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戰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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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武叁年,二月春初的時節,從上都發還回來的文書才交到了瓊州刺史和宋太妃的手中。 是時,沉潮因為許久不曾收到京中的回信,摸不清魏宮之內的皇帝究竟是個什么主意和打算,在惶惶不安之下,他已經絕食數日、顆粒不進了。 他知道,是他害了他的娘娘。 原先,沉潮還抱著一絲的僥幸心理,他以為瓊州天高皇帝遠,也許不會有太多的人注意到他們,他們私下暗中來往,可能并不會被別人給發覺。 所以他……他想和她在一起。 他們已經錯過了一生了,人生中為數不多的幾年光陰,他還想和她廝守在一處。 是他犯了一個大錯,忘記了自己還有這么一群畜生似的子子孫孫,一心只掉進了錢眼里,為了碎銀幾兩,當真是什么都不在乎了。 沉潮是真的沒有吝惜拿給他侄兒侄孫們的那點錢,可是他們的心智和所作所為,又著實讓他心寒。 一個活生生的人,怎么能為了幾枚銅板,連這點顯而易見的危險都察覺不到? 他們私下以自己和宋娘娘之事相要挾,向自己要錢,難道他們真的以為這個錢自己是非給不可嗎? 不過是看在圖省事的份上,他一時糊涂,才掏出了這筆錢。 可事實上,他就算不給,也沒什么。 因為沉家的子孫只要還有幾分腦子就該知道,如果這事兒被人捅了出去,倒霉完蛋的不僅是宋娘娘和他,他們這群沉家人都得一塊死! 這是夷滅叁族的大罪! 難道沉潮不給他們錢,他們就敢把這事兒嚷嚷出去嗎?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他們竟然都不懂。 沉家子孫們聽說用這個理由可以向沉潮要到錢,彼此之前奔走相告,那是絲毫不帶掩飾,把赤裸裸的丑陋的欲望和貪婪都寫在了臉上,垂涎叁尺的丑態,又與畜生有何異? 可惜沉潮自己一世精明,除了糊涂一時之外,還多了這么一堆糊涂的侄兒侄孫,不可謂不倒霉。 在意識到事情可能敗露了之后,沉潮就再也沒敢和宋娘娘來往過。 他拿出自己那些積蓄多年的壓箱底的奇珍異寶,讓宋娘娘以她自己的名義送到宮中去求情,若是宮里的太后帝后看在這些禮物的份上,能勉強饒宋娘娘一死,他也就感恩戴德了。 至于他自己——這是他自己犯下的錯,什么樣的罪孽,他都愿意自己一力承擔。 然而,就在沉潮的認罪書和宋娘娘進獻給宮中的禮物送去了許久之后,仍然沒有得到絲毫的回聲。 他們的心也漸漸沉了下去。 沉潮其實此時已經沒有再抱任何的幻想自己可以得到皇帝的寬宥了。 他情愿絕食而死,以明心意,求皇帝好歹輕懲宋娘娘。 他欠娘娘的,下輩子也還不清了。是他打擾了她本該平靜的尊榮生活。 如果沒有他出現在她的生命里,那么現在她應該多么的快活無憂,怎么可能被自己所拖累跌落泥潭,弄得這般整日憂心忡忡。 * 這日,拿到太后和皇后親筆書信的宋太妃,急匆匆命人套了馬,這便往沉潮的宅院處悄悄尋了過去。 宋太妃上門時,沉潮已經叁日不飲不食了,正在奄奄一息的時候。 太妃自帶了一碗親手熬的白粥過來,命人砸了沉潮的房門,叫人將快要昏迷不省人事的沉潮抬了起來,親手喂他吃粥喝水。 沉潮喃喃自語了一句:“娘娘卻來尋我做什么?娘娘,您快走吧,別管我。是我癡心妄想,拖累了娘娘?!?/br> 太妃將那封書信塞到了他懷里。 “宮里的太后都不治你我的罪!你尋死覓活做什么!太后還讓你好生在我身邊服侍,免得我晚年寂寞凄涼呢!” 沉潮聽聞此話,驀然睜大了眼睛。 自那日之后,沉潮和宋太妃就在宋太妃養老所居的宅院中形同夫妻一般的秘密生活了起來,因事情做得隱秘,亦不再有人知曉置喙。 后來,十數年后,宋太妃八十八歲高壽那年安然在沉潮的懷中、在睡夢之中過了世。 是年九十一歲的沉潮當即舉刀自盡隨死,同宋太妃同生共死,也算是一樁死生不離的承諾,他自認為此生美滿了。 朝廷商議了宋太妃的喪儀,在這座太妃生前所居的別宮上就地置陵,安葬宋太妃。 