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心(番外)
花店里長著不問四季的花,買花人從不關心它們的生處,養花人時時心疼它們的溫度。 “爸,這盆放哪兒?”周舟搬著一盆茉莉花問周群。 這盆不賣人,是周群在周舟18歲那年種下的。 “就放那兒吧?!敝苋褐钢T外日光較為柔和的地方。 周舟搬著它,較為吃力,從屋內挪到屋外,蹲到一旁,和它一起曬日頭,像陪著一個小朋友。 白色轎車??吭诼愤?,下來兩個人,周舟聽到引擎聲后,站起身往那邊看。 “沉jiejie——!” 沉星河抬頭看過去,是周舟啊。 宋清夢下車時,沉星河已經和周舟并排而站。 在等她。 “什么時候回來了?”宋清夢走近后問。 “前天剛回來?!敝苤垡贿叴鹬吻鍓舻脑?,一邊挽上沉星河的胳膊。 “放假了?”沉星河沒拒絕周舟挽上來,雖然只匆匆見過一面,但出于宋清夢的緣故,已經把她看作meimei了。 “對啊?!敝苤劾列呛油ǖ昀锶?。 宋清夢微皺眉頭,看著二人話也不同她講地走掉,沖沉星河喊道:“不回家陪媽吃飯了?” 沉星河停步,反應過來,她們是要回家吃飯的。本來是看完電影直接回宋清夢那兒的,結果宋mama途中給沉星河打電話,說包了韭菜雞蛋餡餃子,讓回家吃頓飯,二人這才折返,有了碰見周舟這一幕。 周舟聞言道:“沉jiejie,叫宋阿姨來我們家拼桌吧!” “啊…這…”沉星河不好做主,看向宋清夢。 周舟立馬明白,上前又拉宋清夢:“夢jiejie~來我們家拼桌吧~小時候我們兩家不是經常一起拼桌過年嘛~” 宋清夢手連著腦袋被晃得頭暈:“那是小時候,現在都多大了……” 小時候,確實是時常拼桌過年。 宋家過年冷清,宋母從來不敢做一大桌的年夜飯,否則倆人要吃半個月的剩飯。 有一年,周舟拉著她mama跑到宋家,借口讓宋mama幫忙準備年夜飯,最后一留二留,留著宋家兩人一起過了年。后來,這就成了她們兩家的一個習慣,每一年都湊在一起熱鬧過年,互相出人、出力、出物地準備了滿滿一桌年夜飯。直到宋清夢工作、周舟上大學后,才斷了這習慣。 “夢夢,來吧,剛好我們周舟放假回來了,就當聚一聚?!敝苋涸谖堇锞涂匆娙齻€人在圍著說話,在門口喊道。 “周叔叔好——”宋清夢同沉星河看過去齊聲問好。 “對??!剛好我回來了嘛!快給宋阿姨打電話!你不打我打了——!”周舟作勢掏出手機。 盛情難卻,宋清夢撥通了電話,是免提。 宋清夢靠近聽筒說:“媽,周舟回來了,想叫我們去家里拼桌聚一下?!?/br> “我叫你帶星河回家吃餃子,你給我說去拼桌聚餐?你自己聽聽合適嗎?” 手機一出聲,宋清夢立馬張臂伸遠,就怕吵到自己耳朵,把耳膜震碎。 周舟睜大眼,挽著沉星河,感覺自己有點不認識宋阿姨了。 沉星河淡定拿過手機說:“阿姨,是我聽周舟說你們以前常拼桌過年,特別想體驗一下?!?/br> 聽筒那邊的語氣頓時柔和起來:“是這樣啊,那行,剛好包了餃子,帶過去權當過年了?!?/br> 沉星河繼續甜甜地說:“謝謝阿姨~” 宋清夢聽完臉黑得不行,這還是她媽?這是沉星河她媽吧。 周舟在一側跟著沉星河說:“阿姨,那你快點來啊,我都好久沒吃你包的餃子了~” 電話那頭:“那我再多包點,都帶過去。夢夢,一會兒上來幫mama拿啊~” 宋清夢悶悶道:“知道了,媽?!?/br> 掛了電話,周舟大笑起來,沉星河主動過去拉宋清夢,哄著說:“一會兒我跟你一塊拿嘛,怎么會舍得累著我的宋醫生?!?