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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不良人同人】春山可望(np)在線閱讀 - 第一百零五回遙瞻殘月逢霜刃

第一百零五回遙瞻殘月逢霜刃

    李云昭右手握住劍柄,將龍泉劍拔了出來,一股寒氣撲面而至。她左手食中二指一張,挾住了劍身,避過劍鋒輕輕按了按劍脊,贊道:“果然是好劍?!?/br>
    細想起來,她以往距離龍泉劍最近的一次,是哥哥將它奪走的時候。龍泉比尋常長劍重了好幾倍,大開大合,剛猛無儔,哥哥背著它時岳峙淵渟,更顯卓爾不凡,夭矯不群。

    姬如雪將素心劍放在桌上,道:“您想要龍泉劍么?”

    李云昭笑道:“你怎么會這么想?龍泉劍作為寶藏線索,天下人趨之若鶩之時我尚且不曾動心,何況如今它不過是尋常寶劍。始皇所服太阿之劍,陸斷馬牛,水擊鵠雁,當敵斬堅,而漢高帝佩劍赤霄是民間匠人以青銅鑄造,論工藝論鋒芒應當不及太阿,后世卻以赤霄為帝道之劍,足見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br>
    我該練的是天子之劍,裹以四時,制以五行,論以刑德,開以陰陽,匡正諸侯,威服天下。以身當劍,血濺五步,是為天子所不取。

    上斬頸領,下決肝肺,龍泉雖利,也不過是庶人之劍。

    “這龍泉和王兄倒是很配,”李云昭看到姬如雪臉上擔憂的神色,話鋒一轉,“不過王兄大概會更鐘愛能與紫霄相配的青靄罷。這把龍泉劍,我不會拿走。我沒學過什么天罡訣、龍泉七星訣,這劍在我手里也發揮不了多大威力。我更關心的,是你啊,雪兒?!?/br>
    李云昭放下龍泉劍,一只手輕輕地在姬如雪頰側一拂,覺她臉上又少了幾兩rou,知她連日奔波,又為人牽腸掛肚,如何不憔悴?她柔聲道:“林軒已經準備和我走了……你呢,你又怎么說?”

    有的話她不愿意挑明,只怕傷了同雪兒的感情。魚與熊掌尚且不可兼得,她和李星云就能同時被選擇么?直到現在她都顧念著雪兒的面子,對李星云屢屢施以援手,那也是因為她是李云昭,若是換了別人呢?

    除了她,誰還愿意為了自己的屬下,救助一個只能帶來無盡麻煩的人物?

    岐國近幾年的戰禍,大半出在岐國被視作李星云同黨上。

    嘖嘖,太平安康輪不到她,失國失勢少不得她,天下間竟有這樣倒霉的盟友?

    世人勸慰傷情男子,顛來倒去中心意思不過是那么幾句:“你莫記掛于她了,天下間好女人多得是,大丈夫何患無妻?”李云昭有時真想倒轉陰陽,將這幾句話也說給雪兒聽,她跟著自己做事,還擔心沒有天下俊杰相配么?

    姬如雪拔出素心劍,澄明的劍鋒上映出一雙亮如霜雪的眼眸,再也不見往日的迷茫。她將佩劍歸鞘,單膝跪地,雙手捧劍舉過頭頂,“您待屬下恩重如山,屬下誓死以報。如今岐國有難,屬下自當追隨岐王,守國守家?!?/br>
    她一直覺得,幻音坊才是她真正的家。

    李云昭右手接過了劍,左手在她脅下輕輕一托,就將姬如雪扶了起來。這股勁力當真了不起,姬如雪只覺全身輕飄飄的,不由自主就站起來。她心里又驚又愧:岐王如此身份仍是練功不輟,倒顯得自己偷閑憊懶了。

    李云昭滿意道:“這才對了。只要李星云不主動生事,我擔保他不會遇險?!?nbsp; 在這一抬之中,她也試出了雪兒內功頗有精益。內功一道最難速成,若非有人傳功,或是碰上什么奇遇,姬如雪這樣的進展已經相當有天賦。李云昭天性要強好勝,感情上的事不是西風壓倒東風,就是東風壓倒西風,她在武功遜色哥哥時愀然不樂,待好不容易與哥哥旗鼓相當乃至稍勝半籌便歡歡喜喜,她推己及人,便溫言道:“你的內功心法是我親口傳授,若有不通之處盡可來問我,不必害羞?!?/br>
    勸得這二人不再要好大約是不能夠了,但也不能叫李星云有機會自恃高明,待雪兒不好。

    姬如雪用力點了點頭。

    眾人雷厲風行,收拾了一下細軟包袱就啟程回鳳翔。曹太后將這一路上岐王同存禮的眉目官司看得清清楚楚,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了好幾日,終于忍不住在劉太妃給兒子支招的時候把她拽了過來,質問道:“妹子,這對么?”

