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轉變

    新世界教是一個相當大的且唯一的宗教，其下有許多分支的教派。教徒數量極大，且社會上有名望，權勢的人基本都是忠實教徒。

    藍靛子最初學習社會人文的時候，就疑問這個科技高度發達的社會為何還保留著宗教，且勢力龐大。而隊醫胡婧所說的存在值這種“萬能物質”，是形成這種社會形態的關鍵。

    “科學上的物質，能量，信息三大流，除此外還有未知的物質，稱為自由基。存在值相當于三大流的單位總和，并可以對這四類產生影響。因此可以實現將自由基轉化為已知三類，三類中的自由轉化和單位中的再組成，達到法術的效果?！?/br>
    “而在我們沒有發覺存在值之前，大約是你所處的時代背景，唯物主義盛行的時代。后來文化斷層，世界教就莫名其妙地出現了。最初確實是裝神弄鬼的一群人利用一點存在值的力量搞事情，后來隨著他們力量的壯大和真神降世（傳說），就能將存在值以科學形式利用，如今不能算是玄學，算是一種全新且極重要的科學領域了。而宗教，神殿等仍然保留，大約是他們還渴望真神再降吧——雖然我不相信這種東西就是了?！?/br>
    當時胡婧翹著二郎腿，嬌小的身材窩在寬大的皮椅里。兩人面前的光屏上的資料，估計是她直接下載的別人的論文與百科資料。

    “但是你出現了，還被那個大祭司尊敬為真神，我認為這個社會會發生巨變，而你是其中的關鍵……”她坐直了身體，豎瞳中散發的審視意味難以忽視，“你會做出怎樣的選擇呢？”

    藍靛子沉默。她不想在自己沒有足夠了解這個世界時就對它產生過多的影響。然而她已經趕鴨子上架一般地成為了真神，并被公之于眾，陷入了被動的一方。

    胡婧所說的有一部分已經發生了。前兩日的網上沖浪給了她極大的震撼，目之所及全是關于她和世界教的詞條。盡管她的信息被好好地保密了，但群眾的各種頌詞一般的言論和舉行的稀奇古怪的儀式對她仍有極大的沖擊力。

    如何獲得主動權而盡可能地不破壞他們原本的秩序呢？

    ……

    “你這里有關于真神更久遠的資料嗎？”藍靛子享用著始祭司遞上的水果，詢問中央神殿的更多信息。

    他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我現在讓信徒們把資料整理出來?！?/br>
    還要那么多人手去整理的嗎？藍靛子一驚，不過按信徒們這種狂熱的信仰，恐怕是一株沾染上真神氣息的草都會記載下來吧。她想了想，還是添加一些條件好了：“要那種有直接描述真神和祂的重要事件的古籍，我過幾天去閱覽室看，你們不用太著急?！?/br>
    “仆謹記?！痹鹿庖粯拥拿廊斯蜃谒媲靶辛艘粋€傳統禮，優雅地離開。

    “……還有記住用普通的自稱和方式說話就可以了，在我面前也不用跪坐和行傳統禮?！备愕酶饨ㄉ鐣粯?。

    “我記住了?！?/br>
    藍靛子回到臥室，想起明天紀瑩就結業了，她想親自去看看他的情況，便自然地聯系了嵩藹。

    溝通過程很順利，明天就會有專車將她送去會場。紀瑩在離那個研究所很遠的基地學習，難怪她一直沒有在研究所見過他。

    第二天一大早，藍靛子的保密出行開始了?；舜蠹s一個小時到達目的地，基地是科技感中帶著生機的感覺。主體建筑有多種形態，和研究所有些類似，但一些細節被設計成物種的樣子：比如rou墊形狀的地上標識，鳥類形狀的燈和有魚鱗特色的透亮的玻璃。既然是培養從幼兒和常識教育的類人的地方，跟幼兒園性質差不多。

    還好這里不是像研究所那樣的地方，藍靛子松了口氣。思想回歸現實后，她也脫離了像高三備考那樣的學牲內卷狀態。

    結業考核分三個大項目，必選項的筆試部分，選擇的實踐項目（一般帶有物種特點），還有抽簽的特別項目。

    除了筆試部分和特殊的實踐項目在今天前已經完成外，剩下的部分是允許有權限的人現場觀看的，就像家長旁觀運動會一樣。

    紀瑩是櫻花樹妖，屬于植物類人，選擇的是常見的存在值效果轉化和絞殺技能。

    原本長至小腿肚的柔順粉發被見到了鎖骨的位置，即使穿著統一素凈的服裝仍然不掩少年光彩。他若有所感地抬頭望向主人的方向，朝她露出了春天花朵綻放一般的笑容，在場的眾人都屏息了一瞬。

