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小狗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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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臉上的驚訝特別直給,讓沉賢覺得自己的消息很有價值。 突然自滿。 秦榛沒想到趙恪分這么高,她以為他只是運動神經發達。 周家寶比她多想了一層,沒說破,只當是自己多心了。 畢衛問:“他打算走機關?” 沉賢說:“他爸就是機關的,遲早的事?!?/br> 又一個沒聽過的信息點。 秦榛看了一眼周家寶,湊到他邊上說小話。 “你說念哥知道這事嗎?!?/br> 周家寶搖頭。 就是知道,以申屠念的脾氣也是聽過就忘。 她不在乎這些,她外婆就是從機關退下來的,但她從沒提過。 多巧,也是外交部。 * 那邊聊得熱絡。 而作為話題中心的某人,此刻正牽著小狗沿江悠哉散步。 他低頭看手機,小狗在前面走,完全是導盲犬作用。 腳步勻速朝前,突然,踢到了小狗屁股,怎么停下來了。 只見小狗不嫌臟地趴在地上,半步也不肯挪的架勢。 趙恪抬眸,看清了四周,也知道了緣由。 偏偏就走到這了。 右手邊一墻之隔就是她家的別墅群,小狗賴著不走的地方,正是當初她將小狗托付給他的路口。 趙恪恍然。 距離申屠念離開,已經過去整整一年了。 一人一狗在馬路牙子上傻站著。 趙恪先醒過神來,小狗還夢著。 “走了?!?/br> 他蹲下,捏捏小狗耳朵,“我可不抱你?!?/br> “汪?!?/br> ——她在的時候你不是這樣的。 趙恪可能真的懂點狗語:“在她面前當然要裝一裝,你不知道你那時候有多重,胳膊麻了一路?!?/br> 哇,真相大白了。 小狗“嗚嗚”低吼了兩聲,像是在控訴他的兩面作派。 一輛轎跑在路邊停下。 車上有人下來,西裝革履,锃亮的黑色皮鞋。 趙恪抬頭望去,神色一怔,起身后的站姿多了幾分端正。 小狗也來精神了。 啊嗚一口咬住來人的褲腳,兩只小短腿費力往他身上扒拉,價值不菲的手工皮鞋表面登時多了兩個灰撲撲的狗爪印。 那人彎下腰,輕撫著小狗腦袋,手心被舔濕了也不惱,微微笑著的眼尾透出幾分和煦,心情很好。 申屠周正認出了小狗才下的車,再看到眼前的男孩,依稀有些印象,但不知道具體是誰。 “你是小年的朋友?!?/br> “是,我叫趙恪?!?/br> 出國后關于小狗的去留問題,申屠周正認真問過申屠念,她一開始沒回答,是還沒想清楚。 臨行前一天,他出差回家,進了屋異常清靜,沒看到狗,他問她,申屠念說她把狗交給一個信得過的朋友代為照顧。 朋友? 申屠周正第一想到的是周家寶。 現在看,顯然不是。 申屠周正認認真真打量起眼前這位,從女兒口中所謂“信得過”的人。 實話,顯不出多特別。 “既然到門口了,進家里坐坐?” 他邀請道。 說得隨意,但又不那么隨意。 趙恪不敢當真。 “不了,叔叔。今天太晚了,下次有機會我再打擾您?!?/br> 十點一刻,說早不早說晚也算晚。 話給得滴水不漏,申屠周正難得提了幾分心神。 他說,下次。 這兩個字很值得琢磨。 申屠周正笑笑:“好吧,你早點回家,注意安全?!?/br> 趙恪點頭道再見。 整個過程,禮貌,得體,叫人挑不出錯。 直到申屠周正走出視線范圍,趙恪才動。 他拽了拽牽引繩。 小狗應該是嗅出了一點氣氛,這回學乖了,搖著屁股腳踩小碎步,走得特別殷勤。 * 大二那年的暑假,申屠念回來過一次。 趙恪是從周家寶的朋友圈看到的。 還是那幾個人,她,周家寶,秦榛和葛旻恩,多了一個沒見過的女生,估計是誰的女朋友。 照片定位在南城。 原來,他們都在。 隔天中午,趙恪接到沉賢的電話。 第一句話問他人在哪,回家了嗎。 趙恪的大學在北市,離南城不算近,自駕七小時打底,碰上高速堵車更是沒個數。 去年暑假他就沒回家,嫌麻煩,也怕小狗受累。 是的,為了方便養狗,他大學依然選擇校外租房。 接管小狗至今,他確實做到了“人到哪兒,狗就帶到哪兒”。 “阿恪,喂,人呢,怎么沒聲了?!?/br> “你說?!?/br> “我問你有沒有回南城?!?/br> “怎么?!?/br> “申屠念回來了,想看狗,你要是在家,就帶出來見一面?!?/br> 車載音響把沉賢的話音擴大了數倍,清晰,準確。 后排的小狗聽到了熟悉的名字,開始興奮,從安全座椅里探出腦袋,一聲“汪”叫得響亮干脆。 趙恪朝后座飛了個眼神,示意他安靜。 電話另一邊,沉賢還在說話。 “她前天到的,講真,變了挺多的,談吐,舉止,穿衣打扮跟從前大不一樣,我說,這么久沒見,你真的一點不好奇??!?/br> 原來他也見過了。 斷了藍牙,趙恪將手機貼到耳邊:“我還在學校,你跟她說,想看狗就自己來我這邊看?!?/br> 說完就掛了。 沒給沉賢胡扯的機會。 車子重新啟動。 高速服務區的牌子在后視鏡里越來越小。 小狗盯著窗外看了許久,忽然,像是觸發了什么開關,沒來由地亂叫起來。 “汪,汪汪……” ——搞錯方向了啊喂! “汪!” ——騙子,說好帶我去見她的! “汪汪汪汪汪!” ——都開一半了!四個小時的車程,狗的命不是命??! 趙恪沒制止,也沒理會。 他全程沒有一點表情,但看著很臭。 三小時后,北市的收費站就在眼前,小狗終于認清現實。 他“嗷嗚”一聲,縮回自己的安全座椅里。 眉眼耷拉著,好像丟掉了整個宇宙,很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