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列塔尼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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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諾瑞雅欲言又止,我跪坐著放好餐盤,頭也不抬:“不用擔心,你不會有事的?!?/br> “欸?欸、我?” 望著她羞紅的臉蛋,我彎了彎眉:“諾瑞雅小姐,你想說的話都已經擺在臉上了?!?/br> “他在甲板上不小心遇到了……諾瑞雅小姐,好好待在水下是不會有事的?!敝浪闹械捏@恐,我放輕聲音,查爾馬可圣對著異族更喜歡養著,就像動物園一樣,人類逛動物園會喜歡看見死的動物嗎? “杰利……”諾瑞雅唇里念著這個倒霉的奴隸名字,“他只是倒霉而已,對吧……” 我平靜地看著她:“如果這樣想會讓你感覺好一點……那我的回答是,沒錯,他只是倒霉而已?!?/br> 在這艘船上的其他人,只不過是比他幸運一點點,淪為奴隸,又還沒到死去的地步。 人魚的語調變得慌亂:“我的意思,我不是這個意思,白、阿什福德!” “……我知道,諾瑞雅,我知道?!蔽肄D移了話題,“你之前告訴我的,乙姬王妃的事情,可以再講一點嗎?我對她非常敬佩?!?/br> 諾瑞雅眼里帶著憧憬:“乙姬王妃,是我的偶像!” “美麗又溫柔,哪怕對我們這種普通人魚也是如此,她說,王妃說,人類和人魚都是一樣的……陸地是那么漂亮……” 所以才會好奇地去到海面上,被海賊帶走,又淪落到今天的地步。 我輕輕撫開她垂下的金色長發,“對不起,諾瑞雅,讓你遇到糟糕的人類?!?/br> “沒關系!”人魚小心翼翼地看著我,“我相信你,你不是……嗎,王妃買了好多你的影像蟲?!?/br> 她左看右看,聲音小了起來,“你是想要把她們都放走嗎?” 我點點頭。 人魚睜著海藍色的眼睛:“阿什福德,你不怕嗎?” “有什么好怕的呢?”我反問她。 人魚散落的長發遮住后背,她控制不住地瑟縮。 我站起身來,按住她裸露的肩頭:“好好吃飽飯吧,我還會再來看你的。如果害怕的話,就在心里念我的名字?!?/br> “我總會來?!?/br> 回到廚房,索拉站在冰箱前,仔細打量著什么。 “又去找你的人魚朋友了?她是沒斷奶的魚寶寶嗎?” 我沒有回應,反而望了一眼冷藏柜,“黏黏草,廚師長?!?/br> 她轉頭看我一眼,手里正拿著一把黝黑色的藻類。 黏黏草,生長在海底3000米深處的綠藻門水生生物,味甜,常作為一道涼拌的前菜在飯桌上出現。 大火后成稠狀,冷卻后可以抹在傷口上當做臨時消炎藥。 在收錄的草藥大全里,收錄了不少關于它的照片。 因為在大海上,不少航船都會將它大量儲備,畢竟又是營養來源,又可以在緊急時刻做治療使用。 “您想接近杰利嗎?據我所知,他目前位于甲板中央,周圍一直有士兵巡邏換班?!?/br> 索拉利落地開火,“今天不會?!?/br> 她盯著沸騰的圓鍋,解釋道:“今天要開宴會,巡邏暫且會有空缺?!?/br> 宴會? 我捏住手指,宴會的話,會更好接近查爾馬可圣嗎? “士兵們往往會聚在一起吃喝,他們不會注意杰利的事情?!?/br> 士兵們如果注意到了,要怎么處理呢? “沒關系?!甭犚娢业馁|疑,索拉揚了揚鍋鏟,“我是管飯的?!?/br> 我被她的說辭弄得哭笑不得。 看著她用繃帶纏住的雙手,我緩和了神情。 “明白了,廚師長,那再加一味櫻珠怎么樣?”我拿出一碟粉色的果子,圓潤小粒,“櫻珠和黏黏草一起熬煮,味道會更好?!?/br> 看著緩緩升起的白色煙霧,我對著索拉輕輕一笑:“我過去看過不少書呢,應該會有用?!?/br> “晚上的宴會您一定會很忙,交給我吧?!?/br> 我看著索拉離開,她要回到正廳繼續作為主廚忙碌著,踮起腳尖敲了敲窗口,一直在天空盤旋的海鷗直直降落到窗邊。 “沒有嗎……?”海鷗小口小口啄著手心里的谷粒,這樣的描述讓我心下暗嘆。 阿什福德,來自我母親家族的姓氏,沒人有反應,天龍人也是如此。 這艘船上也不存在有紫色眼睛這樣特征的人。 還是去找查爾馬可圣吧,希望他腦子里會有值得的消息。 “謝謝你,慢慢吃好嗎?” 我在窗口留下食物和飲水,手里握著福靈劑,小心翼翼地含住一滴。 