/br> 宋清夢避著走在前面的周舟,貼人耳朵上說:“床上就舍得是吧?” 沉星河回一句:“你不想???那你急著回家?” 宋清夢:“……” 她想,所以才急著回家。 花店前堂是花香,后堂是飯香,兩種香氣互不干涉。七七靠雪球肚子上,一貓一狗窩在花盆下,看著門里的一群人吃菜喝酒。 “來,夢夢,陪周叔喝點?!?/br> “爸,我也要喝?!?/br> “行~”周群給宋清夢和周舟各倒了小半杯白酒,給自己倒了一滿杯。 “嘶~~~”沉星河遞杯子過去也要了小半杯,陪著一起喝下,被白酒辣的直捂嘴。 “哈哈哈哈……”其余三個喝酒的人見狀笑出聲。 宋母緊張地給人夾了個餃子解辣,沉星河夾著進了嘴里,好受很多。 宋清夢喝的盡興,突然說:“媽,讓我用用你手機?!?/br> 沉星河跟著宋母遞過去的手,看了宋清夢一眼,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媽——!我都不是你微信置頂!”宋清夢跟醉了一樣,拿著宋母的手機翻微信,尋找她媽不愛她的蛛絲馬跡。 “哎呀……有次我還把你刪了呢…”宋母笑著跟大家說,完全不在意的樣子,逗著自己閨女。 不過話說的都是真的,她確實有次錯刪了宋清夢微信,是轉賬的時候才發現的。 “媽…你真是越來越偏心了……”宋清夢悶悶吐槽。 宋母回:“mama哪里偏心了,不還是你前幾日說想吃餃子嗎?” 宋清夢看沉星河:我有說過嗎? 沉星河會意,拉她手提醒:“你忘啦,你昨天洗澡的時候說的?!?/br> 是沉星河后來又打電話給宋母說的。 宋清夢有些醉了,迷迷糊糊地開始搖頭,臉微微泛紅。 “這是醉了吧?”周舟問。 “看著像?!敝苋捍?。 “沒想到這長大了,喝白酒還是三杯倒?!彼文刚{侃。 “哎呀,夢夢小時候就這樣嘛,體質問題?!敝軏尳忉?。 沉星河這才明白過來,剛剛看她一個勁兒喝的挺厲害,像是常喝白的一樣,臉不紅心不跳的,原來是個“三杯倒”啊。 “我要不先帶她去解解酒?”沉星河看宋清夢暈暈乎乎,東倒西歪的,扭頭征詢宋母意見。 宋母擺手道:“去吧去吧,這孩子打小就喝不了白的?!?/br> “哈哈哈哈哈還真是!”一桌人哄堂大笑起來。 - 霓虹燈把樹枝點亮,引散步的人駐足。夏夜的行人在高溫中減速,汽車吐著尾氣跑得飛快,表達著對溫度的不滿。 一群貓圍著一灘來處不明的水舔喝起來,警惕地觀察著四周,遠處邁著醉鬼步調的四只腳正在靠近。 她們停在路邊,沉星河把宋清夢安置在長椅上,自己蹲下,手放在宋清夢膝蓋上,仰頭觀察人是不真的醉了。 “宋清夢?你看那是什么?”沉星河指著右手邊的一群流浪貓。 宋清夢睜大眼,順著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篤定地說:“好多七七啊~” 沉星河聽到回答后跟著笑起來,七七要會說話,怕是要罵人了。 正趴在雪球肚子上睡覺的七七,抬頭瞇眼看看門外,又趴下。 “那你看這是什么?”沉星河又指指自己手上的戒指。 “戒指啊~我也有,我們是一對兒呢~”宋清夢說著伸手指,發現沒有,擰眉左右翻著手,找戒指。 這倒是記得清楚,只是她現在確實沒戴,幫忙下餃子的時候放沉星河那兒了。 眼看宋清夢快把衣兜翻爛,沉星河連忙偷偷給她戴上,再擺給她看,哄人地說:“這兒呢…這兒呢…” 宋清夢愣愣地張開手比比,又把戒指取下來,戴到左手無名指上。 “你已婚???宋醫生?”沉星河眼含笑意,問著她。 