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月(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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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榆還是沒忍住,放下刀柄,抬肘往身后毫無收力的一擊,讓少年痛呼出聲。 她不回頭,卻能看見他面容扭曲,只是腰間環繞的手倔強地并未撤離。 “說了多少次不要這樣叫我?!?/br> 她轉而去解那副鎖在腹下的手。 “...” “用不著你,先去把課業寫了?!卑子芩﹂_他的雙臂,又提刀剁起rou來。 少年已比她高出一些,靜靜站在她身后一步遠沒有離開,盯著她衣領之上裸露出的后頸,焦灼在那只露出一角的傷疤之上。 白榆感受到灼熱的視線,稍稍撇過臉,瞪他一眼,“愣著做甚?” 誰料他突然又上前,緊緊環住她,叫她趔趄一步,背脊撞在他初見堅實的胸膛上。 “你...”還未來得及發飆,一雙guntang的唇忽而落在她頸間的疤痕。 白榆如臨大敵,猛地扭開禁錮轉過身,擰眉二話不說抬起手就要甩過一記耳光,哪知他遽然如似著了什么魔,趁其不備又鉗住她的身子,不管不顧俯身吻向她的唇。 巴掌落空,愣愣架在他的肩上,而少年人生澀又渴求的吻不得章法,只會胡亂堵住對方的口舌,仿佛只是為了滿足自己一時興起的占有之欲。 “唔唔...唔!” 她眉眼緊皺,逃竄般躲閃著臉,可剛分離的唇又會被他圍追堵截。 身后就是案板,她無處可逃,卻又不得不躲,直至挪動的身子不小心將菜板推下水槽,連帶著上邊的刀和菜rou接連落入水盆中,砸出混亂的陣響。 兩人皆是一驚,白榆也終于趁亂抽出手,狠力把人往外推。 “阿唔...阿堯!” 隨著一聲清脆的響,少年突然被定格在原處,臉被扇得歪向一側。 在雙雙的靜默之鐘,他臉頰上漸漸浮現出清晰的掌印,有如烙跡一般火紅。 曾經對他小心翼翼的姑姑,如今早已不會再客氣縱容地慣著他。 白榆絲毫沒有心疼,又上手推了他一把。他肩上受力被推至一邊,她便不用再繞道徑直越過他往外走去。 “我警告過你!” 她怒瞪他,眼中充滿了戒備。 擦身而過時手腕卻被抓住,剛邁出的步子又給扯了回來。 “這之間,你明明有無數次機會可以跟我分居?!卑蚬虉痰乜粗难劬?。 從他第一次拋下規矩,再也忍不下心底的叛逆之即。 在西洲的小城,他們不是姑侄,他跟著所有人喚她星姨,他是被她收養的表姐家的可憐遺腹子。 他以為,她也愿意主動背棄他們之間血緣的枷鎖。 她煎熬在尷尬之中日復一日,卻從未想過要和他分開。 “身邊只有我,姑姑很寂寞吧?!?/br> 這句話像針一般扎進她的心頭。 她驀地看向他,不敢置信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你的心里就只有這點齷齪的男女之情嗎!” “那你要我如何!” 白榆被吼得一驚,一時如鯁在喉。 “你要我如何?”阿堯竭力壓下方才難抑的激動,“你不是我爹娘,也非我手足,直至我總角之年才出現,你要我如何將你看做至親之人??!” 她忽覺氣短,被他這話氣得有些顫抖。 白榆對他來說,從來只是一個有血緣聯結的女人而已。 他缺愛的時刻,也正是他雙親俱失的時刻。當他習慣生命中不曾有父母的參與,他對親人的渴望,也就此消失殆盡了。 他可以和姥姥相依為命過一輩子,自然也可以憑著好奇而欣然接受自己突然多出的姑姑。 但也僅此而已。 他無法乞求從姑姑那兒得到任何媲美母愛之情,即使他的姑姑極力想要給予。 賀景珩似乎能夠理解他。因而在他被賀景珩帶到白榆身邊之前,他也在被教導要時刻謹記姑姑對自己的思念,要主動對姑姑表示出親近和依賴。 他照做了,做得出乎賀景珩的意料。 只是那層依賴從表現變成了真心,又逐漸換了味道。 這層血緣,于他而言除了是枷鎖,便也只剩能讓兩人產生天生吸引的機緣。 唯有在思及自己是唯一有資格和她永遠在一起之人時,他才會以此慶幸。 白榆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扶額沉沉呼吸著。 “阿堯,不要讓我后悔把你接來西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