    你教導你兒子來撬我兒子的墻角?

    這好么?嗯?

    劉太妃不慌不忙從她手里拯救出被抓得皺巴巴的袖子,氣定神閑道:“好jiejie,若是你家存勖真有辦法叫岐王待他一心一意,我再如何幫存禮支招也沒用啊?!?/br>
    曹太后:很有道理……對哦……不對!

    劉太妃繼續和她打馬虎眼,“好了,老jiejie,年輕人的事情咱們就不要摻和了。存禮也算,咳咳咳……代兄從君了。岐王如此出眾,愛慕她的年輕兒郎可不少呢,你瞧?!彼谠谝滦渲械氖种柑?,指了指一臉淡然的侯卿,“多一個存禮,咱們也算多一分勝算嘛?!?/br>
    她可算是把這輩子都沒用上的小心機,都傳授給兒子了。

    好孩子,好好干罷!

    曹太后朝侯卿瞪視了幾眼,越看越是面熟:這年輕人當年和克用似乎有些交情……呃,年輕兒郎?

    不過數日,眾人便行至長安城內。城墻巍峨,街道縱橫,這座大唐故都在逐漸復蘇,雖不及往日輝煌無比,但也足以讓幾乎從未離開苗疆的鮮參大飽眼福。

    這一夜李云昭難得獨寢,她睡下不久后聽得窗欞外傳來“篤篤”幾聲,當即醒轉。窗外一個陌生的聲音低喝道:“跟我來!”

    良夜迢迢,三更剛過,李云昭才睡下便逢人攪擾,心下不快,一語不發地穿好衣服。她抓起床頭佩劍,也不走正門,推開窗戶從縫隙中竄了出去,一躍上了屋頂,長臂一抓幾乎就抓住了那人的背心。

    那人“哎呦”一聲,腳步加快,向前避開了她一抓。二人在長街一排民房屋頂上展開輕身功夫,倏然之間,已過了幾條街。李云昭輕身功夫妙極,真如飛燕掠波、流星橫空一般,耳旁風動,足底無聲。那人聽得身后沒有聲響,還頻頻回顧,每次都差點和她貼臉,嚇得沒命價狂奔。李云昭武功遠勝于那人,只是不知那人葫蘆里賣什么藥,才不疾不徐綴在其身后兩三丈。

    那人身著灰衣,像一個淺淡的影子,步履忽快忽慢,李云昭也隨之調整步調,總是緊緊跟在身后,卻也不追過了頭。不知過了多時,長安城已被她們遠遠甩在腦后,道路兩旁不時出現熟悉的景致,李云昭心想:這不正是當年岐晉合兵安營扎寨的地方么?

    那人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臉上戴的儺面在殘月映照下更是兇神惡煞,聲音卻清脆活潑:“岐王還真是厲害呢!”

    林間慢慢走出一個黑衣人,走到那人身側與其并肩而立。這兩人身形苗條,步伐輕盈,似乎都是年輕女子。

    黑衣人生硬道:“久聞中原岐王戰力無雙,今日我二人倒要討教一番?!彼滞笠欢?,手中多出一柄劍來。

    李云昭見她拔劍的身手,就知此人武功非同小可,拱手道:“不敢當,不知二位尊姓大名?”

    黑衣人不欲多言,灰衣人卻笑道:“若是你贏了,再問也不遲!”她手腕一翻,從腰側抽出劍,“我們二對一,岐王不必客氣,也使上兵刃罷!”

