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里的梧桐葉轉黃，下午最后一節課結束，全校學生忙進忙出，擦窗掃地。

    因前段時間的匿名舉報，學校近期有上級領導蒞臨視察，  附中為迎接領導視察開展大規模清掃活動。

    （11）班教室內，麥澤洋用力掃了下地，揚起一堆灰。

    謝曉楠站在靠走廊的窗戶邊，手上拿著擦玻璃神器，捂著鼻子，狠瞪麥澤洋。

    麥澤洋沒注意到，掃得興起，舉起掃把當劍和另一男生互相切磋起來。

    陳瑄用濕毛巾擦講臺黑板，聽見掃把碰撞聲，回頭制止：“你們倆，別玩了?？禳c掃，拖地的同學還等著呢?！?/br>
    麥澤洋回頭，陳子浩和林衡手拿拖把，站講臺水桶邊，無奈地看著玩鬧的兩人。

    麥澤洋手在額頭一揚，故意用著蹩腳的英語：“餿瑞，餿瑞?！?/br>
    姜北站在走廊，腳踩課桌，用報紙擦著玻璃，身后云馳提著半桶水路過。

    鄭主任站在12班門口，不滿地問：“你怎么又只提半桶水？”

    云馳懶洋洋的嗓音響起：“一桶提不動?！?/br>
    鄭主任朝掃地的顧思源招手：“那個誰，顧思源，要不你跟云馳換換，你去提水，他來掃地?！?/br>
    顧思源彎著腰，掃得起勁：“鄭主任，你喊別人吧，我就愛干這活?！?/br>
    知道叫不動跟云馳關系好的，鄭主任也不白費那口舌，轉對江如珩說：“那江如珩，你去吧。擦電風扇那活給云馳干?！?/br>
    江如珩踩著桌，擦著教室角落的電風扇，聽見鄭主任的話，停下動作，打算跳下桌。

    云馳阻止道：“鄭主任，他那活我干不了。我腰上有傷，爬不上去桌子?！?/br>
    鄭主任將信將疑，不了了之地擺手：“那算了，江如珩，你繼續擦吧?！?/br>
    他又看向云馳：“你又怎么了？”

    云馳捏著腰：“昨晚睡覺扭到了?！?/br>
    鄭主任指向臟水桶，對云馳說：“算了算了，你把這桶倒了，換桶干凈的。多跑幾趟就多跑幾趟吧，反正也是你提?！?/br>
    “行?！痹岂Y二話不說，拎起那半桶臟水，往男廁走去。

    姜北擦著玻璃，瞥見云馳路過的身影，視線偷偷跟著他移動，在他抬頭瞬間，心虛錯開。

    兩人來回數次。

    姜北從后門玻璃擦到前門，云馳往返十多趟，一趟比一趟勤快。

    教室內，叁人拿著掃把，從講臺統一朝后座推出地面污水。

    云馳提起水桶，站門口，打算朝教室地面潑去。

    鄭主任拎著掃把出來，連忙阻止：“你慢點，慢點。像你這么打掃，太浪費水了?！?/br>
    云馳拎正尚未潑出的水桶，不正經地說：“剛不是您讓潑的么？我照做，您還不樂意了?！?/br>
    鄭主任擺手示意云馳放下：“這桶別潑了，留著洗毛巾吧?！?/br>
    云馳這次沒再辯駁，放下水桶：“那我歇會兒?！?/br>
    鄭主任取來幾條臟污的毛巾，扔到桶里：“行行行?！?/br>
    教室門口黑水不停漫出，流到走廊。