    藍靛子也被這美貌擊中了，故作淡定地揮手示意。始祭司對著她愉悅的笑容愣了一下，沉默地移開視線。

    如果這是冕下信任的人，他也要好好培養他成為冕下得力的身邊人……

    首先他對著判定器轉化出了一種麻痹效果和安眠效果的毒霧，評級是滿分。而絞殺技能則是與仿生人比試計分，且過程中限制其他技能的使用。

    仿生人生出透明的繩索，從四處攻向紀瑩。很多進修絞殺技能的類人對本體的控制力比起藤枝會弱一些，這些特制的繩索十分靈敏，可以隨意地更換方向與形狀，甚至在末端分裂出更多細線。

    新生的枝葉找準了時機，從發根和背后衣裝縫隙中伸出。極快地在場上飛速生長，不過幾秒的時間，仿生人的軀體被束縛著倒吊起來，那些透明繩索也被收攏在上方，甚至被青色的樹枝打成了蝴蝶結。

    全程紀瑩都低垂著眼睛，恬靜美好的樣子讓人很難把他和那些兇殘的樹藤聯系在一起。他其實一直看著主人，她滿意我的表現嗎？我會比那什么祭司更好吧？

    考核尚未結束，仿生人在限制了活動的情況下按程序繼續發起攻擊，都被他毫不費力地控制住。紀瑩不急不躁地走到被倒吊的仿生人面前，無視他身邊被束縛住卻依然猙獰的繩索，將他脖子上完好無損的確認鈕按下。

    “0027號植物類人紀瑩，絞殺技能項目自動評級滿分，人工評級……2S級。目前排位第一?！?/br>
    廣播中宣讀了紀瑩的成績，在座的人員無一不被這突然冒出的黑馬所震撼?！斑@是哪家的孩子？”“聽說他幾個月前才開始訓練……”“這天賦太嚇人了，上一個實踐項目全滿分的還是嵩先生吧?！?/br>
    在會場另一邊監視的指導員也不免贊嘆：“這么強的控制能力和感知能力，基本可以確定是第一名了吧，不知道后來會去哪里進修呢……接下來就是抽簽項目了，哪位來做對手呢？”

    “我來吧?！迸R時決定來到現場圍觀的研究所之光嵩藹如此道，“我很有興趣與他比試一下，我會掌握好分寸的?！?/br>
    指導員了然?？磥碇魅问强吹搅藗€好苗子有意栽培吧，更別說他的方向與主任由很大重合：“那就麻煩您了?！?/br>
    嵩藹微微頷首，讓技術人員布置一間單獨的試室，這樣他們的比試不會受到打擾，觀眾只能通過轉播看到情況。

    抽簽項目是加分項，決定的是出題的指導員，被抽到的指導員會現場出題或比試，自由程度很高。當看到這位身為研究院客座教授的高級祭司站在新秀少年面前時，會場還是沸騰起來，對紀瑩的目光中帶著羨慕，畢竟是能被大人物親自指導的機會??！

    嵩藹自己知道與紀瑩比試更多是為了看看這位與真神共來源的忠仆是什么水平，為了在她的身邊謀求一個位置，競爭不可避免。而這個與他各方面都相像的舊識顯然很有威脅。

    “你要嘗試讓我走出試室并認輸，只能用催眠和迷惑的方式。我也會用精神力影響你?！弊屛铱纯茨隳亲屓剖胰藛T認知改變的能力吧。

    無聲的考核開始了，紀瑩將心中的敵意隱藏起來，平靜地互相行禮。

    藍靛子看了一上午，感覺腦袋漲漲的還發暈，打算去一趟廁所，在路上，她總感覺每個路過她的人都在偷偷看她，在她走后也停下步伐愣神。

    是自我意識過剩了吧，頭太暈了，還是去洗把臉吧。她一路上胡思亂想，擺脫這種異樣的感覺。

    那個未知的聲音又響起來了。

    “你現在快躲起來，然后看一下星網！”

