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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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誼一邊蹲下身子一邊用手指描繪著山壁試圖找到別的去路,還真讓她找到一點與眾不同的地方。 靠近膝蓋高度的石壁摸起來比別處的要光滑,她用手敲了敲,似乎聽到了某樣東西裂開的聲音。她眼睛一亮,再次用力的敲擊了前面的石壁,清脆的崩裂聲在安靜的坑谷中格外明顯。 這樣的聲音在哪里聽過? 容誼快速地轉動大腦,調取自己的記憶。 一個畫面閃過,是冬捕! 那時候一群人敲鑿冰面,冰層裂開時就是這樣的響動。 很明顯,她摸到的不是石壁,而是冰層。 容誼不知道被冰封住的里頭是什么,她掏出光能槍,躍躍欲試。 “容誼!”埃利奧斯在外頭遲遲不見她的蹤影,也跟著鉆了進來。他身材高大,好不容易才擠進裂縫,又不得不弓著身子。 他打開通訊器,屏幕的熒光照亮了這一方天地。容誼的通訊器被留在家里當作播放器,他的可是一直戴在手上,只是沒有任何訊號,通訊器派不上原有的用場, 此時容誼借著微光看清了上方亮晶晶的東西,是一段段晶瑩的冰凌。能形成冰凌,說明這里頭的溫度遠遠比外頭要高上許多,雪化成了水又凍結成冰。 她開始對冰層背后的東西有所期待。 光能槍輕易地劃破冰面,容誼將其切割成幾塊,再將其逐一捅破。 隨著冰層的轟然碎裂,兩人能聽見那頭似有潺潺的水聲,就連鼻尖的空氣也多了幾分濕潤。 “有水!”埃利奧斯和容誼異口同聲說道。 有水的地方就意味著有生存的可能。 容誼匍匐在地上,艱難地擠過冰層的缺口,向著前方的水聲爬去。她接過埃利奧斯遞來的通訊器,半個身子探出,照亮了面前的一小塊天地:缺口下方是一道不及一指寬的涓涓細流,應是容誼他們聽到的水聲來源,上方是被侵蝕得凹凸不平的石壁,掛著長短不一的晶亮冰柱,正淅淅瀝瀝往下地滴著水。 容誼率先鉆出缺口,埃利奧斯緊隨其后。 那水流經由外頭的冰雪融化,清澈透明。容誼低身掬了一捧水,輕輕地啜了一小口,冰冷的液體濕潤著干涸的嘴唇和喉嚨。她一整天沒有進食,渴了就抓一起把雪放在嘴里含化,如今有干凈的水源,忍不住多喝了幾口。 埃利奧斯也淺抿一口,卻嘗出水中一絲不尋常的味道,轉身對容誼說道:“水里有東西?!?/br> 容誼嚇了一跳,這水有問題?她剛才還喝了幾口呢。 埃利奧斯安慰她:“不是你想的那樣?!彼噶酥赶路?,說:“下方可能有地熱,我們再往前看看?!?/br> 地熱?! 難不成神山是座休眠的火山?容誼想起了青草和阿樹的話,兩人并沒有提起任何有關火山的事情,如果是座活火山,部落應該有所記載才是。 有關神山的秘密愈發撲朔迷離。 他們的視野有限,看不到水流的盡頭,兩人前后上下打量一番,決定沿著水流的方向前進。 兩人越往前走,越能明顯感到溫度的變化,容誼伸手觸碰水溫,不再冰涼刺骨,她相信埃利奧斯的判斷沒錯,下方可能真的存在著地熱。 除了他們闖進來的缺口,沿路的石壁閃著濕潤的光澤,不斷有水沁入,細流匯入聚成小溪,最后逐漸形成了一條奔涌的地下暗河。 兩人已經沒有了可以落腳的地方,半個身子都淌入水中。 埃利奧斯舉起通訊器試著照亮前方,卻發現暗河在前方分了兩道岔口。 他動了動鼻子,試圖嗅出空氣中那若有似無的氣味,指著其中的一道岔口對容誼說道:“那邊有東西?!?/br> 這里頭除了水聲和兩人說話的回音,容誼豎起耳朵聽了半天也聽不出來任何動靜。她抬起頭,想要問問他如何得知的,心卻漏跳了一拍。 幽幽的藍色熒光映照下,埃利奧斯瘦削的側臉線條格外鋒利,他的眼神堅毅篤定,仿佛此刻不是置身在黑暗的地下河,而是在艦船的指揮室中。 