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埋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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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好笑,會有人因為別人的暗戀反而開啟一段自己的暗戀嗎?但溫端頤就是如此。 一開始不過覺得閔于陶很有趣,明明并沒有很喜歡天文,卻因為暗戀的人而不停努力,設定一個又一個目標,竟然真的一路曲折地到達目的地。 視線貼上去,再也沒有能離開的一天??此秊閼賽劭鄲?、發笑、害羞、悲傷,情緒也隨之起伏波動。等茫然再回頭,閔于陶已經走遠,他只能任由她展開一段又一端的新感情,卻毫無辦法。因為從沒被她真正注視到過,就連在記憶里也一絲的存在都沒有過。 其實溫端頤對謝允清的印象很模糊,應該說在高中的天文社團活動時期間除了閔于陶,他對誰都不太在意。雖然他和謝允清是同一級,班級次序挨的很近,除了天文社團連物理競賽的培訓班也在一起。 謝允清和他不一樣,性格外向,能說會道,最主要的是十分能夠體察人情。只要他愿意,他好像沒有無法交流的人,即使面對不善言辭的自己,他也能搭上話。 所以他完全能理解閔于陶為什么會喜歡他,喜歡到哪怕多年后都不能完全釋然。在曾經的過去里,他也希望過成為謝允清這樣的人,如果成為像他一樣的人,也許溫志彥就會多分一些關心給他。但閔于陶聽后皺著眉說沒必要。 那段經歷她應該早就忘了。 他還記著。 時間會將記憶模糊,大腦會偷偷替換上新的空白縫隙,可他依然還記得每周社團活動時她邊轉筆邊斷斷續續寫完的卷子,還有裝作不經意偷偷觀察謝允清的小動作。 夏天時她用兩根皮筋綁起頭發,遠遠跑來時寬大的校服短袖會被風吹得灌起風,她像是一只靈活的小白帆,從游泳館的水底游到他的身邊。她輕松地和謝允清打招呼,但按著濕漉漉劉海的手出賣了她的緊張。她也會點頭沖他示意?!皩W長”兩字被她喊得又圓又輕,好像帶著糖果的味道。 冬天時社團一起去山里進行天象觀測,她如同一只輕巧的小鹿,拎著著器材走在隊伍的前面,好奇地打量四周,偶爾回過頭確認一下謝允清所在的方向。碰上溫端頤的目光,她會心虛調轉方向,裝作已經在觀象,瞇眼望向遠方,“看,星星好亮?!?/br> 在溫端頤的心里,整個十八歲由獵戶座和結束游泳訓練匆匆趕來的閔于陶組成。兩者都是星星,一直閃耀在他的記憶最中心。獵戶座的腰帶藏著迷路人回家的方向,閔于陶那里有他什么呢?他知道答案,又不太敢多想答案??赡芫褪且驗檫@樣,他才會像她一樣,對過去既無法割舍也無法忘懷。 關穎珍走后,溫端頤一直在會議室發呆。為閔于陶為工作上的種種,拉攏神思,回到現實來,手邊的外賣咖啡已經冰了。 好巧不巧,謝允清好像就是怕他還不夠胃痛,打來電話。 還是再次確認聚會的時間,他之前裝不在群里,謝允清信以為真,到了現在也只能一直裝下去。 “為什么不是郭襄宇來問我?”溫端頤感到奇怪,“他不是組織人嗎?” “郭襄宇懶得加你微信?!敝x允清話語輕松,很久之前他就有種感覺,謝允清這樣的人怕是遇上太陽爆炸都能一團和氣,“所以派我來做聯系人?!?/br> 說得圓滑,溫端頤自己清楚,大抵還是怕和他打交道。 謝允清說出一個日期,“這天可以嗎?” “可以?!睖囟祟U又想起什么,盡量隨意開口,“上次你說還聯系了誰?” “閔于陶?!敝x允清沒在這個話題上多停留,“你能不能給我個建議?你覺得女孩子都喜歡什么樣的鉆戒?!?/br> 溫端頤皺起眉,“為什么問我?” “直覺?”謝允清意味不明地笑,“總覺得你是會直接掏出鉆戒跟別人告白的類型?!?/br> 他從未在閑聊時跟上過謝允清的思路,以前沒有,現在依然困哪,“你這樣讓我怎么回答?!?/br> ……雖然他說的不假。 “無所謂啊。只是想問問你的意見?!?/br> “你要送誰?做什么用?” “喜歡的人。用來求婚?!敝x允清的語氣輕松到不可思議,“是你也認識的人?!?/br> 溫端頤不認為自己和謝允清算是交友關系,高中時頂多算作有話說的同學,畢業后彼此只留在微信,通過朋友圈得知對方近況。他去英國留學,他回國,他開藝術畫廊,創業失敗。無非都是人生進程的大概輪廓。要是別的人,他一定毫不留意,可謝允清是閔于陶喜歡的人,他再不想看,名字都會自動跳入眼簾。 所以他感到十分意外:“我也認識?” “不過最近我們的關系才急速拉近,可能遠不到能求婚成功的地步。但就算被拒絕也沒事。你懂吧?!?/br> 他當然懂,要不然為什么在得知閔于陶分手后,就立馬以極其高調的形象出現在她的面前。機會的偏袒從來不會等人,尤其是他勝算的幾率如此之小。意外到天方夜譚地步的經歷,才能讓她重新審視望向自己。 可是,“你真的確定我認識她?” 謝允清好像在回憶,“你有沒有跟她說過話我忘記了,但第一次見面是我有跟你介紹過她?!?/br> 撐著手機在耳邊的指節一下僵硬。 “……你說的人不會是閔于陶吧?”溫端頤覺得自己的聲音在不受控制的發顫。 “為什么會提到她?”聽筒里突然出現了一陣奇怪的喧鬧,他沒能聽到謝允清確切的態度,“先不跟你講了,我這邊臨時出了點狀況,之后再說吧?!?/br> 會議室的門響起,有人推門進來,看到是他,又急忙退出去看門邊的平板顯示的信息,確認新的會議信息無錯,重新而進,極有禮貌地表示:“三點開始是我們要用這一間?!?/br> 溫端頤合起電腦,扔掉咖啡,強打精神走出會議室。右拐的走廊盡頭是閔于陶所在部門的工位。她一臉愁容對著電腦敲敲打打,停一會兒,又繼續重復手間的動作。 明明沒有哪里被拘束,他就是覺得快要喘不過氣,伸出手指解開襯衫的第一顆紐扣,堵在喉間的一團依然沒能順利地散去。 —————————————— 留個伏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