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奮
鐘晚走進單元門的時候,正巧聽見一個壓著武炎友的小警司口氣不善的罵了句:“現在知道害怕了?早干嘛去了!” 她順勢回頭,只看到被押進警車里那個瘦弱的背影,肩膀好像在抖。聽到顧夢之跟她說了聲“走吧”,才收回視線上了樓。 武炎友家住在二樓,此刻房門大開,幾個警司做著取證工作。兩室一廳一廚一衛的構造,廚房被武炎友改成了制做炸彈的工作間。屋里還算整齊,只是鐘晚在跨進這里的瞬間,覺得某些地方有些違和。 沙發上隨手扔著的芭比娃娃惹了顧夢之的注意,男人長腿走過去,附身拿了起來,仔細打量著。陳迦朗見狀走過去有些奇怪:“武炎友不是沒有孩子嗎?” 顧夢之抖了抖手中的娃娃,開口有些意味不明:“重點是,作為一個沒什么學歷,靠力氣賺錢的人來說,這個娃娃是不是太貴重了點。沒記錯的話,這可是上個月剛出的新款,不便宜?!?/br> 陳迦朗一時間看著他的眼神有些微妙,似乎是在問:這也知道? 顧夢之斜他一眼沒說話,鐘晚講話頭接了過去:“他前兩天剛給孤兒院的小姑娘們送了一批玩具,里面就有這個?!?/br> 陳迦朗:“……你又知道?” 鐘晚有些無奈,轉頭看著他:“有沒有可能那是我資助的孤兒院?” 眼神在落到陳迦朗身后的物件上時卻愣住,之后抬步走了過去。那是一副畫風稚嫩的簡筆畫,但不影響鐘晚理解畫上的內容。 一個小女兒手中握著一個長條狀的物體,不遠處是亂七八糟的線條,她身后站著一個男人笑瞇瞇的。上面寫著:爸爸開心我就開心。 再抬頭,鐘晚終于明白自己一進屋的違和感是哪里來的,整個屋里大部分玩具都具有極強的指令性,玩具鋼琴,扣扣樂亦或者是打地鼠……所有的都是摁或者砸完成的游戲。 鐘晚看著和信紙上出自同一人的筆跡,腦中閃過那個坐在警車里發抖的身影,整個人僵住,從頭麻到了腳,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察覺到女人的異常,陳迦朗和顧夢之對視一眼,正準備開口詢問,就見僵住的女人突然扭頭沖出了出去。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兩個男人始料未及,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追了出去。 樓下警車旁,高幸剛將電話掛掉,就覺得一道人影沖了過來,看清來人后一愣。 “鐘晚?” 不等他問什么,鐘晚已經一把拉開武炎友坐著的車門,將手中緊握著的紙伸到了武炎友眼前,聲音有些發抖。 “你女兒呢?” 一直低著頭的男人在看清面前那張邊角被鐘晚緊捏著褶皺的紙張后,肩膀抖動的更厲害了。 跟在鐘晚后面沖下來的兩個男人看著眼前的景象有些沒反應過來。 一旁站著的警司看著鐘晚冷的快要掉渣的臉色,小心提醒道:“鐘教授,他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害怕的發抖,恐怕問不出什么?!?/br> 鐘晚猛地回頭:“他不是害怕!他在興奮!” 大概是鐘晚現在渾身散發著的戾氣太過駭人,小警司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鐘晚不理會只是轉回頭拔高了聲音又問了一遍:“你女兒呢!” 寂靜間,原本低著頭的男人從喉嚨里擠出“咯咯”的笑聲,最后看著鐘晚發出刺耳的大笑,一時間好像整個世界都只有這刺耳的微笑。 這一刻,鐘晚已經不需要回答了,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把拉過身旁的高幸,臉色蒼白聲音有些發顫的問道:“剛剛的電話是誰打的?!?/br> 見鐘晚這般,高幸不明白但也知道事情的急迫性,正色回答著:“是花赫,他們在河堤旁的倉庫里發現了一個小孩兒,熱成像上看手里好像捏著一個引爆器,羌九畹和馮哥帶人摸進去了?!?/br> “打回去,讓她們撤出來??禳c?!痹捳Z間鐘晚勉強穩住了心神,可抓著高幸小臂的手卻不自覺的收緊。 顧夢之像是想明白了什么,轉頭收起那副懶散的模樣,給陳迦朗遞了個眼神,低聲說著:“去河堤?!?/br> 陳迦朗點了一下頭,走到鐘晚身旁,聲音低沉道:“先上車,過去只要十幾分鐘?!?/br> 接著轉頭沖著被鐘晚嚇到的小警司說了聲“把武炎友帶會警署”,幾人便上了車。 羌九畹沖著跟在自己身后的馮育打手勢,示意他們停在倉庫門后待命,然后謹慎的踏進了大敞的倉庫大門。 女人進去后,馮育三人就停在了羌九畹示意的地方,側耳注意著倉庫內的聲音。 倉庫不大,不到兩百平。四周堆積了不少雜物和工具,灰塵有些厚看得出來很久沒有使用過了。 羌九畹卻發現從倉庫門口到正前方及左右兩邊各有一塊異常的干凈,一直延伸到角落處堆積的雜物處。 最后她打量的視線落到坐在正對倉庫大門十五米開外椅子上的小女孩兒,小姑娘扎著兩個馬尾,身上穿著淡紫色的公主裙,白色的長筒襪和黑色的小皮鞋,懷中抱著一個價格不菲的泰迪熊。 而讓羌九畹喉嚨一緊的,是小女孩兒左手中頗為隨意握著的通體黑色帶著紅色按鈕的引爆器。 她觀察的功夫,女孩兒也在觀察著她,一雙圓眼懵懵懂懂的看著停在自己十幾米外的大jiejie。 猛然間,羌九畹只覺得戴在耳朵上的通訊器傳來了一聲刺耳的嗡鳴,尖銳的聲音讓她不自覺將耳機摘掉一半,偏頭皺了皺眉。 明明剛剛測試的時候是好的。 小姑娘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抬手指了指身后那堆雜物,稚嫩的童聲在空曠的建筑中有些詭異的回響:“爸爸說,進來就聽不到外面的人在講什么了?!?/br> 羌九畹一頓,順著那個方向看過去,只隱約看到了一個閃爍的紅點,心下了然。 信號屏蔽器。 收回視線扯出一個微笑,輕聲細語問到:“小meimei,可以告訴我,你爸爸是誰嗎?” “唔……武炎友?!?/br> 意料之中的名字,羌九畹心里卻有些打鼓,一時間拿不準武炎友屏蔽外界信號的用意,看了眼女孩兒捏著引爆器的手,想著直接搶過來的幾率能有多大。 隨手將沒什么用的通訊器摘掉,腳步不自覺的又靠近了兩步,只是在兩人距離縮短到十米左右時,女孩兒的右手徒然收緊。 “不可以再靠近了,爸爸說不可以有人超過那條黃色的線?!?/br> 羌九畹腳步驟停,垂眸果真在自己的腳尖的前方看到了一條細小的黃線,抬頭哄誘著問道:“如果越過了會怎么樣嗎?” 女孩兒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引爆器,羌九畹呼吸一滯,妥協般的向后退了兩步。 “好,我不過去。那你可以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嗎?”看著女孩兒垂下了右手,羌九畹只能盡量和她溝通。 硬搶不行,只能盡力的哄著讓她親自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