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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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糖在舞蹈室等待許久,最后一個小朋友被接走時,她還在等。 像是等陳煙一樣等陳暮江的感覺,讓她不開心了。 坐在舞蹈室前廳的沙發上,她望著透明玻璃外的街道,眼睛像打撈河里的魚般打撈流動的車輛。 遠處商店門口立著安青的易拉寶,此刻在等待的心情里難擠出一丁點兒雀躍,更何況還受到一個大她幾歲的男孩的謾罵。 委屈涌上眼眶,稍有濕紅,但她不愿做哭哭啼啼的女孩,并且她又沒犯錯,于是她更睜大眼看車,認車牌,數數字。 「江J686FP」 車來停在馬路邊,在一排車里并不顯眼,但在糖糖眼里是等了很久的期待。 可她感受不到一點激動的心情,直到陳暮江進門叫她,才跑過去抱住陳暮江,埋進蓬松的卷發。 “怎么了?等太久了嗎?” 其實離陳暮江所知的下課時間才過去2分鐘,去掉停車時間,她應該是正好趕上。 往常也是這個點,有時還要再等等糖糖。陳暮江蹲身摸著小腦袋,看眼四周,沒什么人。 “今天下課早?” 糖糖沒說話,只是在肩上動動腦袋,向陳暮江確認猜測。 “小姨跟你道歉好不好,以后我提前一會兒等你?!?/br> 陳暮江拉開糖糖抱歉地看她,幫她理理額上的劉海。 “不用,沒關系的?!?/br> 糖糖摳著小手,心里并不認可自己說的話,但裴輕舟一直在旁看著,她不得不要求自己懂事。 這份懂事,讓陳暮江有些難受,顧著糖糖情緒,就沒說什么。 “糖糖,以后舟jiejie跟你一起上課好不好?” 裴輕舟在陳暮江抱起糖糖的時候,才適時說話。她對糖糖印象不錯,第一面就說她像鬼的女孩,也很難忘記。 “一起?”糖糖揚起腦袋問。 接糖糖路上,裴輕舟接到姜迎消息,算是得到了在這個舞蹈室學習的許可。 糖糖對這個消息并沒有展露太多喜悅,僅僅表現出一點驚喜,一瞬就消失了。 她對裴輕舟的喜歡,是普通人對明星的喜歡,這種喜歡很淺,不及她對陳暮江的萬分之一。 而這種喜歡甚至會在見到明星私下樣貌后,慢慢消失,這是摘掉濾鏡的過程。不過,她當前還帶著明星濾鏡看裴輕舟,在到達安桔家后,這種濾鏡升級為了CP粉。 “安青哥哥,你會和舟jiejie再一起上節目嗎?” “舟jiejie,你學舞蹈是不是要再和安青哥哥跳舞?” “你們兩個真的戴得情侶手鏈嗎?” “你們會一起拍雜志嗎?很多劇男女主都會一起拍的,你們也會吧?” …… 小腳在廚臺跑跑左邊,跑跑右邊,昂著頭,問問安青,又問問裴輕舟,陳暮江在門口看了一會兒,聽著問題是愈來愈離譜。 糖糖該斷斷網了,她是這么想。 “我見過貼臉的,沒見過這么貼的?!卑步圻f瓶水給倚門的陳暮江。 確實貼臉貼的前所未有。 不僅當著兩個正主的面舞CP,還在同其中一個真正有關系的人面前舞。 等于說,三家都得罪了。 但,她是陳棠,且不知者無罪。 “郭志說片子要送審了,你抽空去看一眼成片?!标惸航舆^水,挪步離開廚房。 “那宣發是不是也快了?”安桔跟著回客廳。 “月底會有發布會?!?/br> 陳暮江擰開水,喝了一口,品了品,一絲絲甜。 像纏綿的余吻。 消息是郭志微信通知的,從平蕪回來后,她極少去公司,能在家做的工作便在家做了。想寫新劇本,卻沒什么頭緒,如果不是糖糖在,她怕是會閑出病。 “你去嗎?”安桔問。 “沒想好?!?/br> “直播都上了,現場發布會不去?我要是你粉絲,我要鬧了?!?/br> 直播那是她很想見裴輕舟,但又不太好意思撥視頻通話,于是通過直播見見。 如今人在跟前,對這種熱鬧事兒又想犯懶了,況且現場發布會的工作,她可去可不去,郭志也未強制要求。 “你還有空看直播?”陳暮江斜身靠向沙發,看半步遠的安桔。 “我是看我弟,誰有空看你們臭情侶打情罵俏?!?/br> 她只看了一半,實在受不了陳暮江和裴輕舟兩人惺惺作態裝不熟,每次搭話又透露著曖昧的氛圍,端著樣子欺騙廣大網友。 最重要的是,她看得很為兩人心急。 “情侶”兩字讓陳暮江身子一緊,攏攏頭發作掩,她必須要適應這個事實——她和裴輕舟做了,但并未確定什么身份。 