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沈潮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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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婠婠問出這話來,他嗤笑一聲:“為什么瞞不???還不是為了碎銀幾兩惹出來的風風雨雨?!?/br> 不過轉念一想,宋太妃的這位初戀情郎沉潮名下所有的,可不只是碎銀幾兩了。 經年積攢下來的東西,說是金屋銀墻也不為過,難怪惹人惦記呢。 晏珽宗漫不經心地走到婠婠背后,輕輕地撫弄著她的鬢發,嗅著她發間的香氣:“你知道宋娘娘為何進獻你母親這些禮物么?” 事實上宋太妃從瓊州送來給圣章太后的那些東西,還不止是她親手所作的虎頭帽和數以箱計的昂貴奢華沉香。 多的是瓊州海島特產的許多珍貴之物,諸如珊瑚、珍珠之類的,幾乎不可勝數。 不過是太后沒告訴婠婠而已。 除了給太后送禮物,宋娘娘也給婠婠這個中宮皇后送了重禮。 只是婠婠這陣子忙著打理藩國所獻貢品之類的,暫時還沒空去看宋娘娘的東西,也不知道她送來了,就由女官長孫思先收入庫房中了。 經晏珽宗這么一說,婠婠才感到訝然。 “宋娘娘何來這么大的手筆?” “到這份上了,你還以為這是她的本事?” 晏珽宗寵溺地捏了捏她的臉頰,像是逗弄一只雪白可愛的兔兒,“這不是明擺著的,是沉潮的錢?!?/br> “……???” “沉潮和宋娘娘早就知道此事暴露了,遲早會被人捅到京中來,所以備下重禮送給宮里的太后皇后求情?!?/br> “……所以宋娘娘真的和他、和他?!?/br> 后面的話婠婠說不出來。 晏珽宗向她解釋道:“壞在沉潮的那群好侄兒們身上?!?/br> 原是因為沉潮這一生無妻無妾,膝下沒有兒女,到了這么大年紀還是孤家寡人一個,卻偏偏還留下那么大的家業遺產,本人生活行事又十分低調,不肯往外花錢。 那這么大一塊沒被人舔過的肥rou,豈能不惹人眼饞垂涎? 他既無親子,兄弟家的侄兒們都以為這筆家產他日該落到自己頭上,為了爭奪沉潮的財富,沉家子侄們私下早就打打鬧鬧地爭了幾十年了。 好在前些年里,沉潮的身子骨還算硬朗,他本人是行商坐賈發的家,商人的社會地位雖然低,可是不代表他們的手腕不夠硬啊。 沉潮能白手起家混到今日的份上,也是很有幾分魄力的,所以勉強能壓下這些子侄們的打鬧風雨。 可是如今,他畢竟也老了,快古稀的年紀了,心智盤算起來,也不如前些年那般活絡精明。 他和宋娘娘那點舊情復燃的事兒,怎么說也是紙包不住火,眼睛成日盯在他身上的那些沉氏子孫總有一兩個人發覺出異常來的。 可沉潮等了一生才等到命運眷顧,讓當年的初戀情人再度出現在他的面前,一顆蒼老的心再度跳動熱烈起來,頭腦心肺裝的都是宋娘娘的事兒,整個人都像年輕了不少似的,容光煥發。 在他的一個侄兒發現他和文壽皇帝的老太妃竟暗中有往來后,便以此暗示沉潮索要封口費,沉潮為了息事寧人,只好掏出一大筆錢給他。 他精明一世,偏偏就糊涂了這一時。 若是在沉潮年輕時候,面對這種敢來威脅他的人,他自有千百種法子去整治的。 可是偏偏,他老了。 梟雄垂暮,虎落平陽。 誰都會有那么一天,逃不過。 