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再一次對話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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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趙恪說的“耽誤不耽誤”已經過去一周。 這七天,申屠念沒有一天不懊悔。 就是那種吵架沒有發揮好的懊惱加后悔。 他說,就這樣吧。 他說,誰也別耽誤誰。 他說,回吧。 憑什么他說“回”,她就乖乖聽話“回了”。 申屠念快被自己氣死。 那晚,自他說了那句“就這樣吧”開始,她的腦袋就開始當機,一片空白,一聲不吭。 全聽他說了。 事到臨頭掉鏈子,說的就是她。 越想越郁悶。 明明她也有一堆廢話可以講。 冷卻后的這些天申屠念沒干別的,全身心投入腦內小劇場,兩個角色一來一往開始辯論,無數個回合的試水,輸贏無定。 如果時間倒流,如果場景重置,如果有再一次對話的機會,她一定發揮更好。 至少不會是那個被拔了舌頭的啞巴。 * 出國日期定了,恰好是開學前一天。 時間是留學中介和申屠周正商量后定下的,附帶近半個月最全最完整的詳細規劃,需要帶那些文件及行李清單,有法文的,有英文的,都翻譯成簡單易懂的概要,關鍵的內容都被標記出來。 不得不說申屠周正找的這個中介確實很良心,也省心。 申屠念看著那些條條框框,出國這件事才真正有了實感。 一個“即將要發生,無法再變卦”的既定事實。 整理行李是一件很費力的事。 尤其是,在你怎么都找不到某樣東西的時候。 焦躁在無形中擴散,爆炸,想要破壞一些什么。 申屠念席卷了衣帽間,臥室床底,沙發和墻角的縫隙,最后連狗窩都拆了,還是沒找到。 一切落定,她坐在地毯上苦思冥想,好看的眉毛一高一低,擰巴著,像兩條滑稽的毛毛蟲。 除了家里,還能在什么地方呢。 學校嗎?不可能,放假前課桌都清空了。 外婆那兒?也不會,很久沒去了。 那還會在哪里。 突然靈光一閃,她想到某個地方,緊接著又想到跟那個地方有關的人,發生的事,那一晚的話,臉上的表情很快又垮下來,比先前更垮。 算了,就當丟了。 * 申屠念站在青山郡的入戶電梯里,心里還在默念這句話。 不要了,又不重要,沒必要折騰。 一遍遍無效洗腦,沒半點用。 ?!?/br> 電梯門開。 申屠念抬眸,意外,身體瞬間僵在原地。 天意真是作弄人呢。 她看見大門開著,趙恪站在那兒,手里提了袋什么東西,沒看清。 一個長達數秒的對視。 呆愣的空隙里,因長時間不cao作,電梯門又緩緩闔上。 申屠念回過神來,連忙去按開門鍵,來不及了,電梯已經開始下行,她沒法,只能重新按一遍樓層。 又回到住處,大門還開著,門口堆了一個半人高的塑料袋,本來站那兒的人已經沒了蹤影。 以門為界,申屠念站在外面,沒進去。 正在猶豫時,屋里的人開口發問。 “有事?” 他沒走近,站在幾米開外的餐桌旁,詢問,用一種對陌生人的口吻。 申屠念坦言:“丟了一個泥塑掛件,家里怎么都找不到,會不會落在這?!?/br> 趙恪貌似無所謂地“哦”了一聲。 “你找吧?!?/br> 說完,喝了口水,轉頭又進了客廳。 這是不管她的意思了。 此刻的趙恪比初次相遇時更拒人于千里之外,反差太大,申屠念有些不適應。 趙恪在客廳和廚房之間走了個來回。 發現門口那人還站在那兒,是不愿意跟他共處一室,還是別的什么意思,不得知。 他來到玄關,開了鞋柜,把里面的幾雙球鞋連盒子一起放進空行李箱里。 等忙完手上的,才順便掀起眼睛看她,問:“你不進來?” 申屠念短暫的思考著,眉心印出一個淺淺的褶。 她猶豫不決的時候,就是這樣子,趙恪知道。 明明半句話都沒問,但沉默的空氣里仿佛有話音,她在考慮應不應該進這個“與她再無關系”的屋子。 趙恪讀懂了,冷冷一笑。 她在“劃清界限”這方面永遠天賦異稟。 申屠念進了,門沒關。 她踩在玄關的毯子上,看到屋內的情形,散落的收納袋,幾個空行李箱,還有更多的大塑料袋。 他在搬?或者說清理痕跡更貼切。 申屠念低頭,鞋柜底的架空層上孤零零擺著一雙的居家拖鞋,她穿過的。 “需要換鞋嗎?!?/br> 問這句客氣話時,她悄悄將視線落在他腳上,很快又收回,不足一秒,沒人發覺。 “隨意?!壁w恪說。 申屠念踢了一下那雙居家鞋,懶得換了。 從臥室到客廳,rou眼所見都變了樣。 空,單調,沒有多余的東西。 床單被套已經拆了,半開的衣柜里只剩下空氣,她無聊會翻的那幾本雜志也沒了,茶幾上的零碎物件,月球面罩的藍牙音箱,礙事的掃地機器人…… 所有的,她稍微有點印象的東西正在一件件消失。 申屠念一邊翻找,從前的記憶像雪花片似的堆滿腦海,她不愿回想,但拉不攏思緒蔓延,這讓人很挫敗。 她將手中的抱枕往沙發上一扔,多了點氣急敗壞的意思。 趙恪看見了,也不問。 他收拾完最后一點東西準備走了。 申屠念看到他把門鑰匙放在餐桌上這個動作,然后將行李箱一個個拉到玄關,然后將大門推得更開一點,然后要走…… “趙恪?!?/br> 客廳里傳來的叫喚聲其實很輕。 但一只腳正要踏出門的人還停住了。 他收回還沒邁出去的那一步,定了定神,回身,客廳里的人已經來到眼跟前。 趙恪問她:“還有事嗎?” 很進門前那句一樣,連語氣都沒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