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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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朝堂之上,皇帝大發雷霆,先是把來述職的各道采訪使狠批一頓,分別派了欽差去督察,要求各道停稅,開放糧倉,安置災民,同時遣大臣前往災情較少的西南征糧。 此事之后又處理北地軍情,損兵敗戰之報,告知群臣。 有人上言此時正是內有天災之際,主張于圖蘭議和,被肖兆棠沉沉一眼視下,再不敢往下說。 又有人道,應與聳昆聯合,西壓圖蘭,震懾四方。 當即被海諸反駁,如今聳昆坐收漁利,必不可能盡數相幫,且大晉關外作戰,并無優勢,到時耗費銀兩,京中少兵,若有賊心之人利用天災為叛則萬劫不復。 公主黨皆附議,皇帝又問,諸卿可有處理之法。 周琮上言道,圖蘭南犯皆因今年大旱,水草不豐,難以供養。由此,應令北地大軍駐守細勾一線,不急前推,察敵之異動,為持久計,主消耗;敵勉力支持之時,發布消息,渙散其心,招買異族,主豢馬,國人習其術,慎觀之,必要之際可假虛報。 只因杜玄通與謝柳皆為守城之將,北地旱情甚于南,大晉可南北調配資源,而圖蘭均是草地戈壁,難以為繼。 此言一出,肖兆棠面上才緩和了神情,贊許之色中看向青年的目光里卻帶了復雜。 周琮此法并非單純處理北地軍事,物資南北調配需得假以內河船運,如今漕運為魏氏把持,魏氏長孫魏寧澍則已和女官陸孝植定親,上了長公主這條大船。 若以此計,把握糧食,公主黨話語權將進一步擴充,也能借由西南征糧把觸手延伸至控制力較弱的地方上。 但此法確實可行,肖氏皇族與他并不同心,雖說能暫時遏制公主黨之一二,卻不能如臂指使,縱容公主黨無異于養虎為患,肖兆棠只求李裕肚子里的是個男孩,一切就都有所解了。 最后肖兆棠順勢甩出翰林院的策論折子,其上提出的土改遭到全朝各黨的反對,一個個地言辭激烈有過之而無不及,各個角度下來,把翰林院擠兌地無可奈何。 肖兆棠不語,看向遲遲未言的杜宙玄。 老頭暗自嘆了口氣,他年歲頗大,若要立在這風口浪尖之上,恐怕不得善終。 杜宙玄出列道:“翰林院所舉中方田均稅法,相地而衰征,止隱產漏稅、詭名挾佃者,惠產去稅存者,大有益處?!彼≈杏怪?,只舉了個翰林院土改策論奏疏中最基礎也是最關鍵的一點。 此言一出,各位大臣議論紛紛,有寒門出身者見有了雁首,這才敢附議。 只是相比之下反對聲浪,肖氏皇族和公主黨罕見統一意見,支持土改之人還是太少。 肖兆棠目光沉沉看這群衣冠雍容的大臣們,心口越壓越沉。 爭論不休之中甚至還有自持資歷的老臣,明里暗里嘲諷皇帝急于明治,步子太大。 若以以前的性子,肖兆棠必叫他血濺當場,可他年歲漸大,手段漸漸也和緩了許多,皇帝寶座遙控天下,還得假借層層臣子,他已有了容忍的肚量。 “臣有言,欲奏?!敝茜殖钟耋?,出列上言。 他是冉冉升起的一顆政治新星,躍遷之下,亦有才干,又皆知他是公主黨,都默認他要反駁翰林院策論,爭論之聲在他出言之后旁的聲音全靜了下來。 肖兆棠靠在龍椅之上,冕冠旒珠輕晃:“準?!?/br> “今適逢大旱,有兵事,天下之財力日以困窮,患在不知法度,其制故也。王土私持,余者兼之不斷,稅法有漏,裕愈富,窮愈艱,愿監茍且因循之弊,明詔大臣,為之以漸,期合于萬世之變?!?/br> 他面容瑰麗,可神情端嚴,身有威儀,矛盾之下更顯難得。 不光群臣,肖兆棠都未成想他會發出此言,這孩子身有清骨,他有些拿不準提京畿采訪使牽制舊臣是否小用了些。 百眾目光之中,周琮面色如常,斂目靜立。 翰林院崔賢趁此時機,又深言其舉利弊。 群臣舌戰之下,肖兆棠以退為進,只說此舉有激進之嫌,讓翰林院再回去完善。 此朝之議涉及樁樁件件皆大事,至于處置羅達家眷之事倒顯得十分無足輕重起來。 散朝之后,眾人看向周琮的目光都復雜了許多。 有人在他身后喚道:“周大人,暫且留步?!?/br> 周琮回身看去,是公主黨核心人物康斛庸。 他須發花白,身著絳紫繡金官袍,帽串瑪瑙珊瑚翡翠珠,位極人臣,氣勢不必多言。 恭謹作禮:“孟康公?!?/br> 康斛庸自號孟康叟,旁人喚之則以公字替之,以示尊重。 “今日老朽對周大人之觀,可謂煥然一新。就是前日官躍叁品,也算是委屈了大人這經天緯地之材?!边@是譏諷他,又暗指他跟皇帝私下勾連。 