    云馳退到柱子邊，雙手肘部搭著圍墻，單腳勾在前面，漫不經心地看向隔壁班。

    教室靠走廊的窗戶是鑲嵌在中間的，上下都是白墻，只有中間一塊是“呂”型玻璃。

    姜北小白鞋踩在書桌上，踮著腳，抬高手，用報紙擦著上面那扇小玻璃，腰間的校服隨著抬手的動作上縮，要不是校服夠長，恐怕現在已經泄露春光。

    云馳出聲調侃：“你們班是沒高個了么？讓你一小矮子來擦玻璃?！?/br>
    姜北擦著教室玻璃，回頭說：“我能擦到?！?/br>
    云馳笑了聲，沒講話。

    鄭主任將干凈的毛巾遞給學生，看向姜北，叮囑道：“姜北，你當心點。踩穩了?！?/br>
    姜北應：“謝謝主任關心?！?/br>
    鄭永年站走廊，擦著玻璃，說：“我們班不還有個擦玻璃的東西嗎？姜北，你要嗎？”

    姜北執著于自己也沒那么矮：“不用了，我能擦到?！?/br>
    鄭主任熱心腸地說：“云馳，反正你現在沒事，去，拿過來給姜北?！?/br>
    云馳收著下巴，無所事事地垂著眸，聽見鄭主任的話，眼眸斜上移。

    姜北驚慌地躲開云馳的視線，耳根微紅。

    云馳默不作聲，朝教室走去。

    沒一會兒，云馳拿出擦玻璃神器，遞給姜北：“拿著?！?/br>
    姜北接過，不敢看云馳。

    云馳順勢靠在她身后的圍墻，視線明顯地盯著她。

    姜北極力想忽略背部灼熱的視線，四肢卻不受控制地變得僵硬，心臟跳得厲害。

    幸好，只剩外面最后一塊玻璃。姜北暗想。

    陳瑄接了個電話，拿著塊藍色毛巾，從教室出來：“鄭主任，圖書館那邊想向我們借倆學生去幫忙，您看是你們班學生去，還是怎樣？”

    鄭主任問：“不是已經安排學生去了嗎？”

    陳瑄：“說是要曬書，讓我們再找倆人?！?/br>
    鄭主任看眼教室所剩不多的人：“這邊哪還有人?！?/br>
    附中每班學生不多，理科班最多沒超過30人?，F在各班又分出一部分人去打掃其他教學樓、宿舍樓還有學校其他地方的衛生，打掃教室的人手便少了。

    陳瑄也為難：“那要不我們各找一學生吧。我們這邊剛開始拖地，也沒多余的學生了?！?/br>
    鄭主任點點頭：“那云馳你去吧，你體力好，搬得快?！?/br>
    云馳賴在那塊地兒不動：“腰疼，搬不動。您找別人吧?！?/br>
    姜北主動請纓：“陳老師，我去吧，我玻璃擦好了?！?/br>
    陳瑄心疼自己家學生：“那你去吧。你過去擦擦東西就行，書少搬點，讓那些老師干，你別搶?！?/br>
    姜北跳下書桌，主動接過陳瑄的毛巾，擦書桌上的腳?。骸昂??！?/br>
    “江……”鄭主任被云馳拒絕，正打算喊別人，就聽云馳搶道：“還是我去吧?！?/br>
    鄭主任頭疼：“你不是說腰疼?！?/br>
    云馳耍嘴皮子：“搬書我不行，擦擦東西，還是沒問題的?！?/br>
    鄭主任懶得說，驅趕道：“行行行，那你去，你去?！?/br>
    姜北收起毛巾，偷瞄云馳。

    不是說不去么？

    云馳眉尾挑了下。

    姜北有種被看穿的感覺，連忙躲進教室，想避開跟云馳一起去圖書館。

    可惜云馳不如她愿，拉開亮堂的玻璃門窗，喊道：“喂，我們一起過去，你別想偷懶?！?/br>
    教室里的人看過來，洗著毛巾的姜北窘然：“好?！?/br>
    云馳都這么說了，姜北那句“你先走”便說不出口了。

    陳瑄見云馳招惹姜北，說：“姜北是女生，你過去多幫著點?！?/br>
    云馳混不吝地說：“您重女輕男啊?！?/br>
    “說什么呢，我一視同仁?！标惉u進教室繼續灑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