宋清夢一般是戴右手無名指的,她說她們要一直熱戀。搖頭,又點頭,再搖頭,再點頭…宋清夢像個撥浪鼓,搖頭點頭都發聲,都是“嗯嗯嗯”。 沉星河一看這是真醉了,趁機又問:“那你說,是今天的電影好看?還是我好看?” 這哪兒是帶人出來解酒,這是趁機套醉酒小狗的話呢。 宋清夢突然湊人臉前,沉星河以為她要干嘛,結果人頓了半天,冒出一句:“我不告訴你…” 喲。嘴還挺嚴。 沉星河嘆口氣,假裝傷心地說:“你不說,那我就走了喔~” 剛起身,沉星河腕就被拽住,整個人跟著傾倒,坐到宋清夢腿上,被她環住腰。 “你說不說?”沉星河勾住她脖子,聞到了淡淡的白酒味。 “我說了,那你親我嗎?”問得好真誠,恍然讓人以為她是醒著的。 沉星河算是看出來了,這酒醉的還是選擇性的。 該不該記的,都記得清清楚楚。 “親。我鐵定親?!?/br> 實際上,沉星河就是騙騙小狗話,但小狗可聰明壞了,跟著問:“親幾下?” 沉星河快沒耐心了,假言道:“你說幾下就幾下?!?/br> 宋清夢這才松口,靠人耳際上悄悄說:“我覺得你的黑絲襪好看?!?/br> ……好一個不按常理出牌。 誰氣了。 誰不說話。 宋清夢說完看沉星河,眼睛在酒氣的熏染下有些凝滯,一眨不眨的,像是等人親她。 這乖樣子可給沉星河看笑了,往常宋清夢都是直接親上來,哪里還會這么矜持地等她。 而且,宋清夢問題答得文不對題的,她甚至有些氣,本來不想親的,但一看人乖的要命,她不動,宋清夢就不動的,是有被可愛到。 還是親吧。 “…嗯…” 好濃的酒味,還有些發苦,沉星河攢眉,想退出她剛進去一點的舌尖,淺淺親下唇瓣就好,結果那人又不乖了,立馬捉住想退出去的舌尖,把它往里帶。 “…宋…喔…” 長椅在被點亮的樹葉下吱呀吱呀地響。那灘水旁早就空空蕩蕩。熱風放慢遠處的步子。呼吸減緩纏繞的速度。 宋清夢到底真醉還是假醉? 沒人去想了。 褲裙下擠進一只手。毫不避諱的宋清夢,沉星河還是怕的,果斷攔住她的手,不讓往里進,只允許舌的胡作非為。 “回家嗎?”宋清夢好不痛快,手在裙邊捻著,還不肯放過痛紅的唇。 問題被置在空中,隨緩慢的熱氣漂浮在她們周圍,直到消散也未得到應答。 沉星河是想答的,幾次試著出聲,舌頭又被宋清夢勾纏住,整個人跟醉酒的宋清夢一樣,暈乎乎的,嘴里斷斷續續的“唔呀唔呀”聲,像生日蛋糕上耗盡電量的音樂盒,沒人心疼地一直吃力響著。 一只奶牛色的貓不聲不響地臥坐到水灘旁,看著她們,耳朵閃動,似乎在辨認發聲者是不是同伴。 沉星河放棄掙扎,收起搭在宋清夢肩上的臂,用兩個掌心握住熱熱的頸,壓著指隙間顯起的青筋加深這個吻。 綿長的吻像對街霓虹燈灑射到她們身旁樹葉上的光,想盡可能地點亮大樹的每個部位、每片綠葉、每條枝干,公平且不偏心的。 沉星河有些累,又搭起臂,宋清夢卻像被酒精灌的不知累般,壓著沉星河的腰,一個勁兒地把人往自己身上攬。 “……” 頸間的酥痛感讓宋清夢蹙了下眉,一道淺淺的月牙印顯現在頸上,是沉星河用指甲輕扣了下,想讓宋清夢停下這個耗力的吻。 但不太起效,腰上力道更重了,微微生疼,沉星河跟著皺眉,咬咬牙。 “…噯…又咬我…”宋清夢認真地怪怨,其實一點也不痛,甚至有點爽。 沉星河對上酒氣濛染的眸子,吸著各處漾過來熱氣,騙問道:“要不要回家?” 那當然要!那必然要! 至于回哪個家,那就不是她宋清夢能做主的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