眼前的人與某個身影重迭。 大副?!容誼慌了神,有些語無倫次:“是、是嗎,東、東西是……什么?” 埃利奧斯聽她說話顛叁倒四,轉頭看她:“怎么了?” 他的眼神柔和下來,帶著往日的溫柔和關切,被這樣的目光照拂,容誼忽然放松下來。她甩甩頭暗道自己多心,眼前的分明是埃利奧斯。 “沒事,我們過去看看吧?!?/br> 他們往河道的更深處走去,等到水深齊肩之時,容誼能感覺水中有暗流涌動,推著她往前走。她擔心兩人被湍急的水流沖散,對著埃利奧斯伸出手。 埃利奧斯會意,大掌握住她的手將其包裹其中,兩人牽著彼此,單手劃拉著河水向前游動。 等他們轉進暗河的岔口時,就連容誼也聞到了彌漫在空中的氣味,像是硝煙點燃的味道。她的指尖有些刺痛,指縫中流淌而過的河水十分暖和。 果然,前面有地熱反應。 地下河道蜿蜒曲折,他們順流而下,一路遇到過不少分支。 容誼驚訝地發現,頭頂的巖壁上似有開鑿的痕跡,只是光線太暗,她無法看清。 他們最后停在一個山洞的入口。甫一靠近,濕熱氣息撲面而來,容誼確信,這里就是熱量的源頭。 兩人登上了山洞,往里頭邁進。 容誼本以為自己會看見一口熱泉,卻被里頭的景象驚呆了。 山洞里比暗河要光亮些許,地上卻坑坑洼洼地遍布著各種地洞,一如容誼挖掘時的情況。 她慢慢靠近其中一口,卻發現這地洞打得極深,看不見盡頭。她嘗試往其中投入了一塊石子,半天也聽不到響動。 當她抬起頭時,卻看見埃利奧斯的眉頭蹙起。 “這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彼恼f法與容誼的想法不謀而合。 每個地洞的口徑大小一致,洞壁光滑平整卻有著螺旋一樣的紋路,像是用某種機器人為鉆出來的。 以絨花部落的技術,他們不一定能開鑿出這么深的洞xue,容誼驀地想起那個傳說中的艦隊。這是他們留下的遺跡嗎?如果是,那自己和埃利奧斯算不算誤打誤撞,因禍得福? 容誼還沒來得及高興,埃利奧斯已經抬腿往里走,他小心繞開地上的坑洞,來到唯一閃爍著光亮的深xue前,說道:“只有這個有反應?!?/br> 容誼這才意識到,所有洞xue大張著口,里頭卻黑黢黢的,沁出某種駭人的寒意,唯獨埃利奧斯面前這個忽明忽暗,底下似乎有什么在發光發熱。 她來到埃利奧斯的身邊,探頭去看那散發著奇怪氣味的地洞,不料懷中突然響起“滴滴”的聲音。 容誼疑惑地低頭,發現是小型治療儀發出的響聲,本已熄滅的屏幕再度亮起,充能的進度條出現,從0跳到1%。?。?! 這里沒有光源,容誼竟不知道治療儀還可以隔空充能,這地洞里頭散發光芒的到底是什么?! 容誼震驚地看向埃利奧斯,本想將治療儀舉給他看,卻發現他目光犀利地盯著她的雙手。 之前埃利奧斯沒有看清,如今才發現她的雙手傷痕累累。他滿眼心疼地輕撫著她手上的痕跡,說:“這里比外頭安全,你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情容后再說?!?/br> 從雪崩至今,他不知道容誼費了多少功夫才找了到自己,但也看出她撐到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埃利奧斯拉著容誼來到一個尚算平整的角落,讓她靠在自己身上歇息。 容誼沒有異議。她一天內經歷了大悲大喜,又耗盡了全力去搜救,早已身心俱疲。如今依偎在自己最信任的人懷里,緊繃的神經終于得以松弛。她的意識開始混沌,眼皮似沒了支撐一般直直往下沉。 在墜入黑暗之際,她隱隱感覺自己忘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可是疲憊很快讓她沉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