷紅的血到處飛濺著。 “簡莊主——!” 逄澈咬牙,聲嘶力竭地要回去救人,師祁蕓比她冷靜許多,雖不曾親眼目睹,但也猜到逄澈大概是看到了簡言之被古是殺害的畫面,她反手一記手刀打在掙扎之人的后脖頸,待她暈倒靠在自己背上,師祁蕓勒緊韁繩,不停驅策著馬兒跑得更快更遠。 師姐義氣上頭,眼下孰輕孰重,師姐分不清,她得分清。 于是驅策著載有兩人的馬兒一路疾馳向春風谷方向,一刻也未敢耽擱。 玉琳瑯回到懸劍山莊,徒見滿地尸首,除卻山莊弟子,不乏朝廷侍衛。她在眾多倒地之人中找到奄奄一息的簡言之,抱起她來,綿綿不絕地給她輸送內力。 “沒用的……”簡言之輕笑,“我心脈盡斷,別浪費內力了,”她扯住玉琳瑯衣袖,求道,“還望劍仙答應我一個請求……” “你知曉我的身份?”玉琳瑯轉念一想,師祁蕓曾將身份坦白給這簡莊主,能跟在她身旁的,必是自己這個掛名師傅無疑了,又道,“你說?!?/br> “逄澈去了春風谷,追星劍在她手上,我雖未透露劍的下落,想必古是終究會找上她們,言之將死,還請劍仙,別讓那把劍落入居心不良之人的手中?!?/br> “我答應你?!?/br> 簡言之再無顧忌,緩緩合上了眼。玉琳瑯心中愧疚,自責地放下她。 我算什么劍仙?賊人近在咫尺,我卻不能將他們繩之以法,還讓他們屠殺了懸劍山莊滿門,我算什么執法宗師? 玉琳瑯神色凝重道:“丁師弟,我先去一步,勞煩你將地上的尸首收殮下葬,我們春風谷匯合?!?/br> “師姐你去做什么?師姐!” 丁霄追出幾步,玉琳瑯一個縱身就消失在山林間,他只好折回頭將尸首一一安葬了。 “春風谷?!币娮沸莿Σ辉趧:缶驮缭缤顺鰜淼碾x明若聽見她們的談話,心道這不是自己來時路上的一處地方?從樹上跳下,到山莊牽了匹馬就趕去春風谷。 “客官也不等等奴家~”稚秀躍上馬背,抱住她的腰不撒手。 “滾開!“離明若厭惡地皺眉。 “你這樣厭煩我,我也不是個賤的,非要跟著你,你將我捎回客棧,我自會下馬?!?/br> 離明若恨恨地駕馬趕到客棧,卻見原先好好的一棟樓,如今竟變成了木炭框架,風一吹,黑梁倒塌,在本就成了廢墟的建筑上又添一筆垃圾。 稚秀踏進去,看見自己被燒成黑炭的店里伙計的尸體,她哭喪一會兒,美目一橫,始作俑者不會是旁人了,“玉琳瑯!你師傅殺我丈夫,你又毀我根基,我同你勢不兩立!” 見她客棧被毀,離明若并未生出憐憫之心,而是冷冷笑了一笑,揚鞭策馬著急欲離開。 縱馬駛出去百尺之遠,背后一個溫熱,明顯感覺貼上來兩團柔軟彈嫩的rou球,離明若后背一僵,咬牙罵著:“陰魂不散的賤人!” 稚秀雙手圈住她的腰身,在顛簸中把自己的身子貼上去,緊緊挨著她,媚笑道:“奴家眼下無處可去,小官人和奴家婦妻一場,難道不該給奴家一個容身的地方?” 甩不掉她,也不能因此耽誤了行程,離明若對她置之不理,一心趕往春風谷,半日后,路途中,忽聽野地林子里風嘯雷吟,兩道身影時高時低時而騰空站上樹頂時而飛身降下打出一擊,是古是和玉琳瑯! 玉琳瑯:“還山莊之人和我同門的命來!” 古是:“玉幻丫頭,山莊里的人是老夫殺的不假,不過你的同門可是死在你的手下,這筆賬,你可別想甩在老夫頭上?!?/br> 田不思:“呦呵!被江湖奉為正道之光的驚鴻仙子,居然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同門?此等作為,你該進我七絕門才對啊,哈哈哈!” 古是:“玉幻,老夫再給你一次機會,拜入我七絕門,老夫保你當上真真正正的執法宗師,而不是代為她人執掌?!?/br> 湛瀘劍緊握手中,玉琳瑯蔑視道:“我不稀罕什么執法宗師?!?