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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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生(1) “首長,茶水要涼了?!?/br> 機艙里,下屬將盛滿濃茶的白瓷杯放在他座椅前的桌板上,萬俟泊極難得的愣神被下屬撞破,不過一秒鐘的時間又恢復從前冷厲嚴肅的模樣。 他點頭示意對方退下,也許是他連續兩夜未睡眼中的紅血絲太過刺眼,一向懂進退的下屬竟鮮少地多嘴。 “您該休息會兒了?!?/br> 見他半晌沒有反應下屬終又退下。 機艙內一室靜謐。極濃郁的茶總是帶著些苦澀。這并不是上好的茶葉,只是駐扎渝市時托秘書幫忙買的幾十塊一斤的街邊攤,可是對于提神來說卻十分有用。 他自成年后,工作就忙。年輕時就養成了喝茶解乏的習慣。受父親一輩的影響,他在遇到許奕之前,他雖頑劣,卻始終如一地認為人的精力就是應無止境地獻給祖國和事業。 如此,即使與許奕——那個他愛到極致的人——結婚之后,除去偶爾對妻子和孩子的思念,他也鮮少違反部隊規定和家人團圓。 只是阿奕會一遍遍提醒他濃茶傷神傷身,于是他戒了,又在妻子離開后再次染上。 也許要到妻子去世后痛入骨髓的深夜里,他才能意識到在自己的小家中,作為一個丈夫他有多么失敗。 父親一生剛正不阿,鮮少動用手下關系,卻在深夜用加密線同他聯絡。 也許在那一刻他就慌了神,所以才在這一刻在屬下面前失了態。 他的小幺……他同阿奕的小幺,竟被他折磨到了如此地步。 他簡直痛徹心扉。 十五年前妻子和二兒子出事時他一度萎靡,甚至要撒手追隨妻子之步。那時是父親一番話將他打醒。 他用了很多年才接受妻子不在這件事,可是父親同他的談話讓他在那一刻,在當下就記起他還是兩個孩子的父親。 小幺仍在病房接受治療,許家、司家虎視眈眈。昔日親家卻一朝反目。 也許是禍不單行,那時正遇那場政變。需父親坐鎮才勉強度過。 人心叵測,萬許兩家的斗爭竟要將他的兒子牽扯進來,也許就是那一刻,他認清妻子的去世不過是一個導火索。而那些親友之情、血rou之軀,不過都是政治游戲中的砝碼。 他們竟想同他要小幺! 他氣急,也慌急。 他一直知道許二不滿許奕為了他放棄事業,所以在阿嶦出生后就一直暗中培養阿嶦,也許不到成年就要接走他。 他并不在意,因為那是他的兒子,而許二是他兒子的舅舅,那時他只想到這里??涩F今,他們借由阿嶦離開的事情同他要小幺過到許家生活,莫非是當他傻子? 他真想一槍崩了妻弟,他們想拿小幺牽制萬家,而他萬俟泊不會窩囊到拿兒子當質子。 他托子昔日戰友,連夜將小幺送至D省。原以為可以就此安心,可是甚至不需要當面見到小幺,只用聽他在電話那邊帶著哭腔的聲音,他的心都碎了。 就連一向狠辣的父親,在知道他將小幺送至南方后也氣極,不懂他為何如此狠心。 他卻從未后悔過。 他同阿奕的兒子,可以獨自成長百煉成鋼,卻絕不可以淪為敵人之棋子,委屈一生。 可是父親在加密通話中只需寥寥幾語,便可摧毀他這數年來心中堅固的城墻。 縛澤病重,速歸。 他甚至沒有勇氣問父親一句,小幺生了多嚴重的???更不敢問一句,嚴重到何種程度要他速歸? 他只能在此刻自問,讓兒子離開B市的那幾年,是不是但凡自己愿意讓一些步,把小幺送到許家,他就不會受這么這么多罪? 小幺離家去D省那些年,第一次帶他回家是過年的時刻,他至今記憶猶新。 雖然是男孩子,但小幺同阿奕一樣心思細膩敏感。 那日回家,父親叫他去書房談話的時候,萬俟泊鮮少地走了神。 他雖少時頑劣,但因萬俟守缺的棍棒一向對長輩恭敬,尤是面前的不僅是他的父親,更是他曾經的長官。 可是他忍不住對自己孩子的思念。 d省一見,看到小幺瘦成那樣,他的心都碎了…… 那孩子自小即聰明、懂事,一雙眼睛敏慧漂亮,隨了許奕。他也曾怕看到兒子的眼睛回憶起亡妻之痛不能忍受,可是看到那雙眼睛在看到自己的一瞬間亮起來,他覺得整顆心被孩子撕碎了。 真狠的心…… 他有一顆真狠的心。 父親罵他混蛋,敢把還那樣小的親生兒子丟到那樣的地界……他不能還嘴,反因父親的怒罵好受安心了些。 “您可要見見小幺?” 談話間余他問父親,“小幺看起來十分想念您?!?/br> 說這話時他的手微微顫抖。 他怕父親不應,更怕父親答應。 其實他在李警衛員剛剛門前的暗示早看出了父親的態度。 面前的老人沉吟良久,才吐出二字“不見”。 好。 他點頭,退了出去。 父親為事素來果斷狠辣,頗具將風,仍不解他狠心傷子。 “不見”,是“不忍”的意思。 他出了房門,驚覺一身冷汗,看到一樓茶水間黯然神傷的小幺,竟生出不敢獨面的懼意…… 阿奕,如果你還在我身邊,可會原諒我傷害我們的兒子至斯…… 沉思至此,仍是鉆心蝕骨之痛。 十五年前,他敵不過天災人禍。 十五年后,他只求見到一個健康的小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