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預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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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和人之間的聯系要怎么斬斷,在尖刀落下的那一刻,許綽還沒有體會。 至今距離分手已經過去快四個月,由于沉應溪的足夠絕情,他幾乎無法獲得關于她的任何蹤跡。 像人間蒸發了一般。 可是那天分明,在施舍給他最后一吻時,她格外溫柔的語氣,輕聲說著的是再見。 為了這兩個字,許綽如她所愿地回到了今蘊集團。 不需要太多的心理建設,現實也沒有想象地那樣深痛,或許當真是因為這淺薄的血緣聯系,他報復地氣焰始終無法真正燃起來。 等到為他接風洗塵的盛大家族宴會落幕,許綽獨身一人走到庭院。盛夏的夜晚里只余下蟬鳴,在這樣的時刻里,他才可以暫時忘記那些觥籌交錯的場面。 風聲掠過耳側,許綽沒猶豫,撥通那串他爛熟于心的號碼。 現在是預想中時機成熟的時候,他想要彌補過去那個導致分手的過錯。 卻被暫時無人接通的提示音代替了回答,在這無聲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仿佛是對他的嘲弄。 也是,她應該有新男朋友了吧。 分手這么久,時間也在如常流逝,或許在沉應溪那里連關于他的記憶也在逐漸模糊,怎么只有他還被擱淺在回憶的海灣里。 :過得好嗎? :我總在想你 仿佛身份倒置了般,許綽開始期待她何時會打開這條對話框。哪怕是諷刺也好,他只是不想要被無視,類似于她生命中無數個陌生人的角色。 等到暑期結束,許綽應約送許音去機場。 自從許綽回到集團以來,他們第一次見面。無關哪一方的絕情,好像由于某種質變,輕易將二人所立之地分落成島嶼,哪怕他們曾做了十幾年的兄妹。 車內空間逼仄,冷氣卻開得很足,許綽開口前習慣凝默一刻,“有什么需要的隨時和我說,不論如何,我們還是兄妹?!?/br> 分明是關心的話語,卻也好似沾染了寒氣般淡漠。 許音點頭輕輕應了一聲嗯,沒再言語。 這樣緘默的氛圍一直保持到廣播響起登機提示時,他們站在安檢口前,在告別之際,許音想鼓起勇氣最后問他一句,不是兄妹,他們也沒有可能嗎? 只是還等不到她開口就被許綽打斷,丟下一句匆匆道別,似乎比她還要再焦急時間流失一些。 留給她最后的那道背影,許音有預感,她的初戀就在此刻,永遠地告終了。 至于許綽,能讓他這樣追尋的,不過是關于沉應溪的點滴線索。 他看見玻璃窗上倒映的池郁的身影,在疾步奔跑的過程中,感受到心跳快要填滿他身軀。沒有一瞬比當下要更虔誠,許綽當下幾乎想要雙手合十,卻不知該向誰尋求愛人的下落。 在這段時日里他找過的所有可能里,池郁,是這一切最后的關聯點。 “等等!”許綽制止住他腳步。 池郁悠悠轉身,他將墨鏡拉下一半,露出一對怠倦的眼,絲毫不驚奇許綽找上他,反倒有些遲鈍地發問:“什么事?” 自問自答般,池郁笑意中流露出掃興的意味,“如果是跟那個女人有關,我們就沒必要多聊了,寄到許總辦公桌上的信件,可以抽空讀一下?!?/br> “畢竟我們活人的時間還很寶貴?!?/br> 短短幾句話的分量也太沉重,許綽很荒唐地同他對視,眼神里的逼迫幾乎快要決堤,“你說什么?活人?” “那我先給許總預告一下…”似乎被許綽的不可置信所逗笑,池郁的表情更顯輕浮,“沉應溪死了?!?/br> 這話顯然沒有什么信服力,許綽抑制住想要揮拳的手,怒火就要澆滅了理性,“你可以不告訴我她在哪,我會自己去找?!?/br> “是嗎?”池郁的語氣太意味深長,絲毫不惱許綽的反應。 “碑就立在城西的公墓里,要去的話路邊拔幾根草就行,她花粉過敏?!?/br> 最后池郁遞予他一張彩色照片,許綽是后來才發現這是沉應溪最后的遺照。 可是在當下,他緊握的拳幾乎貼在池郁臉側,就差一點,他就要為他以上的胡言亂語付出代價。 以為一張照片就可以顛倒黑白了嗎?許綽不相信,無比果決地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