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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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泠泠是見過面前這個女人的,如此明媚的面容與凌人的氣質,過目必難忘。 只是,她從未想到面前這個人是萬俟縛澤的親jiejie。 事實上,她并不了解萬俟縛澤的過去。自她認識他起,他就是獨自一人在j市生活、住著空蕩蕩的大房子的陳憶許。她不知道他是b市人,更不知道他有個jiejie。 但一切也是有跡可循的。例如如此優越的皮相,相似的貴氣,她都從他身上看到過。 只是,在這一刻,她內心是惶恐的?;蛟S是多年前沉言的意外帶給她的陰影,她對這樣的氣勢有些由衷的恐懼。又或許是幼時劣質文學作品給自己灌輸的根深蒂固的思想——男友的家人如果單獨來見自己,一定是勸她離開。即使他們現在早已不再在一起生活。 所以她先開了口:“請問有什么事嗎?” 萬俟崎似乎不著急步入正題,她將面前的咖啡推向何泠泠。剛剛還在回憶和沉思中的她此刻已染上了淺淺的微笑,看在泠泠眼里只覺面前的人的氣質都柔和了許多。 “卡布奇諾是阿澤最喜歡的咖啡?!?/br> 泠泠怔住。這句帶著魔力的話讓她舉起手中的咖啡送向唇邊,輕啜一口。 “何小姐是不是并太不了解我的弟弟?” 咖啡的香氣溢入喉間,先苦后甘,再到心上的時候,又化成一捧醇苦。 她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她自應該情竇初開的年紀就遇上了他,又同他相伴十年。她似乎應該是了解他的,可是如今卻連他最愛的咖啡種類也是第一次知道,她又覺得他很陌生。 卡布奇諾是咖啡中最甜的一種,是不是與他不太相配?萬俟崎好似能看透她的心。 她輕笑,再次陷入回憶中。小幺才不喜歡咖啡呢!幼時金貴寶貝一個,全家舍不得讓他吃一點苦。能讓他吃苦的還不是他自己?趁爸爸處理公務時爬到他膝蓋上,端起桌子上那杯冒著熱氣的咖啡大飲一口,然后被苦得哇哇大哭。全家拿這事情取笑他許久。直到小幺也到了開始明事理的年紀,家里人一提咖啡他就暗自生氣,若是家里來客人上咖啡,他一定選最甜的一種??ú计嬷Z,還要再加許多許多糖塊才能皺著眉頭喝一些……她苦笑,那么不愛吃苦的小幺這些年吃了多少苦呢?她痛得不敢想象。 病房一見弟弟瘦到脫相,病成那個樣子要飲多少苦藥湯。 聽到弟弟說“放棄治療”時她氣得簡直要一巴掌扇到他的臉上。直到她隔天看到空無一人的病房才驚覺,她對那個幼時會給自己留朱古力的小弟陌生至斯。 找到小幺不是難事,爸爸和爺爺都有滔天的本領??墒撬诳吹娇帐幨?,繞著藥水味道的病房時卻邁不出腳步。 她恍然,困住年少時小幺的,遠不是身體上的病痛,還有這數年來將其反復折磨的心病。 所以她在醫生再三告知自己一定要盡快手術時,選擇花掉這珍貴的時間先見一個人。 小幺在十幾歲時帶著父親給予的滿身傷痛也要飛回J市急切見到的人,在二十幾歲時明知萬俟崢婚禮是家宴時也要執意帶來的外姓人。 那時他用心用命也要藏住的人,卻在發現自己患病后不顧一切帶到表哥婚禮上暴露在世人面前。不過是要在自己離開后給她留下最大的保障。 他篤定他的親人們會因對自己愧疚放過自己的愛人。 萬俟崎再次看向自己對面的年輕女人,她想透過她看到這十幾年她缺失陪伴在弟弟身邊的歲月,卻徒勞地發現她什么也看不出。 她看見的只是一個眸子如小鹿一般干凈的女孩兒。 “何小姐愿不愿意聽聽阿澤的故事?” 