/br> “那你想要什么?” “你的命!” 玉琳瑯執劍俯身飛刺過來,田不思內力失了太多不能應敵,解下拳甲扔給古是,古是接了戴上,鐵甲對長劍,空手接白刃的損傷便不再有了。有了護甲,雖失去三成內力,催命掌打出時卻也沒了顧忌。 一陣叮叮啷啷鐵器相觸的響聲過后,玉琳瑯手中那把湛瀘劍終于不堪重負,嗆的一下折為兩半。沒了兵器,九霄劍法與驚鴻劍法便使不出最大威力,玉琳瑯撤身遠離古是一段距離,以指作劍,內力集于掌心,一點而發,劍氣從指尖射出,連續十幾道,均被古是躲開,他身后的幾棵樹中招之后竟都被攔腰斬斷,可見此招威力。 “不是拈花指,這到底是何功法?”古是問。 玉琳瑯道:“浮光掠影!”劍氣如光,一掠成影,發時若風馳電掣,中時如雷霆萬鈞,速度和威力兩相兼備,實乃隔空而戰的最佳招式,這功法就好比有用不完的箭矢的弓、無限續發的暗器,無兵器可用時,能作暫且抵擋之用。 但指頭到底碰不過鐵器,因此浮光掠影便就有了限制:不能近身招架。又因心脈先前中過一掌,玉琳瑯眼下調用內力時遠不如以前那樣順暢即時。 身為老江湖的古是不消多久便識破她招式的短板,偏要近身和她打,玉琳瑯連騰帶閃,實在避不開時伸掌一擋,被拳甲擊中,白皙的手背霎時紅紫了一大片。 玉琳瑯飛身立于高樹的枝頭,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背,眼睛被手上因擦破皮后冒出的幾點血珠吸引了注意。 古是乘勝追擊,腳下猛蹬地面借力,身子一下沖上樹梢,催命掌已經擺好姿勢,就等著將她一擊斃命。 “玉幻,你死期已至!” 古是已然躍上枝頭,身形成飛鷹之態,腳踩樹枝,二次借力彈向玉琳瑯,兩人相距不過幾步時,玉琳瑯終于有所動作,古是提防,卻見她只是將手背放在了雙唇之上,眼神空洞、魂不守舍地吸吮幾下,松開,唇珠染血。 久違的美味,死期,誰的死期?我可是玉幻琳瑯,不日便能問鼎武林的存在,誰能殺得了我?! 她抿了抿唇上的鮮血,不茍言笑的臉上突然綻放開一個詭異而弒殺的笑容,只見她左手不知道疼一樣擋開古是這一掌,右手手掌攤開前伸,一把罩在了古是的臉上。 “好強的內力,歸我了?!?/br> 古是只覺對方掌心有著漩渦一樣的吸力圈,正從自己身上源源不絕地往外吸去內力,古是功力轉眼僅剩下五成,他急中一狠心,右手一掌打向自己的頭,身子倒飛出去,強行打斷了對方的蠶食。 “古爺!”田不思接住下落的古是,問他怎么回事。 “邪佛果然不可小覷,縱然死了,她的內力還是那樣猛厲嗜血!找到逄澈要緊,我們撤?!?/br> 遠處觀望的離明若心道古是身負重傷,看來短期內不會同自己搶追星劍了,也好,如此她便能先一步趕到春風谷拿到那把劍!想罷準備策馬趕路,那九尾狐卻像要上去和玉琳瑯對陣,離明若笑她此去必是送死,七絕門二把手都打不過的人,她就能打過? 稚秀聽后,一言不發地坐回了馬背上,跟著她趕去春風谷,左右玉琳瑯也會到那里,既然她打不過她,不如之后觀望觀望伺機而動。 高枝之上,披頭散發的玉琳瑯清醒過來,望向自己掌心,喃喃低語著,“邪佛……商榷……” 這商榷到底是何人?居然僅憑內力就讓自己心魔乍生不受控制。 玉琳瑯連點關元、氣海、陰交、石門等xue道,暫時將那流竄暴動的內力封在丹田之內。 “體內有這股躁動之氣,我實在沒有把握應對古是等人,看來還得通知師傅?!?/br> 玉琳瑯吹了一聲清哨,不久空中俯沖而來一只雪鷹,那鷹在她面前懸飛停住,待玉琳瑯將信物綁到鷹腿上,那鷹揮翅騰空,嗖嗖幾下便扎入了云層之中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