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引【一更1774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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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厘在睡前仍想著幫十九求情,周琮罕見地面色不虞。 燈燭吹滅,她無知無覺:“雖然都瞞著,不叫我知曉十九做錯了甚么,可我瞧著,他最是忠心于你的,今日聽聞那個巫術的時候,竟比我還急切?!?/br> “此番夫君南放,他違背公主旨意,不遠萬里從平京前來追隨,亦是真心可鑒,他縱有再大的錯處,夫君當顧念著以往的這些情誼,酌情寬容呀?” 話音消弭久久,卻不聞周琮應答。 阿厘疑心他睡著了,便稍稍起身朝他那邊探頭探腦,正對上他清寒的眸子。 “夫君沒睡著為何不理我?”她委屈地嘟囔。 周琮安然地瞧著她:“我不喜歡?!?/br> “什么?” 他平穩地吐字:“不喜歡你為他說話?!?/br> 阿厘大為驚奇,扶著他的肩膀湊近打量:“夫君竟是醋了?” 要知道,周琮從來都是情不外顯,不動聲色。 之前便是涉及周克饉的,他也未曾形于顏色,怎么當下對著個十九,就醋海生波了呢?” 周琮本就沒打算趕十九走,自己去后,阿厘多個人護著便多個保障,縱然生怒,也不斷不會不智至此。 當下情形,不過是借此砥磨十九的性子,適時斷了他和那邊的關聯,日后也好專心護著她。 周琮兀自矛盾著,既契契以苦心,求得有人為她保駕護航,又絓結煩惱,慮其日久天長,情之將移。 周克饉既去,往事已矣,而他即將來到周克饉的位置,她是否也會,像是放下他一樣放下自己,舍下前情,安度時光…… 任她伏在胸前,興味盎然地打量自己,滿眼探尋。 周琮不答,只躺在那,靜靜地望著她。 “夫君……”她撒嬌。 周琮摩挲著她腦后如綢的長發:“只當是我狹隘罷?!?/br> 阿厘彎著眼兒伸頭親了親他的嘴唇和鼻尖:“阿厘只鐘情于夫君,百歲不移?!?/br> 周琮失笑,托著阿厘往上,牢牢地將她鎖在懷里,埋頭下去。 不愿陪她走下的是旁人,即便伏息巫術之事處處蹊蹺,也難以拒絕這逆轉生死延緩壽數的一絲可能。 常言蹈危者慮深而獲全,此事準備萬全,便可一試。 ## 次日,周琮吩咐胡明前往烏珠先行探查那位名為稀草的小女孩。 胡明試探著他的態度:“此女我未曾見過,還需十九帶我前去,郎君您看……” 周琮淡淡一瞥,未置可否。 待胡明出來,等在外面的十九趕緊上前幾步湊近:“如何?郎君怎么說?松口了嗎?” 胡明薅了一把身量已經比自己還高了的少年的腦袋:“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十九見他不正面回答自己,漸漸失望,眼角眉梢盡數耷拉下來:“……我也是關心則亂,郎君那病,阿芙蓉的用量愈來愈大了,若是沒了藥,就瞞不下去了?!?/br> 他不說李裕指使之事,胡明便是從百樓脫身的,自然清楚十九的處境,冷哼一聲,不再故意折磨他,道:“郎君未說不許你參與此事?!?/br> “果真???”十九登時活泛了起來,手指興奮地摩挲起腰間的刀鞘,聲音都高起了調。 “騙你作甚么?!焙饕矠樗吲d,又告誡:“這次僥幸未有深究,以后,你清楚怎么做了罷!” “……自然曉得,再也不會了?!?/br> “行了,夫人做了舂飯,你去廚房里拿兩只,咱們先去干活?!?/br> 舂飯是阿厘學了當地的做法,改良的平京口味,外面用芭蕉葉子抱起來,非常便于攜帶,得知今日要跟進巫術之事,便迅速做了舂飯當做他們的口糧。 而周琮匆匆用完早飯,便前往焦溪銀洞,向洞長侯寶文告假。 侯寶文記恨他昨晚倉促離開,故意不給他方便,只道是讓他同旁人頂上這班,又不肯指定,只讓他自行去找人調換。 周琮對他們的心思洞若觀火,卻并不在意,明確了他這話,當下便入洞幾丈,找了個昨晚沒見過的監工,用三兩銀子換他頂自己一天工。 侯寶文只篤定底下的一眾監工必是唯他馬首是瞻,若要調換定要他首肯的,卻不成想周琮找這人是個老實的,不求上進,混不進焦溪銀洞監工們這幫人的圈子里,三兩白銀換得多干一個人的活,簡直劃算至極。 這法子簡單有效,侯寶文不好再繼續為難,這才算空出一天假來。 周琮走后,跟在侯寶文身邊的幾個監工開始火上澆油。 “洞長,此人行事也太不把你放在眼里了?!?/br> “昨日便不肯幫忙,讓咱們老大白費了這么多口舌!” “我瞧著,這周郎君跟那個陳芳舟無甚區別,盡是隨心隨欲之輩!” “他那眼珠子都不往咱們這邊看!” …… 七嘴八舌,直接把侯寶文的火氣拱了上來,他沉下面色,重重撂下茶壺:“一個兩個,都叫我不得安寧!” 他眼珠一轉,冷笑道:“那我便禍水東引,看這周郎君如何應對!” “不是藏著掖著不告訴咱們么?災禍到他家門口,再瞧瞧他還藏著么!” 監工聽聞都興奮起來:“洞長這是有主意了?” 侯寶文得意道:“既然一個兩個都是祖宗,那便讓這兩個相互抵消去,咱們自然漁翁得利?!?/br> “那……到底咋做呢?” 侯寶文招了招手:“你們附耳過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