何泠泠抬眼望向萬俟崎,那深邃如海的眼睛,恍若另一個人。她內心有如擂鼓,這對她來說是巨大的吸引力。 那個突然出現在自己生命中的男孩兒,那個她愛了好多年而不自知的男人,她迫不及待想要從他最親密的家人口中,知道她未曾見過的模樣。 - 在這個不算溫暖的冬日下午,萬俟崎以一個問開始關于她口中阿澤的故事。 那真是一個完完全全陌生的人。 同她初見的陳憶許的暴烈不同,也不同于后來常伴她身邊的萬俟崎的冷冽,萬俟崎口中的“小幺”像有魔力一樣,讓她不愿意移開一分注意力,整顆心隨著她嘴唇的翕動浮浮沉沉。 萬俟崎問她,你是否以為阿澤一直是這副長袖善舞的模樣? 泠泠答不出來。 她知道不在她身邊的萬俟縛澤是極有能力和頭腦、意氣風發的另一個樣子。 Sophie似乎并不是想要一個答復,她只是用這句問句做一個開頭,而后開始一個漫長的故事。 12年夏天的時候,我在美國華爾街最頂尖的事務所實習,那天,主管交給我一個新的case,我拿到那迭資料的時候,它的重量就預示著如果我能做好,又能大賺一筆??墒巧厦娴拿謪s讓我的心一下子拔高,又一下子跌到最底。 Yixu 。 如果這個名字我還會猶豫一下是不是那個人,那緊跟在后面的英文名字就完全肯定了我的想法。 主管看我愣在當場叫我的名字,我抱歉地告訴那個瘦削精明的亞裔女人我不能接。 她自然很生氣,當然她的生氣絕不會表露在臉上,她只是用不可理喻的嫌棄眼神看了我一眼。我用半年的實習才在她那里樹立的好感和印象全盤崩裂。 可是讓我如何告訴她這件事情有多荒唐。 她要我對付的人,是我的親弟弟。 我不知道原來小幺走了這條道路,也不知道他竟然有如此驚人的商人天賦與眼光,那厚厚的一迭資料,我只需輕輕一瞥,就可知道他手下已有多少資產,竟已做到行業翹楚的地步。 你一定想不到,在得知這個事實后,我作為jiejie內心泛起的不是驕傲,而是細細密密的自責與疼痛。因為我知道,他一定吃了很多苦。 那個下午我都盯著“Yixu ”這個名字無法動彈。哦,你是不是好奇小幺為何有兩個名字?呵呵,我想你猜出了一些。萬俟這個姓氏太不常見,在D省確實顯眼了些。所以老爸給他的臨時證件上換了“陳憶許”這個名字。 憶許,是追憶許奕的意思。 許奕是我們的mama,現在提起這個名字真是陌生,但我想我們沒有一刻不在思念她。她是全天下最美、最好的mama,愿意為深愛的丈夫放棄事業,愿意為自己的孩子放棄生命。她在42歲那年永遠離開了我們,那場事故不僅帶走了我和小幺的mama,還帶走了我的另一個弟弟,阿嶦。 阿嶦的離開甚至讓萬家和許家陷入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白熱化階段。 那是小幺六歲的生日。你一定想不到小幺從前是我們整個萬家的寶貝疙瘩,爺爺奶奶爸爸mama輪番地寵,也真是神奇,這樣的寵溺竟也沒有讓小幺長成紈绔子弟。 那會兒爸爸事業正是上升期,一年有四分之三的時間不在妻兒身邊,我也一直在美國讀書。小幺生日的時候mama帶著陪在身邊的兩個兒子去馬來度假,我們還用電腦連線視頻,那個時候六歲的小幺都要趕上阿嶦高。 我自詡我們一家從未做過壞事,上天卻給我們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小幺早就對沖浪躍躍欲試,這次來馬來也是mama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專業的器材,專業的教練。就連天氣預報也告訴我們那是陽光明媚且無風的一天。 天氣預報,可惡的天氣預報。我有很長一段時間不再信它,我想小幺也是…… 那日突起風浪,在小幺被卷入海中的瞬間,mama就在救援隊來之前下了海。