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家X花花公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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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系白又夏是一件很難的事。 她的靈感總在天黑后才來,頭發一挽拿只筆就開畫。等到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屋內,才打著哈欠去會周公。 作息日夜顛倒,手機永遠處于靜音狀態,消息習慣已讀不回。 只有教授和前來約稿的金主才能聯系到她,就連她爸媽想打個視頻電話都得挑個合適的時機。 Aaron從朋友那兒拿到了白又夏的聯系方式,一開始打電話沒接,后面發消息告知身份后再撥過去,對方還是沒接。 到了第二天晚上,Aaron才收到她的消息。 她問他有什么事。 Aaron說她的手鏈落在他那兒了。 那天晚上白又夏確實戴了手鏈,洗澡的時候嫌礙事放在了洗手臺上。不是什么貴重物品,隨手在網上買的。 “我今晚給你送過去?” 白又夏剛睡醒,聲音有些啞,“不用,你直接扔了吧?!?/br> 她不想再跟Aaron有交集,哪怕對方是單純地出于好心想歸還手鏈。 那天晚上不過是酒后亂性,如果不是她的理智碎在了欲海里,白又夏不會跟他上床。 況且,白又夏覺得Aaron之所以會聯系她,是想跟她再打一炮。 情況也確實如此。 Aaron想過自己為什么會想跟白又夏見面——這是他構造簡單的大腦里出現過最有深度的問題,在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之間格外顯眼。 他想了很久很久,最后得出的答案是因為跟白又夏zuoai很舒服。 Aaron沒繞圈子,當然他也玩不來這些彎彎繞繞的,直接跟她說了自己的想法——再做一次。 窗外的雨下又下不大,停也不肯停,就這么淅淅瀝瀝的下著。 白又夏的聲音隔著電波混在細密的雨聲中,與以往的冷靜自持不同,摻了點不耐:“我不想,你去找別人吧?!?/br> “那天晚上你很舒服不是嗎?”他提起過往,試圖用那夜的記憶讓白又夏改變主意,“我們還挺合得來的?!?/br> “哈…”白又夏意味不明笑了聲:“跟你合得來的人還挺多?!?/br> 她是在吃醋嗎? Aaron聽她語氣覺得不太像,又品不出別的意思,索性就直接定義為吃醋。 隨后一切事情都變得順理成章起來,白又夏在為自己曾經的浪蕩生活而吃醋,所以不愿見他。 他不禁沾沾自喜起來,把那天早上白又夏離開酒店之前中英混雜痛罵了他一頓這件事歸為害羞。 “但你是最好的那個,真的?!?/br> 白又夏如鯁在喉,不知道他是真傻還是裝傻。 “所以,你是想找女朋友還是炮友?” Aaron輕快的語氣傳來:“你愿意當我女朋友嗎?” 他問白又夏愿不愿意跟他談戀愛,這對于Aaron來說是頭一回。問一個女生愿不愿意做他女朋友,是人生第一次。 Aaron從不找女朋友。 這位花花公子似乎覺得戀愛關系是一種束縛,所以從不跟人談情,只zuoai。 但如果白又夏同意的話,他會為了她去努力學復雜難懂的中文,也會處理好那些亂七八糟的兩性關系。 多可笑,愛都不知做了多少場的人因為一次一夜情就開始收心玩起純愛,誰信誰傻。 白又夏可不傻。 以私生女的身份在白家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大家族里生存了十多年,費勁心思逃脫母親的控制之后,白又夏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付出真心。 她覺得Aaron應該也要學會這個。 “我不愿意?!卑子窒奶蛄讼掠行┌l干的唇,克制著情緒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沒那么不耐煩,“我很忙,沒事不要打電話?!?/br> 對方在她掛斷電話的前一秒道:“那如果我找你約畫呢,價錢你定,多少都可以?!?/br> 聽到錢,白又夏才重新將聽筒放到耳旁,“畫什么?” 白又夏的父母并不支持她畫畫。 她那個爹覺得家里比起畫家更需要一個名牌大學金融系畢業的女兒好方便到時候跟別家聯姻,她mama則是覺得畫畫沒前途難以養活自己,比起擺弄畫具不如去多做兩道題。 出國留學的一切事宜都是白又夏自己cao辦的,父母只出了機票錢,連房子都是她自個兒找的。他們想借此逼她回國,白又夏偏不如他們所愿。 她的舍友是基督教徒,說在基督教的教義里人生是淚之谷,充滿痛苦和眼淚,唯有離開人間進入天堂才能擺脫。 白又夏不信這個,但她覺得前半句話挺對的,人生確實充滿了痛苦和眼淚。后半句她就不那么贊同了,反正對于白又夏來說錢可以解決一切。 她需要錢,Aaron這個冤大頭上趕著給她送,沒有不要的道理。再說了她也有付出勞動,拿錢辦事罷了。 Aaron想要一副畫像,白又夏拒絕了,讓他換個別的。要是尋常畫像她就接了,可他要的是裸畫,鬼知道畫到一半會發生什么。 協商后Aaron改變了主意,讓她設計一個logo. 