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鏡(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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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允忍著肩上的劇痛駕馬飛馳。 白榆落入圈套之時,他正好目睹這一切。 那一刻他只想擋在她身前,盡管對方人多勢眾,于情于理,他都起不了任何作用。 可那是侯爺交給他們的使命,保護好夫人是他的責任。 他甚至忘了自己只是一個弱冠少年,學了點功夫卻依然精瘦的身軀,臉上那一雙不諳世事眼睛,在此刻是多么無力。 他看見那個全府上下當做珍寶一般對待的人被毫無尊嚴按在地上蹂躪。 可是在所有反應之前,暗處的他被一鏢射中左臂。 來不及痛呼出聲,阿允捕捉到了白榆的眼神。 是她故意的。 這樣他不會有任何機會覺得自己能沖進來改變什么,他僅存的一點力量都被痛感消磨了盡。 馬蹄踏往青江的方向。 周羨安有他自己的近身護衛,所謂阿牛阿允不過是府中打雜的壯丁,無權知道侯爺平日總在忙些什么,更無權知道他此別長安所為何秘密行動。 阿允只聽說他去了青江,卻全然不知何處能夠找到他。 但是只要被他找到了,侯爺一定會放下一切趕回來救夫人。 他沒有別的選擇。 如此想著,阿允的臉色變得急躁起來,他嫌這匹馬跑得如此之慢,就算不眠不休,趕到青江也需三日。 從小進侯府跟著沒吃什么苦,他這一刻卻快要被此等困難折磨得面目扭曲。 奔馳進了城外樹林,人馬一路南下而去。 每日來往匆忙的鐘靈宮門前,賀景珩叫住了一名醫官裝扮的青年。 他每日都會在這條后宮里最寬闊的步道走上一遭,卻只駐足在臺階前,望一望那奢華的檐角。 “卑職見過殿下?!?/br> “皇后娘娘狀態如何?” 男子思索了一下該如何回答,而后垂眼看著賀景珩領口鑲著金線的喪服道:“娘娘為陛下哀思,夜不能寐,食不下咽,醫部為其開了營養湯和補藥,由人盯著每日服用?!?/br> 實則是一人禁錮著她的身體,一人掰開她的口強行灌了下去。 賀景珩點點頭,又舉頭望了一眼宮墻后高出的屋脊,眼神晦暗。 全像那掛念成疾卻礙于重重只得卻步的母子情深。 “叫什么名字?” 話題突然的轉變讓男子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片刻才知是在問自己。 “卑職醫部學徒江演,師從王坤?!?/br> “江,演?!?/br> 賀景珩一字一品復述了一遍,不知怎的,這個名字他總覺在哪聽過。 “謾試庸翳補演方,單名一個演字?!?/br> “哪里人?” “宿州江家?!?/br> “宿州,好地方啊?!?/br> 江演自始至終低斂眉目,不卑不亢,“卑職自幼便來了長安習醫,對家鄉印象并不深?!?/br> “父母可都在長安?” “是?!?/br> 賀景珩眼中流露的稱心之意漸濃。 “今后,便由你每周來為本王診脈罷?!?/br> “卑職...榮幸之至?!?/br> 回到自己臨時的偏殿后,賀景珩還是有些煩躁。 他太想要記起江演這個名字究竟在何處聽過。 能在他心中激起千層浪的,絕不會只是簡單的一個錯覺。 在桌案上埋頭許久一無所獲,賀景珩仰靠在椅背上平復心緒。 正事為重,他以目前攝政王的身份下了兩道諭旨。 第一,將皇后謀殺天子之罪。 第二,降皇后和一紙紅名單起兵謀逆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