    她向四周警覺地看了看，那些偷窺者迅速垂下頭，跪伏在地上，嘴里念叨著不知什么，而隱蔽的攝像頭也齊齊轉向她的臉。始祭司在基地另一邊的地方辦事，一時趕不過來。

    用存在值隱匿身形后，藍靛子四處尋找可以藏身的地方。她本來想去洗手間，但發現原本在里面的人都堵在門口望著她時，冷汗迅速浸濕了她的后背。大概是神力還在流出，被探知到了。

    她的意識有些發昏，只能先躲在哪間辦公室里先了。

    這是一間貴賓休息室，寬敞整潔，擺放著幾張皮質沙發和一大張桌子，上面有涼掉的茶水和剩下的一些水果。高規格的休息室有很強的隔絕功能，而且她在這里沒有感到生物的氣息，連大部分的電子設備也處于關閉狀態。

    她坐在沙發上，開始查看星網。比起前幾日粗略地掃了一眼民間談論，她認真地看官方的公告，才知道世界教因她迅速崛起，原先沒落的宮宇自動地恢復以前輝煌的樣子，而社會對她的態度只能稱為狂熱。她在心悸的同時詭異地感到適應。

    “喂喂？你還在嗎？這我接下來該怎么辦??？”藍靛子感覺身體開始發熱，身體變得不對勁，有很多東西想噴薄而出。

    “我簡單和你說一下，你之前拿過的那塊石頭中的力量你還難以消化，失控了就可能造成這樣的大規模事件。你需要與真神的仆從建立聯系，從他們身上過渡神格就能完全解決。你之前與席琳娜和紀瑩的深入交流已經能消化一部分了，我們現在先解決這件事情?！?/br>
    “把神力像灌水一樣向外擴散……”藍靛子照做，發現范圍內的人的心境在她面前袒露無遺，過大的信息量讓她頭痛欲裂，神力變得不穩定。

    那個平靜的聲音繼續，仿佛有撫慰人心的能力：“把你的情緒收回來，只用‘眼睛’看，什么也不要想?！?/br>
    或許這便是神性的一部分吧。眾生的聲音與山川河流的聲音并無差別，起起伏伏的想法在這思想之海顯現又隱去，當在高空中看這景象時，再大的風浪也像是微風拂過的波紋一樣微小了。

    “很好，用神力盡量充滿他們，你所想的都會實現?！?/br>
    她像使用橡皮擦一般地把有關她的真神身份的記憶擦除，并許下暗示：不會為了宗教而作出過分的行為，為世界教在這個世界的影響作出桎梏。

    與此同時，所有使用過存在值的死物和生物都失去了活動能力，世界像是短暫地停止了一秒，只覺得一股難以反抗的力量籠罩著他們，體內的所有都被剖析出來被閱覽了，最后有什么被完全地介入改變了。

    藍靛子很快癱在沙發上大口喘氣休息。未知聲音欲言又止：剛剛的行動并沒完全成功，普通人會對她還保留著好感，而信仰越深的人更會對她在原先情感上更深。他們作為曾被她信任依賴，又突然被消除的仆從，不知道會做出什么事情來……只可惜她的力量已經透支，一段時間內很難再大規模地使用神力了。

    藍靛子小睡了一會兒，社會在這期間很快恢復了正常秩序，能看出對真神再世并沒有邪教般的狂熱。

    她意識清醒了會，但身體仍動彈不得，只好聯系始祭司：“你現在在哪里？”

    “我現在在您門外，請問我能進去嗎？”

    房間的自動系統已經關閉，但藍靛子實在沒有力氣直接開門，也不想讓著美人祭司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只好下令：“我不方便開門，我會在這里休息一段時間，你只要保證不會有人進來就可以了?！?/br>
    “……我會在門外守著您的?！?/br>
    藍靛子用最后一絲存在值將自己送到那個干凈柔軟的床鋪中，瞬間入睡，渾然不覺此處內部上鎖的書房中，懸吊著一只漆黑的繭，從底部緩緩伸出一只深色纖細的手……

    JUSHT：好久沒更新了！本來想寫些劇情向的，但是太難了，而且還是想寫點小黃文，所以修改了大綱，后續就是一些藍靛子為之前的所作所為，撫慰各個優質股的情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