他老了,只想在自己有生之年好生珍惜一番和心愛之人最后相守的時光,他沒有精神再把自己的算計花在不值當的人身上了。 不過是錢,金銀俗物,身外之物,他們要,那就要去罷。 他不在乎錢了,他真的不在乎這些啊。 可誰知開了個這個頭之后,沉家那些沒出息的子子孫孫們竟然有樣學樣地都開始朝沉潮要錢,暗中勒索敲詐。 沉潮倒是愿意一個個掏錢了事的,可是風言風語傳播的速度依然不是他能夠控制之事。 有些事情,人云亦云,自然就傳到了瓊州刺史的耳朵里,也就鬧到了皇帝跟前。 沉潮漸漸回過神來,當然是后悔不已了,沒想到自己一時貪圖省事,卻鬧出了這般大的風雨新聞來。 為了替宋娘娘遮掩一二,開始傾家蕩產似的向宮中輸送禮物,為宋娘娘求情。 * 婠婠挑了下今日描得極漂亮的蛾眉,歪了歪頭時,發間的金簪步搖流蘇輕響:“只是為了給宋娘娘求情?——難道不是給他自己求情么?呵?!?/br> 晏珽宗頷首,“他還真是只為了給宋娘娘求情,說是他自己哄騙引誘了宋娘娘,宋娘娘是無辜的。什么凌遲分尸之罪,他愿意一人受了,只求朝廷好歹保全宋娘娘的顏面,不要追究宋娘娘的過錯,讓太妃安度晚年?!?/br> 真的沒有替自己說過一句話,把什么罪名都包攬在了自己身上。 婠婠聽完后默然許久,不發一言。 最后還是晏珽宗打破了這片死寂,他再度問她:“婠婠,你心中是什么意思?現下可有了決斷?宋娘娘畢竟是你父親的妾侍,我聽你的主意辦?!?/br> 是啊,宋娘娘畢竟是她父親的女人——女人之一。 以前的帝王將相們看的還是很開的,有些皇帝臨死之前還能想起來囑咐一聲,叫自己的低位妃嬪們麻溜地出宮再嫁,別耽誤了青春,心胸之寬廣也是前所未有的。 ——當然另一重原因也是不想負擔給這些妾室們養老的壓力。 皇帝們敢讓自己的女人不為自己守寡守貞,外面的男人也是真敢娶,彼此都不在乎。 還有些皇帝和妃子們鬧了不快了,他們想到的處罰手段可不是什么禁足、降位份之類的,而是干脆把人攆出宮去,當作“離絕”,叫這妾妃再嫁別人去。 這些妃子們哭哭啼啼地出宮去了,兩年叁年果真再嫁。 就像沒有過這回事似的。 可是歷史的車輪越往后頭走去,人心似乎也漸變了。 現在幾百年來,入了宮、做過了皇帝的女人,你還敢再想別的男人,那簡直是把闔族的性命都當玩笑了。 別說皇帝的妾室了,就是皇帝的做飯宮女都是皇帝的女人,若無格外開恩,一輩子也不能再嫁了別的男人。 所以宋娘娘和沉潮的這段情,在世俗的眼中還是十分駭人聽聞的。 簡直是在打文壽皇帝的臉,是對文壽皇帝的極端大不敬。 夷叁族,亦不為過。 * 婠婠輕聲問他:“你以前就見過沉潮?你認識他?” 他點頭。 “他這一生……真的沒有過別的女人?難道真是為宋娘娘守身守了一輩子?” “若我的人查得不錯,應當就是這般了?!?/br> 婠婠嘆了一聲,又問,“這事兒知道的人多嗎?” 皇帝說不多,知道的那些也已經讓他壓下去了。 傍晚時分,婠婠帶著這封信去千秋宮見了她母親。 她將這封信拿給自己的母親看。 圣章太后看完也是震撼沉默良久。 “倒真是長情,我在宮里一輩子,還沒見過這種男人?!?/br> 婠婠坐在下手處對母親說道:“麟舟的意思是全權交由我想法子處置。畢竟……那是我父親?!?/br> 母親問:“那你是個什么想法?” 婠婠聲音有些艱澀,“我是想裝作不知道的?!?/br> “母親,宋娘娘這輩子不容易。沉潮……也算是個癡情人。父親已不在了,何苦、何苦再這樣捉弄他們這般的有情人。只由著他們去就是了。 