這個事實從她決定同裴輕舟肌膚相貼那刻,便注定會帶來像此刻一樣令她心悸的瞬間,而且只多不少。 她最好對這些親密詞匯提前脫敏。 “公司最近忙不忙?”陳暮江岔話題,并伸手擰了顆葡萄。 安桔愣愣,看人神情自若,便沒多想,因為她確實有件事想告訴陳暮江。 “你爸最近收購了不少影視公司,你知道嗎?” 陳暮江搖頭,然后把剝好的葡萄放進嘴里,“事不關己”寫在臉上。 “不知道?!?/br> 話音剛落,糖糖拿著不知從哪兒順的毛絨娃娃跑到客廳,顛著小步撲到陳暮江腿上,讓安桔后面想說的話都化成了笑容。 “小姨,安青哥哥和舟jiejie做的飯也太香了吧?!彼^摩良久后的感嘆。 話并無不妥,安青很會做飯她一早知道,裴輕舟會做飯她們住一起的時候也知道,但陳暮江就是聽著哪兒不對。 哦。 是稱呼。 稱呼安青“哥哥”,稱呼安桔隨陳暮江為“姨”,不是很怪嗎?更怪的是,糖糖稱呼裴輕舟“jiejie”。 也就是說,在糖糖認知里,裴輕舟和安青是一撥兒,安桔和陳暮江是一撥兒。 這種不論是稱呼,還是關系上的劃分,對于幾個年齡相近的人來說,有些奇怪。 如果只是存在于荒誕的網絡上,無人會計較太多,但若擠進現實,便會生出別扭感。 不過都知道糖糖只是追星,不會受到太多怪罪。 陳暮江抵抵舌尖,問糖糖:“比我做的還好吃嗎?” 這一問,可難住糖糖了。 她既不想傷陳暮江的心,又不想收回對自己CP的夸贊。 腦袋靈光一閃,轉移話題:“小姨,你看!” 糖糖拿著毛絨絨的土撥鼠塞進陳暮江手里,陳暮江捏了捏土撥鼠的肚子,指尖跟著陷進去。 手感挺……軟的。 陳暮江抻抻眉,看眼糖糖,算是明白了。 跟她學著岔話題呢。 安桔一旁看得樂乎,心想不虧是一家的,這反應力迅速的一批。 “飯好了?”安桔問糖糖。 “沒有,我想他倆需要一些獨處時間,所以我出來了?!彼秊樽约旱难哿艃罕陡序湴?。 安桔笑了,豎起大拇指予以肯定,挑眉看陳暮江。 陳暮江不說話,但是拿了糖糖的土撥鼠玩,手一張一合地捏著土撥鼠軟乎乎的肚子。 像是…在回味…… “小姨,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糖糖在廚房憋了良久,沒敢問出口的問題,在看到陳暮江和氣的面容時,又有勇氣了。 “什么問題?”陳暮江松手看糖糖。 安桔豎耳聽著,削起桌上的蘋果。 “‘深輕有原’是真的嗎?” 糖糖揣起小手,兩眼期待且真摯,仿佛陳暮江說一個“假”字,她就會哭條河出來。 安桔艱難憋笑,手里的蘋果暫時是削不成了,東西一放,仰身看陳暮江如何答。 陳暮江安慰似摸摸小腦袋,像是要宣布某家銀行倒閉了,語氣鄭重:“假的?!?/br> 糖糖在廚房看了一晚上,安青和裴輕舟做著飯還不停斗著嘴,在她眼里,早已認定是真的,就差她自己開口確認了。 何況她還偷偷上網看過吻戲的路透圖,親的天昏地暗的。 根據老師說的男女生不能隨便親。 她想,這都親的遍布全網了,還不真嗎? 被陳暮江這一說。 相當于她的天塌了。 信仰也塌了。 “我勸你換個CP嗑?!标惸航娞翘遣豢月?,支個招給她。 這哪兒是給人支招,這是又往人心上捅一刀。 不僅說你CP是假的,還要你爬墻頭。 臉一擰,鼻一縮,剛拿到手里的土撥鼠也不想要了,糖糖抱著陳暮江脖子嗚嗚嗚地哭。 安桔忍笑忍得肚子疼,但又不見不得糖糖哭,起身到小人兒旁邊。 “真哭了???”安桔敲敲啜泣的小腦袋。 “裝哭鬧人呢?!?nbsp; 陳暮江再捅一刀。 糖糖臉更垮了,硬是擠出一滴淚,哽哽咽咽地問安桔:“桔姨,你說‘深輕有原’是不是真的?” 啊這… 安桔笑意頓無,陳暮江瞇眼瞧她。 “當然…”安桔倆字剛出口,糖糖就咧嘴無聲地哭,等她說完后面的真話,哭聲就壓得滿滿的,一瞬爆發,她可受不住,改口道:“當然是真的嘛~” 反正要炒CP,這就是哄個小孩而已,也沒什么,大人知道是假的就好。 安桔寵溺地笑笑,一轉頭對上陳暮江笑意全無的眼,心里嘀咕:我這不幫你哄孩子呢?又不是拆你家。 糖糖心里舒坦了,拽出陳暮江手里的土撥鼠,從陳暮江身上下來爬到安桔身上。 小孩和大人一樣聰慧,得到不想要的回答時,也會轉頭去問那個想要的答案,得到后就只愿沉溺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