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力美學
從會議室出來的修謹一邊安頓著羌九畹接下去的調查工作,一邊往辦公室走去。兩人一前一后停在修謹辦公室門前時,工作部署也交代完了。羌九畹領了任務扭頭就要部署下去,只是還沒走兩步,先是聽到了修謹響起的電話鈴聲,電話被接通后,身后沉默片刻,一道修長的聲音從自己身邊擦過。 除了修謹疾步離去的背影,還有臨走前沖羌九畹說的那句“不用查了,點人,抓捕。地址稍后發你?!?/br> 早年建設原因,k市郊外除了廢棄的爛尾樓之外,還有些藏在灌木后的廢棄工廠。起初政府以有礙市容的理由處理過些,但是工廠數量過多,清理年限過長,那些原本低矮的灌木逐年生長,竟也將些許的工廠遮蓋嚴實了。 一些玩忽職守的官員,全然不知。久而久之留下來的工廠有的被k市邊緣性社會人員鳩占,有些有專人看守,時不時傳來機器聲,至于里面在做什么沒人知道。 一聲凄厲的哀嚎從嚴密的灌木叢后隱隱傳來,扒開叢生的荊條,不小的廢棄工廠外橫七豎八的躺著十來個男人,毫無動靜,昏死過去。 凄厲的慘叫依舊從工廠內部傳來,只是離得近些才隱約聽見了一些其他動靜。 “嘭,嘭——” 毫無節奏的聲音聽起來很沉悶,像是實心的東西砸在了水泥地上。放眼看去那聲音的源頭,是被摁在地上男人的后腦勺一下一下砸在水泥地上的聲音。 那男人右手以一種詭異的角度,無力的擺在身側,絕不是正常狀態下可以做到的,倒像是被人生生掰斷的。 周圍是停擺的機器,空氣中飄散著刺鼻難聞的化學味道,正中央擺著一張簡陋的桌子,上面從蒸餾器到試管一應俱全,桌角零星的放著幾袋粉狀物,再遠些工廠的角落里是透明袋包裝好,重量客觀的白色粉末。 男人臉上被打的幾乎沒有一塊完整的地方,可跪跨在他身上的人,卻依舊拽著男人的領子,將他拎起幾寸,揚起的拳頭每一下都落在了實處,而傳來的聲響便是少年人拳頭抬起又落下后,狠辣的勁道造成的慣性,將身下男人的頭重重的磕在了地面上的聲音。 被打的男人哀嚎聲極大,但周圍躺在地上的幾人無人敢動??粗T在男人身上明明嘴角帶笑,動作卻稱得上殘暴的少年人,面色驚懼。 沉則的頭發有些長,低頭時總是自然下落遮住眼簾,也順帶遮住了他眼底的陰寒,單憑那勾起的嘴角,只會讓人當他是在毫無意義的微笑??蓳P起又落下的拳頭卻不是。 被打的男人漸漸沒了聲音,從口中噴濺出獻血。有幾滴濺在了沉則的側臉,少年卻不管,好像手中人是死是活,對他來說毫無意義。 “噗?!?/br> 隨著有一口獻血噴出的,還有一顆后槽牙。 只有撞擊聲的建筑中,終于緩緩的響起了一個低沉醇厚的聲音。 “阿則?!?/br> 砸下去的拳頭驟停,沉則拽著領子的手一松,將手中的人像是垃圾一樣隨手扔到地上,揚起不少陳舊的灰塵。少年人隨手抽出男人口袋里的手帕,慢條斯理的站起身,拍了拍褲腿上的灰塵,徹底站起來后用手帕擦拭著拳峰暗紅的血跡,同時以一種絕對上位者的姿態,俯視著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的男人,眼神像是在看一坨死rou一樣。 沉則慢悠悠的側身,被他遮擋住的那個身影漏了出來。 高定的黑色豎條紋西裝很合身,領帶擺放妥帖,劍眉上揚顯凌厲,沉晝長腿一邁從地上人斷掉的胳膊上跨了過去,停在了桌子旁。 用食指與中指夾起桌角一個裝著白色粉末的小型密封袋,拎到眼前看了片刻,直到工廠外傳來引擎熄滅的聲音,他才掀了掀眼皮,將指尖的東西隨手扔回了桌上。轉身向大門外走去。 卻在路過男人時,側首垂眸。 “k市容不得這種東西。這次就當是警告了,再有下次,被端的可就不只是你們在k市的地盤了?!?/br> 話音剛落,工廠門口就逆光走進一人。 修謹掃過地上被打的面目全非的男人,眉頭微皺,眼神先是落到擦著手的沉則身上,后者嗤笑著看過來,之后與修謹對視著將沾滿血跡的手帕扔回了地上那人胸口處。 手帕輕飄飄的落下,可沉則的挑釁卻明目張膽。 修謹沒同他計較,只是把眼神移到了從自己身邊經過的男人身上,語氣里不難聽出無奈。 “下次我去拿人的時候,領回來的該不會直接是死人吧?!?/br> 沉晝停了腳步,沒轉頭,只是與修謹一正一反的比肩而立:“看樣子特案組的人沒給別人說?!?/br> 修謹:“什么?” “爆炸前五分鐘,我們剛走出那個私廚,和阿晚一起?!奔词钩習兇藭r面無表情,語氣平緩,可依舊閃著些危險的殺意。 修謹先是一愣,之后緊皺眉頭將眼神落到地上男人的臉上,不去理會揚長而去的兩人。 他抬步走到那人身側,蹲下身,肘關節撐在膝關節上,溫潤的眼神落在男人臉上。 “炸彈客的黑索金也是你們提供的,今天但凡阿晚遲出來五分鐘,她就死了,對嗎?” 男人在修謹出現時就在發抖,因為他身上的制服,這人是警察! 而現在即使男人不認識這個警察口中的什么“阿晚”,可那雙陰沉沉的眸子,激起了他求生的本能。 跑! 用僅剩的那只健全的胳膊將上半身撐起一些距離,往后退著??刹贿^是白費力氣,或者說是自討苦吃。 原本蹲著的男人站起了身,提腿狠狠地踩在了男人的膝蓋上,只一腳就傳來了“咔嚓”一聲。 原本叫的啞了嗓子的男人,硬生生又從灌血的喉嚨里發出幾聲咕嚕,卻終究叫不出聲來。 外面由遠及近的傳來警笛聲,修謹側了側頭,蹙了一下眉頭,然后瞬間展顏。轉回了腦袋,卻并未收回踩在碎裂膝蓋上的腳,雙眼將男人上下掃視了一番后,那張看起來文氣的臉歪了歪頭,自說自話的點點頭。 “反抗激烈,被迫擊殺。聽起來還算合理?!?/br> (誰!能!不!喜!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