周琮早知會有此番,心無波動,只道:“卑職僅是為臣事,盡己言,殿前若有年青不知數之語,煩請大人海涵?!?/br> 康斛庸心里冷哼一聲,好一個海涵,平常之語皆為指教,他周琮這是不將他放在眼里。 李裕這個女人養出了個白眼狼,還是個沽名釣譽之輩。 周琮生于侯府,長于深宮,華錦玉石奉養之,卻跟隨那些個破落戶一起胡鬧,有他聲援,翰林院那幫人簡直喜形于色,此子背刺群臣,欺人太甚! 他冷冷地凝視著周琮:“老朽涵不涵不要緊,周大人還是趁早想想如何跟殿下交代罷!”說完一拂袖,越過他走了。 周琮未受影響,緩緩邁著步子走出這巍峨的永寧宮。 目光所及,天空明凈,層樓高峙,云宿檐端,兩叁雁去,秋意初現。 還有許多要做的,明日午后便是周瑾安夫婦行刑之時,他還沒想好要不要去見那最后一面。 軍報提及羅達領的右威衛全軍覆沒,撫恤之事得戶部跟兵部結合溝通,而且…他還需確認周克饉的下落。 彥道游已成棄子,讓皇帝尋了個由頭閑賦在家,長公主派了親衛去送他一程,沒有彥道游為紐,融入戶部需要時間。 今晚的宴飲也是避不過了。 阿厘的戶籍于他來講非常容易,只是他想尋一個出身更好一些的身份給她,至少…談婚論嫁之時,不叫她被看低。 至于長公主那邊,便順其自然罷。 有獻策在前,殿下對他的“任性之舉”或許能夠容情。 回到之前,阿厘大早上便跟那個黑臉閻王十四打了個照面,當下怔住了,心有余悸地側身躲閃。 十四好像也沒料到此情此景,忘了自己衣衫不整,滯在原地,一時無話。 阿厘觀察到他面色蒼白很多,也沒先前的精神頭了,心下納悶,但本著目前共處一府,便率先開口解釋。 “見過十四大人,我想找一下十九?!?/br> 十四如夢初醒,未接話,卻直接跪了下來。 那雙膝磕在石板上一聲悶響,阿厘被他此舉驚得趕緊往后稍了稍。 “十四有愧,對不住阿厘姑娘,做事不察,錯認姑娘為旁人,產生誤會,令姑娘白受牢獄之苦?!闭f罷又生猛地連磕叁個頭。 阿厘慌忙把他拽起來,云里霧里的發問:“大人是說之前世子不在,我登門拜訪那次嗎?您說的阿厘不是我嗎?” 十四順著她的力道起身,充滿內疚地跟她解釋:“有一宮婢名為阿梨,肖想大人,糾纏不休,當時姑娘帶著帷帽,我僅憑臆斷,口出惡言,還望姑娘海涵?!?/br> 阿厘這才明白,原來他的拒絕是個大烏龍! 按照他的說辭,若是沒有錯認,自己便不會被驅趕。 所以,世子當時并沒有自己想的那么厭惡她! 阿厘想清楚后,本來有點生氣,若不是他自己也受不了這么多的苦,那兩日下來,她可能落下胃病了,這幾天總是隱隱作痛。 但是想到世子當時并沒有厭惡自己,就忍不住高興起來,那點小怨氣全被沖散了。 阿厘看向十四誠懇的面龐,心思一動,止住了脫口而出的“沒關系”,給自己鼓氣之后,故意道:“你害我心驚膽戰,惶恐受罪,豈是一句道歉能抵消的?!?/br> 十四辦事不察,其實已經受罰,執行之人還是十九,他們平時打打鬧鬧,可主子是天,規矩森嚴,沒有半點容情,結結實實打在他的腰背之上,周琮讓他自己取得阿厘的諒解,此事才算作罷。 這些都無必要說與阿厘,他只問道:“姑娘如何才肯消氣?” 阿厘等的就是他這句話:“我要你答應我個要求,說到做到?!?/br> “姑娘的要求是……?” 阿厘只說:“你先答應我?!?/br> 他卻如同一顆石頭道:“十四乃大人家衛,所行之事不可有損大人聲名,不得違背大人意志,姑娘不說具體何事,恕十四難應?!?/br> 阿厘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實情:“十四大人有所不知,我是世子舊仆,先前在侯府是二公子的…丫鬟,幸得世子相救,才得以茍活?!?/br> “我掛念二公子生死,卻無從得知消息,此事不大不小,不好叨擾世子,所以想請十四大人幫我打聽著二公子的下落?!?/br> “我就打聽打聽,定不會有損世子的!”阿厘迫切地望著他。 十四沉默著思索,也覺得遞個消息沒什么大不了的,只是這個阿厘姑娘居然還牽掛那個紈绔,真是識人不清,那頭哪有一個好人呢。 阿厘卻誤會他不愿答應自己,仿佛抓到救命稻草般,看著他的目光帶了乞求:“幫了我這個,咱們就一筆勾銷了?!?/br> “十四大人……” 十四接觸女子不少,但是這么近距離的感受女子的弱勢、嬌憐,還是頭一次。 趕緊移開了視線,應道:“此事不難,請姑娘放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