我若真是個四書五經規訓出來的孝女,為了爹爹的顏面,我就應該讓麟舟秘密賜死宋娘娘,再尋個別的由頭抄了沉潮的家,將他凌遲處死,夷他叁族。 可我終究也是個女子,無法不心疼宋娘娘的遭際。宋娘娘都六十有五了,還叫她這樣的人守什么貞、什么節!這不是活生生吃人么!” 母親滿意地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哼哼,你爹爹生前想著這個念著那個的,死了幾十年的曹清萱都還要刨出來和他合葬,想一出是一出。他惦記兄弟的老婆,怎么就不準他的女人念著別的男人了?呸。何況曹清萱有沒有眼看他還兩說,你宋娘娘和這廝是真心相守的?!?/br> 太后深深嗅了口殿內的清甜沉香,懶懶靠在寶座上,“依我說,咱們就當不知道,隨你宋娘娘去。她在瓊州,那么遠,有個從前知冷知熱的人服侍也好。只告訴那姓沉的,下次手腳干凈些,沒得一把年紀還處處惹人議論,拖累了你宋娘娘的清名。下次再有人告發他,就叫他自己撞死去?!?/br> “那就這么辦了?!?/br> “婠婠呀,咱們母女還真是像,從小就良善性兒。還記得你小時候偷跑出去玩,在帝園假山里撞見了……” 撞見了一對在偷歡的侍衛和宮女jiejie。 那是她平生第一次見識到男女愉情之事,嚇得她以為那侍衛是在打漂亮的jiejie,一把從假山上跌了下來,哭得不輕。 這樣的丑事本就是大罪,加之他們不檢點,還沖撞了圣懿帝姬,按照宮規,是該把這兩人活活打死的。 可婠婠不舍得。 她總覺得若不是自己亂跑,侍衛和漂亮jiejie的事兒也不會被別人知道,如今他們若是被打死,全是被自己害的。 她求母親能否從輕處罰。 母親想了想,看在給女兒積德的份上,就當不知道,放了他們了。 那二人滿口謝恩地退了下去,口中直念帝姬的恩德,說平生日后每一日都要給帝姬念佛燒香的,愿意折自己二十年壽命孝敬了帝姬。 兩叁年后,那侍衛攢夠了一筆錢,在宮里買通了門路,尋關系改了那宮女的年齡,又謊稱她有疾,讓那女子被放出了宮。 之后又娶她為妻。 這些事是婠婠從云芝月桂口中聽說的,再后來的事兒,她也不知了。 * 以前婠婠還未經人事時,母親不會和她說這些。 如今她連孩子都給那男人生下了,母親也就當她面不忌諱這些男女之事了。 時隔十數年又提起了這茬兒,圣章太后忽地拍手:“你知道當年承了你的恩德,被你放了的這人是誰?” 婠婠搖了搖頭,她那時年紀小,哪能記得那么清楚。 她只記得那個侍衛對漂亮jiejie很兇,漂亮jiejie哭得很傷心,像是被人虐待慘了似的。 母親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是苗勝虎?!?/br> 婠婠一時失態,險些吐出了口中的茶水。 她猛撲在手邊的茶桌上咳嗽個不停,好半晌停不下來。云芝又上前撫著她的背給她順氣。 “我、他、這……母親,您……” 她竟說不出個囫圇話來,被驚得如遭雷劈似的。 “怎么會是、會是他?” “殿下還偏別不信,就是他!” 云芝笑道。 難怪前些日子聿兒百日,苗將軍夫人入宮為太子殿下賀喜時,婠婠就覺得那位將軍夫人似乎……怎得總是有些眼熟? 婠婠懷揣著極為復雜的情緒回了坤寧殿。 她覺得她以后再看見苗將軍夫人時,心緒都不會再寧靜下來了。 她那么小的時候就撞見過他們夫妻恩愛歡合之事!還是在假山里! 她那時才多大啊。 沉潮,苗勝虎,這些人的膽子也是一個比一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