如今太陽將垂,甲板上的人rou眼可見地忙碌起來,為了一場世界貴族滿意的宴會,所有人都要拼盡全力。 索拉接過我手中切好的水果,伸手輕輕在背后一推:“去吧,小心點?!?/br> 我將裝著藥物的瓶子揣在懷里,冰冷的瓶身隔著布料傳來冷意。 船上燈火通明,唯有杰利在的地方背著光線,是黑暗一片。 我麻利地攀上船架,男人渾身是血,后背、前胸都遍布著傷疤,沒有愈合的傷口蒼白地露出血rou,在空氣中盡力地呼吸著。 伸手一摸,渾身冷汗,身受重傷、又架在船上被海風一吹,現在還沒有發高燒,只能說他的體質比大部分普通人強壯。 以及幸運? 想到這里,我不由又掏出福靈劑,金色的液體在玻璃瓶里潺潺流動,我小心翼翼地掰開他的嘴巴,往里面倒了一滴。 如果一點幸運就能讓你沒有高熱、能夠撐到有人愿意冒險。 那就再來多一點吧。 施刑的人粗魯又小心,背后的天龍人烙印絲毫無傷,在斑駁的血痕中顯得格外猙獰。 他的呼吸依舊保持在平穩的界限中,發現我的動作后也只是努力抬了抬眼皮。 我比了個噓的動作,將膏藥薄薄地涂在他的身上。 不能太多,以免讓其他人發現,也不能太少,不然沒有效用。 “……廚師長……不要救我”幾乎是氣音的吐字,如果不是五感靈敏,我可能都會錯過。 我不為所動,“這樣的話,自己去對她說?!?/br> 索拉不舉著鐵鍋把你砸出人形才怪。 將藥物瓶從高處扔進海里處理掉,我整理裙裝,走進輝煌的燈光中。 這樣的高峰期注定無法避開人群,但同樣,忙碌的人們不會注意身邊是不是多出一個侍女。 仗著見聞色,查爾馬可圣的房間路線方向,早在他人的記憶里就被我知曉。 我輕輕按住把手,閃進房間。 一個天龍人和兩個保鏢。 察覺到開門聲的他們紛紛露出各色的神情,站在中央的天龍人將將要轉頭叫出聲。 這個時候反而想要柯拉松在,寂靜果實在潛入上多好用啊。 我悄悄感嘆著,熟稔地放出霸王色。 看著他們一一軟下身子倒下,我走到房間里正中央。 查爾馬可圣穿著方型的玻璃罩,不論怎么看都只是面目普通的中年男人,但卻生來凌駕于萬萬人之上。 我平靜地翻閱他大腦里的一切,在許多令人作嘔的場面中皺起眉頭。 “查爾馬可圣大人的命令!挖掉那個奴隸的眼睛!” “我們可是神!白城怎么敢!” “白色魔女?我想她當我的新收藏品!” 感覺上這個中年的天龍人,似乎還有一點地位,能夠參與到白城的討論中去。 我心里默默記下許多關于瑪麗喬亞的事情。 影像一幕幕翻開,最后是穿著黑袍、低頭以遮住大半張面容的矮小身影。 是TA! 在看見的第一秒,我心中一緊,身體瘋狂地叫囂著,就是這個人! “……你們要把他當做我來看待……”幽深的殿堂里,像極了教堂的建筑,一個面容不清的人站在最高處暗聲低語,底下是跪拜著低頭的其他人。 “這是教團的主教……你們同樣要喚他——” 站在他身邊的少年緩慢地抬起頭,睜開雙眼,與我的對上。 這是一張漂亮又陌生的面容。 “好久不見,娜娜莉?!彼佳蹘?,鉑金色的長發垂直放在胸前,一字一句帶著親昵,呼喚著我的名字。 他的雙眼很大,也很漂亮。 “——布列塔尼亞圣?!?/br> 那是一雙粉紫色的眼睛。 “還記得我嗎?” 記憶一瞬間被迫中止,我心神大震! 幾乎同時,系統的叮咚聲接連不斷在耳邊響起,我卻顧不得去聽。 躁動的精神世界立刻反撲,我控制不住地吐出一口鮮血,紅色的液體滴落在猩紅色的天鵝絨地毯上,幾乎看不出痕跡。 糟糕了……看著意識被振動、掙扎著要醒來的天龍人,我暗恨著咬住后牙,直接掏出武器。 槍聲響起的頃刻,我聽見慌亂的腳步聲在門外傳來。 我不管不顧,扯住查爾馬可圣的衣領,左右兩個巴掌讓他昏昏沉沉醒來,中年男人蘇醒的第一瞬間就在呻吟:“好痛!是誰把燈關了!” “查爾馬可圣大人!您沒事吧!” 芙蕾雅,50%概率使人失明。 在福靈劑的時效內,這個概率將在幸運的加持下提升。 我松了口氣,看向大片玻璃窗外的粼粼海面,月色下藏著許多模糊不清的面孔。 敲門聲越發激動,我果斷掄起兩個昏迷的保鏢,讓他們沖破玻璃,拋物線般落到海里。 門被突破的第一時間,我整個人也順著碎空的玻璃窗,直直越過甲板,拋開身后所有的驚慌怒吼,以及世界貴族的尖叫。 “我的眼睛!我看不見了??!我的眼睛?。?!” 黑色的裙擺飛揚,冷月高懸,我在這樣的夜色里沖入海中。 “啊啦啦,不得了?!?/br> 遠處,戴著針織帽的男人、將將結束假期,就被電話蟲告知跟隨天龍人一路返航的海軍中將伸手抬了抬自己額頭的眼罩。 隔著遙遙的距離,他卻仿佛能聽見大船上的一切聲響。 “真是遇見麻煩了啊?!?/br>