    李云昭見她笑語盈盈,卻是非動手不可,左手在劍鞘上一按,嗤的一聲響,佩劍在劍鞘中躍出,紫光閃動,長劍上騰,她右手一伸,握住了劍柄。

    這一手美妙之極,而其中所顯示出的內力之深,運勁之巧,更是非同小可。黑衣人心中一凜:難道那個賭約,竟是我們輸了么?

    李云昭不知這二人是友是敵,長劍斜出,使一招“蒼松迎客”,意存友好,隨后她吸了一口氣,長劍自左而右急削過去,一招  “天外飛仙”,使得奔騰矯夭,氣勢渾厚,一柄長劍自半空中橫過,劍身似曲似直,如騰蛟,如云龍,勝似活物。

    黑衣人不敢輕敵,與同伴對望一眼,齊聲呼哨,側身閃過。一人左手劍,一人右手劍,雙劍縱橫,白光閃動,劍招生生滅滅,消消長長,隱隱有風雷之勢。

    這二人的劍法成雙成對,一攻一守,左右盤旋,沉穩狠辣,將李云昭裹在一片劍光之中。李云昭一邊在對手交織的劍網中穿躍來去,一邊暗暗辨認她們的武學家數。中原各門各派武學她幾乎都了然于胸,偏偏這二人的師承她一點捉摸不透。

    這自然不是李云昭孤陋寡聞的緣故。漠北武學極少現身中原,而她見到的多闊霍本人,武功之高已到達返璞歸真的境界,出招間幾乎無法追尋其武學淵源。

    李云昭心下納罕,哪知對面二人心中更是驚駭無比,眼見己方雙劍變幻繁復,疾如閃電,卻連對方半片衣角都沾不到,實在是學成以來未有的奇事。

    其時月上中天,三人的影子在地上不住顫動,李云昭無意間向下一瞥,心中一動:雖然和中原武功有異,但她們腳下方位,和易經六十四卦隱約相通,果然武學到得極高處,殊途同歸。

    李云昭想通了此節,臉露微笑,黑衣人瞧著只覺刺眼,心下煩躁,劍走中宮,筆直向她胸前刺去。她潛心武學,心思純良,對戰時從不痛下殺手,此刻斗得興起,也顧不得對手接不接得住。與此同時,灰衣人連環四劍,分刺李云昭雙臂雙腿,好叫她避無可避。

    李云昭已知黑衣人武功甚高,比自己雖有不如,但仍難能可貴,而灰衣人武功不過平平,全仗這套兩人同使的劍法才能在自己手中撐到現在,若是她武功與黑衣人相當,自己可未必能在她們手底討得好。李云昭心氣高,不愿攻敵之弱,身子一縮,從灰衣人的劍底鉆過,直直往黑衣人的劍尖上撞去,在胸前衣物即將觸碰劍尖之前,長劍一立,擋在身前。二劍相交,只撞得火星四濺,黑衣人虎口一麻,險些抓不住劍。

    李云昭贊道:“不錯!”她劍光一吐,長劍化作一道白虹,如疾風驟雨般攻了過去,不過數招便大占上風。那灰衣人繞了半圈跨到李云昭背后,幾次搶上來想解救同伴,但李云昭就似背后長了眼睛,輕輕巧巧避開了她的劍招,左手反掌只出一成力便將她震退。

    黑衣人落入下風,劍招微見凌亂,依舊奮力擋住。劍光閃爍間,李云昭突然喝道:“撤劍!”她劍刃忽伸忽縮,劍身驀然一顫,正點在黑衣人右腕曲池xue上,黑衣人手臂一麻,長劍脫手,臨危不懼,左腿倏地掃出,欲圖敗中求勝。李云昭雙足一點,縱身避過這一腿,劍尖一勾將黑衣人的長劍拿到了手。

    灰衣人沖上來仗劍護在同伴身前,只是同伴已被繳械,自己武功不高,孤掌難鳴,叫人好生為難。黑衣人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曲池xue泛白,留下淡淡的戳痕,一點血跡也無,足見對方功力精純。

    李云昭雙手各持一劍,手腕一抬,笑道:“兩人同使有什么稀奇?你們瞧好了!”  她雙劍舞了開來,左攻右守,右擊左拒,一招一式,果然與對方剛才使的別無二致,絲毫不錯。但見她劍氣如虹,勢若雷霆,真有氣吞河岳之概,比二人同使不知高明多少。一套劍法將將使完,她右手紫霄劍一封,左手掌心吐勁,奪來的長劍陷入地面半尺。

    她笑問:“如何?”