他想要開一個咖啡店,白又夏隨口問了理由。 Aaron說:“因為你喜歡在咖啡店里待著?!?/br> 指尖轉著的筆驟然停滯,白又夏愣了幾秒,繼續維持她那冷酷無情的態度,“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會答應當你女朋友?!?/br> 白又夏不相信有人會愛她,就像她不相信世上有神明一樣?;蛘哒f,她不相信有人會愛除自己以外的人。 她曾花了很長時間去學會如何去付出愛與接受愛,徒勞無功。高中時期為了讓自己的畫作更完美,著了魔似的想要感受藝術作品里具有最高價值的愛,所以答應了對方的追求。 在那場戀愛里,她旁觀對方的困惑與難過,被質問,被譴責,然后干脆利落地離開。白又夏不懂如何愛另一個人,以及如何相信另一個人愛你。 以旁觀者的姿態在看這個世界,愛恨情仇都與她無關。明明是大膽鮮艷的色彩卻能繪出一個冷靜的世界,這份荒誕感讓白又夏成了能靠畫筆吃飯的人,卻也成了一個怪人。 誠然,白又夏不覺得這是件壞事。 只是當Aaron一遍又一遍地向她表達愛意時,她會覺得困惑。跟高中時的感覺一樣,到底為什么會愛她呢? 她沒問Aaron,因為答案并不重要。 Aaron倒是有問她為什么這么討厭自己。 “因為我嫌臟?!卑子窒牡穆曇魶]有起伏,闡述著一個再明顯不過的事實。 Aaron起初會委屈,那些事都是發生在遇見她之前的。如果他知道以后會遇到白又夏,那絕對會守身如玉。 可如果那樣的話,他就不會愛上白又夏了。 他家人把他養的太好,也太壞。錢權性,前兩者能獲得的快樂他早早就體驗到甚至已經對此感到麻木,只能從性上得到些不同的快感。 在Aaron快要厭煩性事時,白又夏出現了。 時間恰恰好,但凡再早一點或再晚一點都不會讓他萌生出別的想法。 有時候世上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無法更改。 白又夏是個有生理需求的正常女性,通常她都是自己解決,遇見Aaron后這份工作就被他承包了。 沒有插入,她嫌臟,只讓他用手和口。 即便如此Aaron也很滿足了,偶爾會纏著她接吻。不知為何白又夏沒拒絕,這讓他有些得意忘形,會趁著接吻換氣的空隙問她一些問題。 比如她中文名有什么含義。 她是在夏至出生的,夏季,夏至,所以取名叫又夏。 跟一個外國人解釋二十四節氣和名字的含義對于白又夏來講是件十分麻煩的事,所以她只說:“Summer Again.” Aaron低低笑了聲,白又夏問他為什么笑。 他在她背上以指代筆,寫著Summer Aaron. “Summer Again是SA,這個也是SA.” “我們簡直就是天生一對?!?/br> 白又夏也笑了,伸手推開他穿上衣服,“我跟你不是一路人?!?/br> Aaron還問過她身上紋身的含義。 白又夏的手肘處有一串紋身,拉丁文,他看不懂。用指尖劃過那些字符時,心底會漲起潮水般的迷茫感。 他對白又夏的了解很少,她從來不肯向他透露自己的生活,他只能透過些蛛絲馬跡去揣測。像是讀一本缺了頭幾頁的書,得根據后文才能捋清故事。 他試圖去辨認這串字符,可他太笨了,怎么都讀不懂。 白又夏抬手摸了下,說:“忘了,小時候不懂事隨便紋的?!?/br> 怎么會有人忘記身上紋身的含義呢? Aaron沒再追問,她不想回答那就不用回答。 logo的設計稿一改再改,等白又夏拿到錢已經是快畢業的時候了。 攝影師用照片定格瞬間,白又夏打算用畫筆框住世界。 至于錢,這些年她賣過不少畫有了筆不少的積蓄,Aaron的那一單占了大頭。 家里想讓她回國,白又夏說等她環游完世界再說。模棱兩可的答案,她那個爹以為她是想趁年輕感受下世界,大手一揮就包攬了所有路費。結果白又夏一環游就是好幾年,愣是沒回過家。 白又夏離開的時候,是Aaron送她去的機場。 這兩年他特意去學了中文,因為白又夏說很少有人跟她用母語聊天,有點孤單。 他不想讓白又夏感到孤單。 進安檢口前,Aaron抱了下她,一字一句用中文道:“我會為你守身如玉的?!?/br> 白又夏沒接這句話,只說:“我會給你寄明信片,記得簽收?!?/br> 對于白又夏而言,Aaron只是她在異國的一段情。 她愛嗎?她不愛的,她天生就不會愛人。 那一年白又夏跑去瑞士滑雪,遇見了一個中國女孩。 兩人一見如故相談甚歡,吃午餐的時候對方看了眼手機,而后憤憤發了好幾條語音消息,說等自己回國了必須得吃到那家店的蛋糕才會消氣。 白又夏聽了兩耳朵,問她那蛋糕真的很好吃嗎。 對方翻出之前拍的照片給她安利。 看照片時她第一眼看見的不是蛋糕,而是盤子上的logo. “這家店只在宜淮開嗎?”白又夏將手機還回去。 “好像有好幾家,總店在倫敦,國內只有宜淮有?!?/br> 環球旅行的最后一站是宜淮,白又夏的故鄉。 她的記憶力不算好,有時候一些事過久了也會遺忘,但面前這家店的海鷗標志白又夏這輩子都不會忘。 那是某個人畫大價錢請她設計的,有史以來遇到的最大方的單主。 店的店名是SA,簡簡單單的兩個字母,掛在海鷗的下方。 白又夏突然想起那個炎熱的午后,Aaron纏著她接吻,趁著換氣的空隙問起她的家鄉。 她說:“在宜淮,一個很漂亮的地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