阿嶦也不過不到十歲的孩子,在遇到那樣的險境時仍理智尚在,按順序撥打救援電話,通知家人……我真該為我有這樣勇敢優秀的弟弟驕傲是不是?可是在沒有見到mama和弟弟的十分鐘后,他還是義無反顧地下了海。 風浪奪走了我們的家人,但多么幸運,它把小幺留給了我們。 至于mama和阿嶦有沒有在最后關頭找到小幺,同他說最后的話,這些我們都不得而知了。因為小幺陷入了長久的昏迷,在醒來后也患上了嚴重的心理疾病。 對,你一定不知道,看起來那么正常的阿澤有很嚴重的心理疾病吧?他在六歲那年,從整日昏迷不醒,到醒了就再也睡不著。爸爸請來的高級催眠師對他都毫無辦法。后來他被送到j市,仍要定期做康復訓練,只是效果一次比一次更差,連專家都連連搖頭。直到他讀到高中,才突然地好轉,康復的程度簡直令人不可思議……也許那時是你們遇到彼此的時間?何小姐,我百思不得其解,但我想這也是他對你一直死心塌地的原因之一。 恕我向你道歉,阿澤為何被爸爸送到D省這件事,涉及一些機要,我無法奉告。那時我因突然分崩離析的美滿家庭大崩潰,縮回了美國我的單身公寓不敢回來,父親也不長居b市,小幺一人被送到千里之外的D省,那真是難捱的一個冬天。 我缺失了作為一個長姐的責任。說來怕你嘲笑,彼時我也是被全家寵成寶貝的公主,這突生的變故讓我一整個變作鴕鳥??刹⒉皇沁h走天邊就能逃避一切,那幾年我一直沉浸在無盡的自責與自問之中。關于小幺在D省的生活我自然很難觸及,可也并非一概不知。 何小姐,你同小幺有過一次沖突。也許你被小幺保護得很好只能看到表面,但我必須要告訴你那件事驚動的不僅是關家和萬家兩家人。你應該不止一次抱怨小幺把你當成什么物件藏,可你也應該知道,讓你用著原本的身份,在關家虎視眈眈的b市過正常的生活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也不會是一件安全的事。 連我都不止一次地想,抹掉你的身份換一個新的,不是萬事大吉?后來我慢慢了然,那小子是想把你從身到心都保護好,不讓你受別人一點委屈。 請允許我再次抱歉,在知道有你這么一個人后我三番五次地懷疑你同我的弟弟是否相配,又或是你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讓他為你做到不惜與至親作對?我很想看看你究竟是誰,事實上在見到你的第一面我就記起了你是誰。 小幺在過年時脫掉的外套內里口袋里,那張照片上的女孩。 小幺、你,還有一條狗。 后來這張照片被他放到了書房的桌子上,我想也被他放到了自己心里。 這些事本不該我告訴你??墒俏抑牢也徽f他永遠也不會說。 那一年事出的時候,何小姐,你在D省安然無恙的時候,你是否知道有一個人為你去關家門前跪了一夜只為給一個“沉”姓男孩求一個公平?你是否知道有一個人被自己的親生父親打到渾身鮮血遍體鱗傷?你又是否知道那個傻小子明明都疼得下不了床,冒著斷腿的風險夜半也要飛回D省看你一眼? 其實他沒有你以為的聰明對不對,呵呵,我看他傻得要命。就是這個傻小子自責了這么多年只知道贖罪,愛一個女孩愛這么多年不知道言說……連生病了也不愿意告訴家人…… 如果你聽了這些,仍然不能原諒他十年囿你之苦,是否能再忍最后幾天幫我一個忙。 也許只需要你勸勸他——請原諒我的自私,你以為的那個無惡不作的萬俟縛澤,作為jiejie,我絕不能看著他離開——他愛你,也許是還要超乎你我想象的深沉巨大的愛。 所以我想,如果你讓他活下來,他是否會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