    以她的性子,勝便勝了,不會刻意炫耀武功,然而對方這一套雙人劍法觸動了她的心事。五年前,她潛心武學,于幻音訣中悟出了一套精妙絕倫的劍法,可惜以她此時武功,依然無法獨使。

    這路劍法需兩人同使,這兩人最好功法相同,功力相當,心意相通,方能相輔相成,攻守兼備。這實是她生平得意之作,只是要求太過嚴苛,當時她身邊之人,竟無人能與她聯袂練劍。

    好在,他回來了。

    山長水闊,兩心相照。這天底下還有比他更好的人選么?

    黑衣人藏在面具下的臉面如死灰,黯然道:“是我們輸了。我師傅和你的……”

    灰衣人連忙打斷了同伴的話,她顯得沒心沒肺很多,明快道:“岐王果然厲害!這一次我們心悅誠服,來日若還有機會,定然再來討教!”

    “二位是不準備以真面目示人了么?”

    “唔,讓我們保留一點神秘感嘛!”灰衣人牽著同伴的手,上前拔出長劍,見她郁郁不樂,把劍硬塞回她手里,朝李云昭傾身一禮,“承蒙岐王賜教,我們有緣再會?!?/br>
    李云昭對她們的來歷有一點猜測,還禮順便套話:“二位的武功,想必在漠北同儕中出類拔萃?!?/br>
    “哈哈哈哈,那是自……視甚高,哎呀,什么漠北,我們可不知道?!被乙氯诵β曮E停。

    這二人正是契丹王后的女兒,多闊霍的記名弟子。黑衣人為長,比李云昭小一歲,名為耶律質舞,武功高強天賦異稟,受師傅青眼將來或許會繼承其衣缽,潛心武學心思單純,于俗務一竅不通;灰衣人不足二十歲,名為耶律質古,武功平平無奇,一張嘴能說會道,頗有幾分其母后的精明伶俐,在李云昭面前卻顯稚嫩了些。二人是親姊妹,感情深厚,默契十足,這一套劍法練得純熟,可惜遇上了李云昭。耶律質舞是天才不假,李云昭卻是天才中的天才。

    李云昭雖然聰明,但也只是猜到她們和多闊霍有淵源,哪里能想到這兩人竟是契丹國金尊玉貴的公主?

    耶律質舞心高氣傲,自小被母后和師傅當做“漠北第一人”培養,今日交手覺得和年歲相當的岐王相差甚遠,大受打擊,委頓得不想說話。耶律質古抓住了她的手搖了搖,心中的小算盤打得正歡:她和jiejie聽師傅贊揚中原岐王武功了得,很不服氣,千里迢迢跑來中原找岐王比試,二人在旁窺伺了好幾日,才逮到岐王獨臥的時候叫陣,結果……嗯,一敗涂地??墒?!她們沒有報上名字呀!只要不說出名字,那和岐王的賭約就不能算輸。等她們回去請師傅多指點一下,說不定武功能突飛猛進呢!

    她抓著jiejie的手,拜別了李云昭,一路上不住柔聲安慰心情低落的jiejie,細心地將長劍別還在jiejie的腰間。她二人特意換掉慣用的降魔杵,改用長劍,就是擔心岐王從奇形武器中認出她們的師承。

    一鉤殘月斜掛樹梢,李云昭抬頭望月,月光在她臉上映出一層朦朦朧朧的銀光,當真是麗若春梅綻雪,神如秋蕙披霜,光艷至極。

    一把鮮艷紅傘驀然向她面門襲來,她忍不住笑了,朝后一仰,待紅傘飄過后一個翻身在傘面借力,輕飄飄跳入來人懷中。

    她點了點侯卿眉上的勾玉,嗔道:“你這是做什么?故地重游,想和我重溫舊夢?”“舊夢”二字落下時,他的吻已經落在了她的唇瓣上,把這兩字壓得模糊不清。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v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他當然應該更主動,不然來找她重溫舊夢的,說不定就是別人。

    耶律質舞原型就是耶律質古,這里拆分為兩人。

    我感覺我努力努力這章本來能上6k,但我不想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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