可無人知曉的是,那實際上是宋娘娘和沉潮的合葬之墓。 * 就在沉潮和宋娘娘重新生活在一起的兩個月后,沉家的子孫們在乘船外出經商時遇了大風浪,死傷者十之八九,幾乎闔族覆滅。 聽聞這等巨喪,因瓊州之地的百姓們見識慣了海難的可怕,亦無人十分放在心上。 獨沉潮私下扼腕嘆息:“為了料理這些畜生玩意兒,白白賠上我一艘好船??上?,可惜?!?/br> 卻說也還是在這一年,因沉潮和宋娘娘都上了年紀,膝下難免寂寞無聊,而且沉潮名下的萬貫家私又無后人繼承,所以他們倆就抱養了許多被人遺棄的女嬰來撫養。 在什么地方,都不缺拋棄女嬰的人。 宋娘娘抱來的這些女嬰們長得很快,在她們長大之后,會蹣跚學步、跌跌撞撞地撲向她和沉潮的懷里。 會叫她祖母,叫沉潮祖父。 她和沉潮一起翻閱了許多詩書古籍,給她們取了一個個寓意美滿大方的名字。 沉潮死后,他和宋娘娘留下的豐厚家私,也都給這些女孩兒繼承了去,叫她們也去外頭自立了門戶,成了海上的一方大商賈。 大抵也是有了孫女們,他們后來的日子都十分的充實有趣,快慰非常。 兩顆冷寂了幾十年的心,在這之后也漸漸得到了彼此的慰藉。 * 同樣在這一年的春二月,晏珽宗又帶著婠婠去了他置在京郊的那處馬場游玩。 婠婠見到那些日漸長大的小馬和馬駒時,還十分感慨:“兩叁年不見,它們長得當真是快?!?/br> 提到自己所飼養的這些戰馬時,皇帝的面上盡是一派戰前血腥的興奮。 他難得話多了起來,一一向婠婠介紹這些馬匹的種類和用途。 其實在戰場上所要用到的各種馬兒,絕不可能都是一種種類的,根據戰況的風云變化,所有用到的每一種馬都不同。 而每一個種類馬匹的優劣性能也不盡相同。 例如有的馬兒不能負重、體型也不大,戰斗力不強,但是十分靈活敏捷,跑得飛快,那么就適合用來給信使們短途傳遞軍情軍報。 有的馬兒笨重老實,極能負重,而且吃苦耐勞,只不過不靈活、不輕便,而且同樣斗志不強,懦弱好欺負,它們就負責在發生戰爭時運輸大量的糧草和輜重物資。 當然,除了這些之外,最重要的,也就是傳統意義上的“戰馬”。 那是真真切切地要跟著騎兵們上戰場的馬兒。婠婠在馬廄里看到了它們。 它們體格魁梧高大,馬身上盡是緊實有力的肌rou,似乎充滿了無限的爆發力。 只從它們的眼中,婠婠就看到了極強的高傲之氣。馬兒打個響鼻,都像是人在大聲呼喊似的。 它們的一只腿都比婠婠的腰還粗些似的。 婠婠幾乎要抬起頭才能看清它們。 她有些不安地后退了幾步,總覺得這些馬兒隨便向前一撅就能踢死她,驚得她一顆心跳得極快。 但是皇帝絲毫不怕,手中拿著細長的馬鞭一個個拍過去檢查它們的身形成長地是否讓他滿意。 “好孩子?!?/br> 他撫了撫馬兒的鬃毛,低聲夸贊道。 “再過兩年叁年,就該帶你們出去見大世面了?!?/br> 婠婠當時并不明白他這話是什么意思。 除了這些馬兒,晏珽宗竟然還飼養了一堆獵犬。有小犬還不足人手臂長,而大犬比婠婠看著還重。 他十分有興致地和婠婠介紹這些犬只的作用。 “閶達人、閶達的馬乃至閶達的糧草,氣味和咱們這邊都不一樣,行軍路上,許多人都聞不出來的味道,狗能聞見。哪條路,有旁人走過了,這些狗一聞便知。若是有突襲埋伏,有它們在,也能略解決一些麻煩了?!?/br> 婠婠有些不解:“可是狗是要吃rou的呀!打仗時候將士們都沒有多少rou吃,哪還有糧草干糧喂狗?” 皇帝陰惻惻地笑了笑:“真要打起來,外面戰場上的敵寇尸體殘肢滿地都是,這些畜生不會自己去覓食?還要人喂?它們吃飽就回來了。你想得倒多?!?/br> 婠婠反應過來之后頓時喉間一片干嘔。 “你!你——” 皇帝不以為然。 “以前唐末的秦宗權還拿活人百姓當糧食充軍糧吃,我拿敵人的死尸喂狗,有何不可?” 她似乎倒也不是覺得他殘忍,就是覺得……自幼養尊處優不染一絲風雨的人,乍然面對這樣血淋淋的真相,一時之間總是有些難以接受。 外面的世界,原來竟是這般殘酷。 其實她早就該知道的。 她望著晏珽宗看向戰馬時眼中的興奮嗜殺之意,良久竟說不出一句話來。 皇帝冷笑連連:“我倒要看看,是他阿那哥齊的戰馬驍勇,還是我養的馬更善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